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扶著齊溫書跟著士卒到了一間幹淨的牢房,好在他身上帶了外傷的藥,不然齊溫書這一身傷,今晚定然難熬。

他剛上完後背,容少奇便進來了。

“今晚楊貴不會找他的麻煩了,我們走吧。”

如果今晚將齊溫書帶走,那麽就證實了他確實做了此事。

為今之計,是一邊找證據,一邊把人交由城主府審訊。

否則,難保不齊有第二個楊貴。

“容大人,勞煩你出去等我一會兒,我幫他上完藥便出來。”宋銘一臉誠懇道。

容少奇看出他們有話要說,點點頭,離開了牢房。

宋銘一邊幫其上藥,一邊問:“你得罪蘇家了?”

齊溫書疼得齜牙咧嘴,聞言詫異的看向宋銘:“你的意思是張貴是蘇家的打手?”

“不然?”宋銘快速抹好傷藥,又拿了調和內裏的藥丸,遞給他。

“我可能知道為什麽葉思思要陷害我了。”齊溫書猛地一個轉身,扯到傷口,他疼得嘶了一聲。

宋銘蹙了蹙眉,等著他繼續說。

“蘇凝是假的!”齊溫書將當時的場景,和自己的猜測一並說了。

他到蘇家約定的地方時,正好遇見了葉思錫跟蘇凝爭執。

兩人之前定過親,他上前自然不合適,便留在了一側。

結果他聽見蘇凝說:“大少爺,蘇凝小姐已經死了。”

正當他疑惑之際,身後突然響起了葉思思的聲音:“我看蘇凝眼光也不咋樣,竟然喜歡偷聽之輩。”

不遠處的兩人齊刷刷轉頭,蘇凝麵色嚴肅,眸光淬了寒意,問:“你聽見了?”

葉思思嗤笑一聲:“怎麽,齊大公子敢做不敢當?”

齊溫書有口難辯,他正欲說明來意,忽然一道人影閃過,脖子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隱隱約約他能知道,劈暈他的人是蘇凝。

再等他醒來,便是被扯掉了外衫的葉思思,蹲在角落啜泣,而蘇凝和葉思錫變成了證人,指證他輕薄了葉思思。

在之後,他便被押進了大牢。

現在回想起來,疑點太多了。

葉思錫同蘇凝爭執,是為了退婚一事,他馬不停蹄趕回來,便直接來了這裏,可想而知,在知道蘇凝退婚又有了中意的人,定然該如初那般憤怒不堪。

可他醒來後,對方變成了冷漠,除了指證,仿佛一切都與他葉思錫無關。

而最怪異的莫過於蘇凝回葉思錫的那句話。

自己是蘇家的嫡係二小姐,卻稱呼對方為大少爺,怎麽看都奇怪。

宋銘聽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如果蘇凝是假的,那麽被小綠咬傷那一晚,真的蘇凝便已經死了。

而能夠讓葉思錫和葉思思維護的這個“蘇凝”,定然是葉家認識的人。

也可以說對方就是葉家人。

宋銘看著齊溫書,冷靜道:“不瞞你說,思瀾落水那日,小綠趁機咬了蘇凝。”

“也就是說……真的蘇凝已經死了?”齊溫書忽然想通了對方為何想要同他結親,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密思極恐。

“也就證明,對方屈打成招,是為了滅口。”宋銘眸光一冷,倒是沒想到,葉思思為了大局,能做出這樣的犧牲。

“可我死了有什麽好處?”齊溫書不解道,既然要結親,不是應該趁熱打鐵嗎?

宋銘神色不變:“你忘了,葉蘇兩家剛退婚,為何葉思錫會出現在這裏?他又為何要成全你們?”

所以這個人隻能是葉思思,如果換作蘇凝,葉思思和葉思錫的話,必然遭人懷疑。

宋銘見他想明白,又繼續說:“你一死,齊家經營多年的人心,會再次被擊潰,畢竟齊家現有的多許人脈,都是你一手建立。”

“那我現在要怎麽辦?”齊溫書感覺等待自己的隻有死路一條,因為他根本沒法證明清白。

“等,你爹去城主府了,相信明日你便能出去,我和思瀾會想辦法幫你找到證據。”宋銘安撫的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補充道,“我給你的傷藥,隻有止痛的效果,明日記得好好利用。”

齊溫書點了點頭。

宋銘從大牢出來時,容少奇正在一旁看戲,隻見楊貴站在楊徹的屍體旁,任由婦人打罵。

他和容少奇來大牢時,便讓人去通知了楊家人來認屍,沒想到這麽快。

見容少奇看的津津有味,他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容大人,事情既已處理完,我便回去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容少奇連忙拽住他。

宋銘麵無表情看著侍衛牽過來的馬,說:“容大人,我們並不順路。”

“我說順路就順路。”容少奇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翻身上馬,先行一步。

宋銘無奈,隻好跟上。

出了大牢獄門幾百米,容少奇勒住馬停在原地等宋銘。

“籲——”宋銘扯著韁繩,馬匹不適應的在原地轉悠了左右兩個半圈,“容大人,可是有話要說?”

“你可知楊貴同楊徹的關係?”

宋銘搖頭:“不知。”

容少奇覺得納悶,他騎著馬靠近宋銘:“你就一點也不好奇?”

“為何要好奇?”宋銘心知好奇心害死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所以有些事,無關緊要,還是不知道的好。

“那我可得同你好好說說。”容少奇不死心,宋銘將他拉下水,怎麽他也得把人抱住了,“楊貴和楊徹父親,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雖都姓楊,但自右楊徹一脈便高人一等。”

所以才有了剛才那一幕,楊貴雖已貴為禁軍統領,但骨子裏的自卑,還未退去。

宋銘眉宇一擰,問:“容大人想說明什麽?”

“禁軍統領該換人了。”容少奇揚唇一笑。

“為少城主鋪路?”宋銘頓時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見對方點頭,他又問,“容大人想我怎麽做?”

“我聽聞你今日救了一個名叫李子越的人,是否有此事?”

宋銘點頭:“確實有此事。”

容少奇賊眉鼠眼一笑,換了討好的語氣道:“李子越的大哥李子雄,少城主想納為己用。”

繞了大半天,原來在這裏等他。

今日之事,他們也算互幫互助,宋銘沒有拒絕:“我幫你問問,成不成,還得少城主親自談。”

“我明白。”

兩人分道揚鑣,宋銘徑直回了名瀾山莊。

剛到門口,他還沒來得及下馬,等候在門口許久的湛思瀾已經跑上了前來。

“怎麽不休息?”宋銘翻身從馬上下來,把韁繩遞給了榮貴,見湛思瀾身上衣服有些薄,他微不可查皺了皺眉。

湛思瀾沒發覺,拽著他的手問:“齊溫書真的輕薄了葉思思?”

宋銘感應到手臂上的手冰涼,他握住湛思瀾的手,牽著人往裏走:“沒有,齊溫書有如今這一劫,因還在我和你。”

湛思瀾愣住,沒明白是什麽意思。

宋銘將今日在牢裏發生的一切,以及兩人的猜測,一並跟湛思瀾說了。

“你可知葉家誰會武功?”

湛思瀾絞盡腦汁想了想,說:“張芫茜身邊的丫鬟都會點武功,但這些人她將丫鬟分配給了姨娘生的小姐少爺,便隻剩下一個秋夏了。”

不怪湛思瀾對秋夏映像深刻,湛雪羽去世後,葉思思變著法欺負她,其中就有秋夏的幫忙。

“有沒有可能,現在的“蘇凝”就是秋夏?”宋銘想起齊溫書說過,對方稱呼葉思錫為大少爺,叫自己名字,也是稱呼的蘇凝小姐。

湛思瀾再腦海裏對比了兩人的身形,最終點了點頭:“極有可能。”

此時,兩人已經到了臥房門口。

宋銘想起今日去了陳氏醫館,他停住腳,吩咐一旁的秋月道:“讓人去備點熱水,我要沐浴。”

“是。”秋月笑著看了一眼湛思瀾,退身離開。

湛思瀾被看的麵紅耳赤,不太好意思道:“這麽晚了,你還要沐浴啊?”

宋銘沒多想,點頭道:“在陳老的醫館占了點晦氣,還是洗一洗比較好。”

“我幫你搓背吧。”湛思瀾自告奮勇道,柳星說了,他們是夫夫,不該如此見外,而且他也應該更主動才是。

宋銘:“……”

不待他否決,湛思瀾幹脆道:“我去幫你準備衣服。”

等浴桶擺好,熱水放滿,宋銘見湛思瀾拿著搓澡帕直勾勾盯著自己,他解衣服的手,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解了。

“不如我幫你脫?”湛思瀾主動的可怕,甚至他已經放下帕子,手按在了他衣服上。

宋銘深呼吸一口氣:“我自己來就好。”

他快速脫掉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進了浴桶裏。

好在水深,什麽也看不見。

湛思瀾對上結實的後背,他有些心猿意馬,如果按照柳星的說法,直接撲倒宋銘……他咽了咽口水,心裏躍躍欲試。

然而他手剛碰到宋銘的肌膚,隻聽前麵的人開口:“想要救齊溫書出來,最好讓葉思思自己承認她是誣陷。”

湛思瀾呆住,腦子卡殼了幾秒,才問:“可要如何讓她親口承認?”

對方偶爾是蠢笨了些,但也不至於這麽傻。

宋銘指尖在浴桶邊緣輕輕敲擊了兩下,目光變得深不可測:“辦法是人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