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滾,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眼見要逃出皇宮,沒想到半路被截。

這種欲哭無淚的悲催讓人沒有出頭之日。

我抬起手,低頭道:“小女子身無分人,能夠掏出的算你的。”

侍衛稍微遲疑,就要上前。

我又道:“小女子今兒被軍爺摸了身子,就是軍爺的人,軍爺若是不要,隻有撞死的份兒了。”

侍衛哼了聲:“有意思,這還被你賴上了。瞧見沒,那些女子,哪個不是主動,要是她們都像你一樣,爺爺我可養不起。”

馬車被攔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何偏偏搜我?麵對兵痞,潑皮耍賴不起作用。

侍衛撇嘴斜眼直嘿嘿:“嗬,還不樂意,你不是去寺院嗎,大人有令,凡是去寺院的重點盤查。”

靠,依著這個思維方式,我大概知道這次行動為的是抓我回宮。搜身隻是借口。

跑吧,我心裏著急。

就這時,前麵一頭高頭大馬走來幾人,中間的正是苻融。

師父......我猛地咬住舌頭,生怕喊了出來。要是兩人在大馬路上相見,哪怕一個眼神都會給師父帶來無盡麻煩。

隨著馬蹄聲逐漸近了,我身上好像千斤負重,連腰杆都直不起了。

“大人!”侍衛拱手行禮。

幾道目光從我低垂的脊背上一寸寸離開,馬蹄聲從我身邊走過。

侍衛依舊攔住我不放。

我索性道:“你把人交給大人好了,大人乃神斷,我是不是你們要抓的人,一目了然。”

侍衛上來扭我胳膊,隻聽一聲喝道:“怎麽回事,胡亂抓人!”

我一抬頭,是慕容垂,坐在馬背,巍然挺拔。

還以為自個看錯了,揉揉眼,果真是他。

大病痊愈的慕容垂身形消瘦,唯獨一雙濃眉大眼炯炯有神,像寒星墜落的汪洋,更加深不可測,更讓人心生膽怯。

慕容垂的目光像是越過萬千河山直接鎖定到我身上。

就連我師父都沒認出,慕容垂單是聽音看背影就能準確無誤,我的心捏得緊緊的。

不想見他,一點兒也不想。

侍衛道:“稟報大將軍,這人要去五重寺。”

慕容垂的聲音低沉嚴厲,甚至帶著一絲興奮。“凡是去寺院的都要被抓?”

一排侍衛抬起頭,愣住。

“不是將軍您的旨意?寧錯抓一千,不放過一人。”

慕容垂大手一揮,不耐煩道:“要捉的太多,用用腦子。”

慕容垂下馬,朝我走來,說話語氣都濕了。“你去寺院?”

“嗯!”我低頭回答。

他像看不夠我似的,目光都要淹死人。稍稍停頓,又找話:“你身上可有什麽信物,讓本將軍信你?”

他的意思是想簪子,他家祖傳的那個。

我道:“唯一一支簪子剛才當了,不知將軍問的是否這個?”

慕容垂的目光陡然收緊,整個人陰沉沉的,就連侍衛都感受到了。

“大將軍......”侍衛心驚膽戰叫了聲,猜不出他為何隱隱發火。

“放她走,不是要找的。”慕容垂手一揚,眼睜睜看我上轎。

“來人!”

“是!”

“護送這位女子去寺院,看緊點兒,中途出任何狀況,拿你們試問!”

“遵命!”侍衛不敢再問,老實跟上。

卻聽轎簾外有人道:“將軍,本公正要去寺院,這人由本公押送!”

“可是大人,您被陛下禁足,您還是回府為好。”

“禁足不代表不能去寺院為太後娘娘祈福。本公要去哪裏得向大將軍報備?”苻融語氣不善。

“下官不敢,大人保重!”慕容垂抱拳道。

師父,還是師父。他根本就沒走遠。

他和慕容垂暗自較勁,互相利用,看誰先找到我。

第一個猜到我去寺院的是師父,下令盯住去寺院的所有人是慕容垂,他有調兵的權利。

兩人像是商量好了,隻要我不入宮,兩人合夥護我,總比我一人暴露在外好。

可這樣,就把我師父推到風口浪尖。師父被陛下禁足,趕著去寺院,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全是無奈之舉,慕容垂和苻融全都豁出去了。

“可是大人......”慕容垂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難道將軍有什麽不放心的?”

慕容垂的氣勢小了點兒,有點說不出的不踏實。“隻是,晉國來的酈都王在寺院拜見道安法師,您這時去......”

璐哥哥在寺院,這時怎地了,出門沒看黃曆,今天是個好日子,

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我心裏在哭,可以打道回府嗎?

將軍您這是擔心我被璐哥哥帶走,要我師父看緊點兒?

我有種不祥之感,寺院不會平靜,而且有種謎底就要揭開的直覺。

“放心好了。”苻融蹦出這麽一句。

慕容垂突然著急了:“本將軍去去就來,大人自便,”說罷,轉眼間沒人了。

不是小解大便的無奈,他能去哪兒,一定找他家簪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