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議結束了?”湛思瀾眼睛亮亮的,想到剛才聽到的話,“陳老遊街是怎麽回事啊?”

“結束了。”宋銘握住他的手,將跟陳老打賭的事情娓娓道來。

見湛思瀾目露“活該”,他抬手揉了揉對方的頭,問:“你跟柳星一塊來的?”

“不是。”湛思瀾看向他,輕咬了一下唇,直球道,“我專門來等你的,湊巧遇見了他們。”

宋銘對上那雙隻有自己的眼睛,隻覺得喉嚨幹澀,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輕“嗯”了一聲。

“對了,今日林伯來了府裏一趟,說是有事找你。”湛思瀾想起對方著急的模樣,他又補充道,“林伯說,若是有空咱們最好去一趟齊府。”

宋銘眉心一擰,平常都是齊溫書自己來送信,林伯說急事,難道是齊溫書出事了?

“走吧,我們回去。”

湛思瀾點了點頭。

兩人到齊府時,府裏主人隻剩白歆一人,她臉色焦急,眉間盡是擔憂。

看到林伯把兩人請進屋,她快步到宋銘跟前,祈求道:“宋銘,你救救書兒吧。”

見她就要下跪,宋銘連忙把人扶起,“出了何事?”

“葉思思那個賤人,咬定書兒輕薄了她,當時蘇凝和葉思錫也在,兩人坐證將我兒送進了大牢。”白歆咬牙切齒道,可見她對葉家人已經恨之入骨了。

“齊大哥為何會同他們一起?”湛思瀾不解道,他的問題,恰好也是宋銘的疑惑。

“不滿你們所言,蘇家相遇齊家結為親家,我聽聞蘇凝家世不錯,加上蘇家與齊家退婚,便想著讓兩人相處相處。”

白歆說到這裏,眼裏滿是愧疚,想到蘇凝得罪了湛思瀾,她又驚呼道:“我不知道思瀾落水一事還與她有關,書兒與我說之時,我已經答應了見麵……”

後麵不用白歆說,宋銘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無非是齊溫書覺得就算拒絕,也不該直接放鴿子,應當打個照麵好生說。

於是便去赴約,而葉思錫原本是蘇凝的未來夫婿,結果被退婚不說,對方還看上了別人,自然要去申討一番。

至於葉思思,能看不起湛思瀾這個庶子,自然也瞧不上葉思錫。

恐怕跟去也是為了看戲,最後陷害齊溫書,恐怕是為了邀功。

畢竟齊家新茶給葉家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能讓齊家斷掉一臂,葉思思何樂而不為。

至於名聲,隻要葉家獨大,就不愁找個好夫婿。

白歆所言同宋銘推斷的分毫不差,如今除非有人證明葉思思是誣陷,否則齊溫書輕薄之事,便成了板上釘釘。

“老爺去城主府同少城主說明情況去了,我擔心葉家趁此機會對書兒下毒手。”白歆此刻除了後悔,還是後悔。

如果不是她,齊溫書也不會遭此一難。

宋銘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湛思瀾之前姓葉,她是想以此為借口,讓湛思瀾去涉險。

齊溫書是應該救,但絕對不是建立在湛思瀾的痛苦之上。

“齊夫人,大概情況我已經清楚了,我會想方設法去看看溫書,有新情況讓人來府裏通知一聲便是。”宋銘捏了捏湛思瀾的手,示意他告辭了。

湛思瀾會意,拱手道:“那我們便先回去了。”

白歆看著湛思瀾欲言又止,不過兩人並未理會,轉身出了齊府。

兩人駕輕路熟,拒絕了林伯的相送。

白歆望著兩人的背影,捏緊了手中的秀帕,指尖失了血色,她偏頭問林伯:“宋銘不願意幫忙對嗎?”

林伯皺了皺眉,自從白歆知道齊建修臥病在床這麽多年,是因為湛雪羽後,她對葉家的恨,時常會陷入責怪葉思瀾的魔怔裏。

“夫人,宋神醫並未說不幫忙。”

“可明明葉思瀾去葉家搜尋證據,最快捷!”白歆眼神鋒利,語氣尖銳。

“夫人怕是忘了,葉家再無葉思瀾這人,這世上隻有湛思瀾。”林伯提醒道。

白歆繃緊了臉,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又努力維持冷靜道:“是我想岔了。”

林伯鬆了一口氣。

齊府外。

湛思瀾往回看了一眼,心不在焉跟著宋銘上了馬車。

宋銘發覺他在走神,沉默了兩秒問:“因為白歆的態度難過?”

湛思瀾同他對視了一秒,隨即挪開了眼睛,他搖了搖頭:“不全是。”

宋銘知道,一個人一開始對自己有多好,就越接受不了對方突然變得苛刻。

尤其是對方誠心將自己當晚輩,正當你感動時,你卻變成了對方的仇人,還知曉對方隻想利用你。

宋銘想安慰,但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湛思瀾心裏的缺失,在於沒有幾個誠心對他好的人,所以在白歆無條件寵溺時,才能記這麽久。

他想了想說:“白歆的精神狀態並不好。”

“有人下毒?”不怪湛思瀾這麽敏感,主要是近來接觸的最多。

宋銘搖了搖頭:“或許從齊建修不好那天,她就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了,現在不過是控製不住了。”

湛思瀾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你是說……她會瘋?”

宋銘沒點頭,隻說:“看她能否放下心魔。”

湛思瀾怔住,自言自語道:“為什麽啊……”

“人各有命,或許是遺傳也說不定。”白歆的家人,宋銘並不了解,但有些病確實跟著基因遺傳。

宋銘把湛思瀾送回名瀾山莊,便騎馬去了容府。

容少奇正好想問他陳老的事,兩人一拍即合,去抓陳老,將人關押至齊溫書所關之地。

路上,容少奇好奇道:“陳老所埋的屍骨,你怎麽會知道?”

“我也是無意得知,去的及時,說不準我們還能救人。”宋銘沒打算透露黃老,他們隻有證據定陳老的罪即可。

“行吧。”容少奇說完,又吩咐侍衛加快速度。

而此時,陳老屏退了所有弟子,將自己關在了醫館後方的院子裏。

他轉動供奉觀音的燈盞,隻聽見“轟轟”一聲,一條地道出現在書架背後。

等他進去後,書架又恢複了原來的位置。

地道兩邊的燭火很旺,火光映的陳老的臉,十分詭異。

等到了密室,隻見橫七豎八綁了好幾個人。

如果今日集議的人在這裏,便能認出這些人是誰。

除了周大夫,今日幫他行事之人皆在這裏,包括楊徹。

正好對方醒了,楊徹發覺不對勁,用力動了動,他驚恐的抬頭,發現是自己師父時,又鬆了一口氣。

“師父,救我!”

“誰這麽缺德,竟然將我綁在這裏。”見陳老一步步靠近,他怒氣衝衝道,“師父,是不是宋銘和那個黃老?一定是他們!”

“宋銘這個賤人,竟然敢這麽對我,等師父你救我出去了,我定要他好看!”

狠話放完,就在他以為得救了之時,陳老突然停住了腳。

他還沒來得及問怎麽了,突然“啪”地一聲,他頭被打偏到一邊,還伴隨著耳鳴。

“沒用的東西,攔住宋銘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要你有何用!”

楊徹對上陳老那張扭曲的臉,他忽然意識到綁自己的人,不是宋銘和黃老,是他的師父!

他偏頭之際,忽然看到了一旁池子裏的屍骨,他嚇得大叫:“啊!”

他這一聲,把另外幾人也嚇醒了。

陳老望著他們,勾唇詭異一笑:“醒了正好。”

說著他取下另一麵牆上的工具,衝著楊徹一步一步走去。

“我的好徒兒,就從你開始吧。”他抽出匕首,在眾人麵露震驚之際,一刀插進了楊徹的氣海穴,“你們可知,我為了練習穴位,花了多少功夫?”

楊徹痛的說出話來,其他人目露驚恐,驚呼道:“瘋了!你瘋了!”

“我們唯你是從,你還這麽對我們!瘋子!”

聽到辱罵聲,陳老走到大嚷大叫的人跟前,用滿是鮮血的刀子拍在對方臉上:“正好,我也想試試宋銘口中的換心之術,不如就拿你們練手吧!”

那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刀子從自己下顎,停頓在心髒上,他連忙道:“陳老,我錯了!我才是瘋子!我是瘋——啊!”

“噗嗤”一聲,伴隨著慘叫聲,刀子陷入了肩胛骨。

“得給你留一口氣,不然換心之術很難成功。”陳老視線掃過去,見楊徹已經暈過去,他又落在了其他人身上,發覺有人嚇尿了,他一臉嫌棄,“說吧,你想和誰換?”

見對方臉色蒼白,額角冷汗蹭蹭,偏偏咬緊牙關不說話,他目光一沉,按著刀柄往裏按了按。

“啊——”

聽見對方的慘叫聲,陳老逼迫道:“說話!要誰!”

對方疼得說不出話,隻能顫抖著動唇,和用手指。

正巧對方指的便是楊徹。

“看來我的徒兒十分受歡迎。”陳老走到暈死過去的楊徹身邊,將人解下來,放到一旁的台子上將其固定住。

隨後便開始了扒衣服,用火烤刀,刀尖觸及皮膚時,其他人已經嚇得噤了聲,唯有陳老露出興奮。

………

宋銘和容少奇已經到了陳氏醫館外,後者示意侍衛先進去探探。

“真麽多屍骨,定然不會在表麵。”宋銘蹙眉沉思道。

“你的意思是有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