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觀他臉色漲紅,微微眯了眯眼,露出一抹嘲諷後,拿了一旁的銀針開始消毒。
方才他離開集議的房間,在角落進了空間,等出來時,剛要去茅廁,便碰上了同人講話的楊徹。
隻聽他吩咐手下:“一定不能讓宋銘回樓上。”
宋銘回去對誰最不利?自然是陳老。
於是他趁著楊徹等人不注意,暴力把人整治了一頓,最後壓著楊徹上樓。
他們不想他回去,他偏要回!
同他想的一樣,剛到門口,便聽聞陳老的人對他惡語相向。
誰都有脾氣,他宋銘從來不是和善之人。今日,他便要陳老身敗名裂。
“可要幫忙?”黃老見宋銘遲遲不肯開始,詢問道。
“多謝黃老好意,不過暫時不用。”宋銘讓李子越先躺平,後又將人的褻褲,撕開至大腿。
見李子越耳根通紅,宋銘喂了他一口靈泉水,安撫道:“在醫者眼裏,隻有病患,沒有性別之分。”
說罷,他下了第一針。
圍觀的人見宋銘滿頭大汗,隨著李子越身上的針越來越多,宋銘肉眼可見的臉色蒼白了起來。
黃老怕這些人打擾到宋銘,特意讓小二取了一塊不高的屏風來,將宋銘和李子越攔在裏麵。
他們站在屏風外,正好隻能見宋銘施針。
宋銘下針很慢,直到最後一針落下,太陽已經落在了山坡上。
黃老第一個圍過來:“如何?”
“可以讓小二將浴桶搬進來了。”宋銘有些虛脫,好在他準備的靈泉還有。
他順勢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後坐在一旁休息。
“你不會是想把他身上的銀屑洗掉吧?”陳老看著毫無變化的李子越,目光裏寫著“宋銘你太天真了”。
宋銘回以一笑:“陳老,你還是等著履行承諾吧。”
“你!”陳老氣的臉通紅,剛想罵人,突然聽見有人驚呼一聲。
“天啦,掉了!”
“這、這也太神奇了吧!簡直跟蛇蛻皮一樣!”
“大家快看他的臉!”
一群人激動的不得了,還有幾個沒忍住湊上前的,將屏風都給壓倒了。
“碰”地一聲響起,才喚回他們的理智。
陳老眼睛瞪大的像是銅鈴,他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嘴裏喃喃道:“怎麽可能!宋銘怎麽可能做到!針灸怎麽可能讓人蛻皮呢!”
邱老沒有上前,他可還記得在蘇府時,陳老的冷眼旁觀。
他得盯著這人。
而黃老此刻已經在李子越身邊了,先摸了摸他的脈象,又仔細檢查,他驚呼道:“這也太神奇了!”
此時,熱水已經送了過來,宋銘將針全部取下,衝眾人道:“治療還沒結束,還需要泡藥湯,各位往後退退。”
有了這驚人的一幕,一群人不肖宋銘再言,徑直分散兩對,任由小二抬著浴桶進門。
宋銘從懷裏拿出藥瓶,倒了兩粒凝膚丸進浴桶裏,隻見水變成了淡褐色。
“坐進去吧。”宋銘扶著他起身,浴桶很高,水位差不多到脖子。
黃老忍不住好奇道:“不知蛻皮是何原理?”
宋銘早就準備好了答案,他將自己隨身所以帶的銀針出來,說:“其實在紮針之前,我的銀針便被藥水泡過了。”
也就是說,浸泡的藥水才是重點,藥效通過穴位,滲透進了人的身體裏,所以才有蛻皮的效果。
“那泡藥湯是何故?”黃老接著問。
“促進帶有銀屑的紅色斑塊脫落,並長出新皮膚。”宋銘麵不改色解釋,而經過他這一番說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藥水和藥湯上。
懂的人都明白,宋銘沒說出來,定然是秘密不能說。
但總有藝高人大膽的,詢問道:“宋神醫啊,不知道藥水和藥湯的藥方,可否講一講啊?”
“抱歉,這是師門傳承。”宋銘淡定應付。
那人一臉可惜,偏偏還有不要臉的人,討好笑道:“宋神醫,不知道師門可還要收徒?你看我如何?”
“對啊對啊,我資質也挺好,看看我吧。”
“就算不能拜師門,我們拜你也行啊!”
“對對對,你看我們這誰比較合適,你便收了誰唄。”
一群人直接把宋銘圍到了中間,一個眼神都未留給李子越和陳老、楊徹。
前者閉著眼睛孤零零的泡澡,後兩者挪著步子想走人。
至於黃老和邱老,有心但礙於麵子,沒好舔著臉上前。
宋銘被擠到了角落,他抬手製止道:“抱歉各位,在下師門收徒看緣分。”
十分委婉的拒絕了。
眾人可惜的歎了一口氣,邱老目光觸及快挪到門口的陳老,他朗聲問:“陳老,這是準備兌現諾言了?”
陳老身體一僵,轉身見眾人全都看著自己,他嘴硬道:“李子越不是還在藥浴嗎?等他徹底好了再說吧。”
“陳老,你答應我的時候,可沒見這麽猶豫。”宋銘麵不改色看向李子越,見對方膚色已經均勻了,便讓他可以起身了。
李子越點點頭,他身上還是那條被撕破的褻褲,除了重要部位,病好沒好,一眼便知。
他站在地板上,翻來覆去看自己的胳膊和腿,他驚喜道:“好了!我都好了!”
這一年,他受盡冷眼嘲諷,終於好了!
李子越喜極而泣,自從被診治出無藥可治,他幾乎不抱任何希望。
哪怕有治,也也覺得不會恢複如初,卻不想他能有今日。
他“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交疊於額頭前,衝宋銘行大禮。
“宋神醫,子越感激不盡!”
“碰碰碰”三聲,十分虔誠。
黃老上前把人扶起來:“你可別把自己磕壞了,來來來,讓我好好看看。”
說著手便放在了對方手腕上,他點了點頭:“不錯,脈搏強勁有力,因禍得福啊!”
“讓我也看看!”
“我也來!”
一群人又擁簇了過去,有幾個人,還上手摸了摸李子越的臉。
“這皮膚怎麽感覺比女人還細嫩。”
“沒想到沒了紅斑後,長相這般標誌。”
“這脈象比我兒子還好!要是生病能治好醜病,我倒是希望我那兒子也得個銀屑病。”
“拉倒吧,人家這是長的好看,你年輕時都不行,還指望你兒子,還不如娶個美嬌娘,望他多像母親一點。”
“對啊,宋銘這樣的神醫,也不是相遇就能遇見的!”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說越離譜,一看就是擁護黃老那群人。
宋銘沒管他們,目光再次落在陳老身上:“陳老,趁著還沒天黑,不如我們陪著你履行承諾吧。”
“宋銘,你別咄咄逼人!”陳老身後那幾人又開始耍賴皮了。
“陳老一大把年紀了,就算你不尊重長輩,也不該這般得寸進尺!”
“你們幾個家夥忒不要臉!他親口答應的事情,你們賴宋銘?言而有信懂不懂?”黃老第一個發飆。
邱老站了出來:“我可以作證。”
“我也是!”
“加我一個!”
……
呼應的人越來越多,陳老的人哪怕聲音再大,也懟不過這麽多人。
黃老冷哼一聲,強硬道:“你要是不去,我可以綁著你去!”
陳老目眥盡裂,瞪著黃老:“你真要做這麽絕?”
“先問問你自己是不是問心無愧!”黃老態度堅決。
“好!好!好!”陳老連道了三聲,隨後往樓下走。
“可有人願意跟我去監督?”黃老帶頭舉起了手。
有了人帶頭,一群人跟著說“願意”。
清風留在了原地,他見宋銘要跟著離開,他抬手製止道:“宋神醫,請留步,師父有話交代我同你說。”
李子越見狀,拿過旁邊的衣服套在身上,“宋神醫,我也去幫你監督陳老。”
宋銘點了點頭。
房間裏隻剩下兩人,清風開口道:“陳老除了是師父的師弟外,還是師父師叔的兒子。師叔祖臨終前,叮囑師父不要將陳老的齷齪事說出來,師父答應了。”
宋銘皺了皺眉:“所以?”
“陳老有一處醫館,裏麵全是屍骨,若你幸運,還能找到證人。”
“黃老瞞了這麽多年,為何今日決心告知我?”宋銘沒感覺到惡意,但不太能理解。
清風微微一笑:“師叔祖隻是不許師父毀了陳老,可今日過後,毀亦不毀無差別。”
“我明白了。”宋銘見對方拱手告辭,他點了點頭。
他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隻見陳老被一群人擁簇在中間,臉色難看至極。
偏偏陳老還在同路人介紹陳老,招呼人一起圍觀。
下一秒,咬牙切齒的“我不配做沐城第一針”響起。
“大點聲!沒吃飯嗎?”黃老中氣十足嗬斥。
“我不配做沐城第一針!”
黃老:“再大點聲!輸了就是輸了,連這點勇氣都沒有,才枉為沐城第一針!”
“我不配做沐城第一針!”
……
響亮的聲音遠去,宋銘去掌櫃那借了筆墨,隨後寫了一封信,讓榮貴送去了容府。
正當他準備回去之時,看到了三個熟悉的人影。
巧的是,對方也看了過來。
隻見湛思瀾衝旁邊的林朗和柳星說了幾句,便快步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