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思瀾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馬車上。

宋銘將他從腿上扶起來,溫柔解釋:“秋夏假扮的“蘇凝”已經被抓住了,葉家和蘇家都將受到懲罰。”

湛思瀾愣住,沒想到還有這的“意外之喜”。

“葉家人將被貶為奴籍,流放邊境。”宋銘將沐子玉給他的選擇,沒有絲毫隱瞞告訴了湛思瀾。

後者聽完,捏緊了手指,又不確定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紗布。

最後湛思瀾深呼吸一口氣,衝宋銘一笑:“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

宋銘點了點頭,掏出沐子玉給的令牌遞給湛思瀾,道:“這是出入大牢的憑證。”

湛思瀾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令牌上,宋銘見他咬著嘴唇不說話,道:“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湛思瀾連忙搖頭:“不,我要去。”

不為他自己,也該為他母親的去一趟。

“嗯,屆時我陪你去。”宋銘見他不收令牌,便又揣了回去。

湛思瀾回憶起暈過去之前,宋銘緊張的模樣,他對著宋銘的眼睛問:“我說我喜歡你,你聽見了對嗎?”

清澈的眼眸裏,除了宋銘,還有期待。

砰砰的心跳聲也不知道是誰亂了心房。

宋銘既然確定了感情,便會遵循內心的選擇,他伸手捧住湛思瀾的臉,低頭碰了碰他的唇。

“嗯,我聽到了。”

湛思瀾呆住,亂撞的小鹿,仿佛要破心而出。

“這是我的回應。”宋銘摸了摸他的臉,又傾身把人抱在懷裏,“以後我的身邊,隻有你。”

湛思瀾靠著他的肩頭,笑得找不到嘴角。

宋銘也喜歡他!

真好。

“這可是你說的。”湛思瀾在宋銘懷裏蹭了蹭,忽然,他想起自己傷的是脖子,但哪怕亂動,也不會疼。

他疑惑的問出了聲。

宋銘幫他把紗布解了,神情寵溺:“自己摸。”

湛思瀾一隻手摸了摸,又兩隻手環著脖子摸了一圈,他錯愕的瞪大了眼睛:“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相處越久,宋銘越清楚他的不安在哪裏。

見他這副傻的可愛的模樣,宋銘掰過他的頭,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下,“還是做夢嗎?”

湛思瀾除了高興,隨之而來的是臉紅,他羞赧道:“不是。”

宋銘勾唇笑了笑,又將話題說到了正事上:“等沐城的事情了劫,我打算去淼城。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去一趟藏書閣。”

“去找顏聞抒嗎?”不怪湛思瀾這麽想,實在是之前,對方邀請了太多次。至於藏書閣,他疑惑道,“可是要去找什麽?”

“去找灐州的地圖,至於顏聞抒,順勢而為。”宋銘不會隻在一個地方,而且要攢滿功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係統忍不住在他腦子裏響起聲音:“你總算想起正事了。”

宋銘不是很想搭理他,但也確實有個問題要問:“小綠殺人,不扣我的功德吧?”

係統:“……”

他發現宿主越來越會鑽空子了。

他勉為其難道:“不算。”

宋銘很滿意,湛思瀾見他心情突然好了,好奇道:“找地圖可是要尋什麽寶藏?”

宋銘:“……”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係統執著於灐州的地圖。

他想了想說:“如果我說是為了方便去各座城,你信嗎?”

湛思瀾點點頭:“信啊。”

說完他又道:“那我多了解一些各處地方的風土人情,就當咱們去遊山玩水了。”

“好。”

兩人先回了名瀾山莊,榮貴守在門口,看到兩人回來,他立即說:“主子,有位姓李的公子找您。”

湛思瀾脖子上又重新纏上了紗布,惹得榮貴頻頻相看。

宋銘給了對方一個淩厲的眼神,麵不改色道:“可是叫李子越?”

榮貴連忙低下了頭,“是,他身旁還有另一位李公子。”

“人在裏麵?”

“聽說你不在,年長的那位李公子便說,明日再來拜訪。”

“好,我知道了。”宋銘牽著湛思瀾回了屋,心想那位李公子,應當是李子雄了,看在沐子玉慌亂之際,還能顧及湛思瀾的安慰,幫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晚上,湛思瀾本以為剛確定心意,**之事,會順其自然。

誰知宋銘根本不動他,拉過被子將兩人蓋住,義正言辭道:“你今日失血過多,不宜過度運動。”

失去的血,並不會因為施針或者藥物立馬補回來,雖然摸著脈象正常,但保險起見,還是要好生養一段日子。

湛思瀾無奈之下,隻好枕著他的胳膊,躺進了他懷裏。

本以為睡不著,卻不想一夜無夢,直接睡到了天明。

用過早膳,宋銘打算先去藏書閣。

湛思瀾跟著一起去,兩人到藏書閣後,才發覺這裏是人才聖地。

藏書閣一共有五層,從大門進入後,以圓柱為中心,一圈全是書。

很寬敞,也很震撼。

宋銘和湛思瀾一出現,立馬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過都是讀聖賢書之人,眼裏閃過驚豔後,便又將頭埋入書中了。

宋銘問係統:“你讓我找的東西在哪裏?”

係統:“三樓。”

宋銘聞言牽著湛思瀾前往三樓,兩人特意放輕了腳步,但依舊有人不滿。

“藏書閣這等聖潔之地,竟有人當其為風花雪月之地。”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生的一副好相貌,腹中卻無半點禮義廉恥。”

“你我皆知讀聖賢書者,不長舌議論他人,但這是藏書閣,於無禮者,不議長舌。”

“兄台言之有理。”

湛思瀾還是頭次被文人這般評頭論足,他身體一僵,意圖鬆手,卻被宋銘抓得更緊。

宋銘現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看著議論得那幾人,眼神冰冷:“難道夫夫和睦,便不能來這藏書閣了嗎?”

見幾人目露震驚,宋銘冷笑一聲,又道:“還是各位認為,為夫者,懦弱不敢人,夫被欺而不敢為,才是讀聖賢書的能者之輩?”

一句話讓方才出言的人皆漲紅了臉。

成小家,才能為大家。

自古成家立業,先是成家在前,其後才是立業,所以宋銘的話,無人能反駁。

“啪啪啪”連著鼓掌三聲,宋銘看向鼓掌的人,隻見對方鬢發皆白,一撮白胡子長至胸前。

對方笑嗬嗬道:“這位小兄弟說的在理,老夫已經許久未見這般通透之人了。”

宋銘皺了皺眉,還未開口說話,隻見下方的人,紛紛拱手彎腰不起,恭敬打招呼:“林院長。”

林院長擺了擺手,道:“老夫既已離開書院,便不再是院長,今日在此,跟各位一樣,隻為讀聖賢書。”

這句“聖賢書”壓力格外大了,眾人把頭埋的更低了。

而且經常在此看書之人都清楚,林商丘雖辭去了書院院長一職,但如今整個藏書閣都歸他管。

隻要他一聲令下,他們便會跟小雞仔一樣,被被拎出去。

林商丘對他們的反應還算滿意,摸了摸胡子,衝宋銘道:“兩位小友,不妨跟我去喝一杯。”

宋銘看向湛思瀾,後者眼睛亮晶晶的,衝他點了點頭。

三人一起上了五樓,都說登高望遠,景色果然不錯。

五樓放的都是雜記,從翻閱的痕跡來看,大多數都被翻看了好幾遍。

“坐。”林商丘示意兩人坐在案幾對麵,他則衝一旁的書童道,“小童,上茶。”

“是,夫子。”小童擺好茶具,蓄滿杯盞。

湛思瀾有些緊張,目光裏對林商丘的崇拜之情,讓宋銘有些莫名。

“林夫子,我娘親給我看過您寫的雜記,尤其是那篇《怪誌異》,鬼怪生智,戲弄人間,妖物報恩,人心險惡。”

林商丘捋著胡子哈哈大笑,逗笑道:“那你娘親可告訴你,這些書都是無稽之談?”

湛思瀾搖了搖頭:“妖怪都知報恩,有些人卻不知,善人變厲鬼,戲弄報複,隻因殘害別人之人活該。”

林商丘收起笑容,臉色變得嚴肅:“這也是你母親告知你的?”

湛思瀾點頭,又補了一句:“我覺得說的對。”

林商丘陷入了沉默,摸著杯子的手,緩緩收緊。

“生而為人,能善亦能惡,心中所想,可比妖魔鬼怪可怕多了。”宋銘深有體會,救人救不了心,為惡者,不會因為你救了他,便心生善意。

林商丘臉上重新帶上了笑容,他端起茶杯,敬向兩人:“有緣,有緣!”

宋銘和湛思瀾對視一眼,喝了這杯茶。

林商丘又看向湛思瀾,問:“不知你娘親姓甚名誰?”

“我娘親叫湛雪羽。”湛思瀾如實相告。

林商丘聽完狠狠皺了皺眉,他突然站起身,去架子上翻找。

湛思瀾一臉莫名,目光詢問的看向宋銘,我說錯什麽了嗎?

宋銘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

過了一會兒,林商丘找來了一幅畫,他小心翼翼將其打開,詢問湛思瀾:“你看同這人可否相像?”

畫紙上的女子婦人打扮,眉眼幾乎跟湛思瀾一模一樣。

她笑得溫婉,周身服飾清新典雅,一看便是大家閨秀。

湛思瀾瞪大了眼睛,這張臉看著同他娘親隻有三分像,但分開看五官,又有八分像。

他目光落在林商丘身上,問:“林夫子,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