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後,葉常德和張芫茜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

“幫不上忙隻能拖葉家後退的人,沒必要留著。”葉常德眸光裏盡是寒意,戾氣的臉上寫著狠心。

張芫茜求之不得,要不是因為葉常德想要拉攏宋銘,她也不至於跟那個小賤人服軟道歉。

如今葉常德下了殺意,正好。

“老爺,妾先前就說過,湛思瀾就是個喂不熟的狼崽子,偏偏你還覺得他好哄。”

葉常德看了她一眼:“你姐姐那邊,把葉思靈送過去。”

葉思靈是錢氏生的小女兒,如今也已經十六了。

錢氏還有一個兒子叫葉思錫,今年二十,在外麵幫著葉常德做生意,不常回家。

不過已經定親,女方娘家說多留姑娘兩年,便一直未成親,但算算日子,好事也快將近了。

至於周氏,大女兒葉思芙十九了,早已嫁作他人婦。

她身邊就剩下小兒子葉思淮,才十四。

張芫茜隻有葉思思一個女兒,以前有張怡在,有沒有兒子對她來說,影響都不大。

但現在,她也得為自己謀劃了。

葉常德說把葉思靈送過去,再結合沐子玉的年紀,她小聲問:“老爺的意思可是想讓思靈……”

“葉家如今無人倚仗,隻能靠我們自己。”葉常德語氣篤定,又意有所指道,“非常手段,也不是不可以。”

“我知道了。”張芫茜知道,這是必須送去不可了。

借用孝敬張怡的名義,把人送到沐子玉**。隻是如今張怡的狀態,她無從得知,連張嬤嬤也沒了消息。

她幾番想去城主府見人,都被告訴怡夫人在城主那,不方便見客。

她現在十分懷疑,是不是張怡的事情暴露了,引了城主不滿……人沒了。

但她又不敢將猜測告訴葉常德,現在他們隻知道,城主欲退位讓賢給少城主,府中事宜,全權由溫溪打理。

隻要張怡還有用,她在葉家的地位就能保住。

所以最好的辦法,她趕緊要個兒子穩住地位,免得被錢氏爬到了頭上。

“老爺你放心,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葉常德點了點頭,沉默半響,又說:“三年一度的醫者集議快開始了,宋銘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此次論輩分,當是陳老和邱老主持。”

“可邱老心向著宋銘。”張芫茜皺了皺眉。

“陳老才是沐城第一針。”葉常德眯了眯眼,冷笑一聲,“前不久,我聽說邱老帶著自己的孫女去了名瀾山莊,走時,邱靈臉色並不大好。”

“老爺的意思是……從邱小姐入手?”

“思錫婚事將近,應當多去蘇家走動。”葉常德對於張芫茜的容忍,一是對方不管怎麽跋扈,都聽他的話,跟他站在一起。

這是其他人無法做到的。

張芫茜一臉了然,蘇家正是跟葉思錫定親的女方家,在沐城地位雖比不得容家,但蘇老太爺也曾是城主的夫子。

由蘇家出麵,宴請各家小姐賞花遊玩,再好不過。

“正巧還能賞一波末尾的**,我明日便去蘇府拜訪。”

“嗯。”

宋銘和湛思瀾在中途跟沐子玉分別,至於城主口中的家宴,不過是一句嚇唬葉常德和張芫茜的話。

沐子玉見宋銘下了馬車,以為他是專門送自己,連忙道:“銘兄,不必相送了。”

“清腦丸還有嗎?”宋銘站在他馬車窗邊,一臉正色。

“還有一粒。”沐子玉覺得他這副模樣過於奇怪,但還是老實說了。

“今日葉家同思瀾之間的事情算是有了一個了結,但同葉家同張怡還沒有。”宋銘點到即止,隨後衝來福揮了揮手。

他不希望沐子玉成為第二個沐年成,湛思瀾用一句養育之恩給了葉常德的暴行一個解釋,但他還沒和解。

所以他提醒沐子玉,一是不想讓葉家再有後盾,二是對方今日特意來幫忙,也算還了人情。

宋銘重新上了馬車,湛思瀾抱著牌位,沉吟道:“你為何會覺得葉常德會知道張怡下蠱的事?”

張芫茜可能知道,但葉常德多疑,前者若是讓後者知曉了情人蠱,難保不會給自己招來麻煩。

“在家族利益前,個人隻會被暫拋到一邊。”宋銘不確定對方會不會這麽多,但多一個心眼,比多一個麻煩要好。

湛思瀾點點頭,他回憶起張氏的緩兵之計,再看向宋銘,總覺得比起給沐子玉下情人蠱,還不如給宋銘下情人蠱來的更好。

“清腦丸你還有嗎?”他記得宋銘將瓶子一並給了沐子玉。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宋銘中了葉家的情人蠱,他不得哭死。

宋銘怎麽會猜不到他的想法,見湛思瀾衣襟有些亂,應該是抱著牌位不好弄,他伸手幫人撫平。

“放心,還有。”

湛思瀾看著他體貼的動作,不由想起了早上的那個吻。

他耳根一紅,不知所措的低下了頭。

難得宋銘反應了過來,他收回手,幹咳一聲道:“以後便姓湛了,可會不習慣?”

提及姓氏,什麽旖旎的氛圍都沒有了,湛思瀾不由看向手裏的牌位,他手指摩挲牌位上麵的字,輕聲道:“嗯。”

宋銘見他麵露感傷,安慰道:“我相信離開葉家,你娘應該是開心的。”

湛思瀾抬頭衝他一笑:“我覺得也是。我娘臨走前那段時間,經常跟我說外麵是什麽樣,看的出來,她不喜歡葉府。”

宋銘下意識想到了小白,見過大貓的人,應當不隻是見過世麵這麽簡單。

何況從城主府的種種表明,知情人似乎都有所察覺,但為什麽不費力查清,或者找到湛雪羽的娘家,應該是什麽東西讓他們忌憚了。

“就算找不到我娘的父親母親,她跟著我們,應當也是幸福的。”湛思瀾看向宋銘,想從他臉上看出他的態度。

奈何宋銘麵無表情,什麽也看不出來。

“宋銘?”湛思瀾見他半響沒說話,又喊了一聲。

宋銘回過神來,見湛思瀾一臉擔憂,他停頓了一下說:“嗯,我也相信。”

馬車晃晃悠悠回到名瀾山莊門口,宋銘先下了馬車,再牽著湛思瀾回府。

名瀾山莊沒有祠堂,宋銘便讓人專門收拾了一處地方,供牌位。

湛思瀾跪在墊子上,衝牌位磕了三個響頭。

“娘親,以後思瀾和你再也不用受葉家的禁錮了,我現在很好,也很開心,你不用擔心我。”

宋銘在湛思瀾旁邊的墊子上跪下,他握住湛思瀾的手,隻說了一句:“您放心,有我在,定不會讓他受了委屈。”

湛思瀾看向宋銘,見他一臉嚴肅,抿唇一笑。

不管宋銘當他是什麽,至少這番話,現在聽來,他很開心。

“謝謝。”

宋銘捏了捏他的手,無聲回答。

翌日。

齊溫書上了門,他身側還跟著一個帶了麵紗姑娘,有了前車之鑒的湛思瀾,眉心隆成了一團。

“銘兄,這是我堂妹齊溫彤,她這幾日咳嗽終不見好,想請你看看。”

湛思瀾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看病。

宋銘讓齊溫書把人帶了進去,他見湛思瀾站在原地沒動,他開口道:“認得藥嗎?”

湛思瀾點點頭,目露疑惑。

“我開藥方,你幫我抓。”

“好。”

湛思瀾沒多想,跟著宋銘進了藥房。

宋銘看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擔心湛思瀾難過,但他不想再出現邱靈那種情況。

至少不應該背著湛思瀾。

進了屋,齊溫彤便揭了麵紗,膚若凝脂,麵色如雪。

哪怕唇色很淡,湛思瀾依舊覺得對方很美。

同他的好看不一樣,齊溫彤更容易讓人產生憐惜。

“除了咳嗽,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宋銘隻觀麵色,並不打算診脈。

齊溫彤看了湛思瀾一眼,淡淡衝宋銘道:“偶有頭疼。”

宋銘“嗯”了一聲,便開始寫藥方。

齊溫書驚訝道:“不用診脈嗎?”

“隻是簡單的風寒,久咳不愈,是再次受寒。”快好了,又感染了風寒,自然便成了久咳不愈。

不過據宋銘觀察,對方的咳嗽,並不嚴重。

根本沒到久咳不愈的情況。

“就這麽簡單?”齊溫書瞪大了眼睛,看向齊溫彤的目光,不由帶了審視。

他當然相信宋銘的醫術,跟他說府中大夫看不好,非要跟著他來看病,顯然他這妹妹有問題。

“嗯。”宋銘將寫好的藥方遞給湛思瀾,又站起身,“我看著你抓藥。”

湛思瀾一臉莫名,疑惑的看了一眼宋銘,見他一臉認真,隻好乖乖照做。

抓到一半之際,宋銘突然站到了他身邊,指點道:“量少,不必舀太多。”

湛思瀾偏頭看他,眼神裏寫著:你好奇怪。

宋銘沒說話,但依舊維持著姿勢,讓他繼續抓藥。

齊溫彤捏著麵紗的手攥緊,低頭咳嗽了一聲,掩飾了神情。

齊溫書眯了眯眼睛,若是這會兒他還看不明白,他就腦子有坑了。

抬頭見宋銘和湛思瀾親昵的模樣,他意有所指道:“銘兄,你這也太不將我們當外人了,夫夫如此,實屬讓人羨慕啊。”

湛思瀾臉一紅,這才想起,還有人在。

“你羨慕不來。”言外之意是湛思瀾隻有一個,他已經嫁給我了。

“銘兄你這占有欲,嘖。”齊溫書警告的看了一眼齊溫彤,又衝宋銘道,“對了銘兄,醫者集議你可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