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慕林婉,才學過人,不過後來遠嫁了。”林商丘說到這裏,眼裏難掩落寞。
湛思瀾和宋銘對視一眼,連忙問:“夫子可知她嫁哪了?”
林商丘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她雖才識過人,但並非是家裏最受寵的小姐,從慕家出嫁後,便渺無音訊了。”
湛思瀾心一緊,觀林夫子的年紀,恐怕這人是她娘親的母親的娘親。
也就是他的曾祖母。
宋銘握住湛思瀾的手,抬眸問:“林夫子可知慕家在何處?”
“慕家祖宅在淼城,你們可去尋一尋。”林商丘說到這裏,眸色暗淡,“如果我晚一步回沐城,林婉也不會遠嫁。”
“夫子這是何意?”湛思瀾覺得林商丘同慕林婉關係不一般,除了知己的賞識外,應該還有男女之情。
林商丘陷入了回憶裏,他擺了擺手,道:“往事已成追憶,不必言罷。”
湛思瀾隻好作罷,宋銘想起係統所言,他問:“林夫子,這藏書閣可有灐州的地圖?”
“自然是有的。”林商丘說完,衝書童道,“去將我臨摹的地圖取來。”
“是,夫子。”
等地圖取來,宋銘才明白為何係統一定要他來藏書閣,地圖一共分為五份,分別記載了各城詳細街道山丘等等。
隻要有地圖在,完全不用擔心迷路。
林商丘看出宋銘眼裏的歡喜,言明道:“喜歡便送你,反正我臨摹的地圖多的是。”
“多謝。”宋銘站起身,拱手衝他鞠躬。
湛思瀾也站起身致謝,不管能不能問出慕林婉嫁到了哪裏,至少線索多了一條。
之後兩人離開了藏書閣,回到名瀾山莊時,正好晌午。
用過午膳,兩人休憩了一會兒,便聽下人稟報,李家公子來了。
宋銘看湛思瀾精神頭不是很好,便讓他在房間休息,自己去接見。
李子雄相較於李子越的長相,更加硬朗,一看就是常年練習拳腳功夫的人。
“大哥,這位便是治好我幹蘚的宋神醫。”李子越拉著李子雄恭恭敬敬衝宋銘致謝。
“多謝宋神醫。”李子雄示意候在一旁的下人,將禮物全部呈上來,他又拱手道,“吾弟被幹蘚困擾許久,看了許多大夫都說無藥可醫,若非宋神醫妙手回春,隻怕我這弟弟再也不複原來的開朗。”
“言重了。”宋銘讓榮貴收下了他送的禮物,看了李子越一眼,對方的眼睛裏,確實少了往日的沉鬱。
從帥氣的小夥子,變成別人嫌棄的存在,定然免不了自卑。
尤其是聽多了外人議論的聲音。
宋銘拍了拍李子越的肩膀,說:“內心強大的人,哪怕容貌不堪,依舊能用內在吸引別人矚目。”
李子越微微睜大了眼睛,反應了兩秒,重重點了點頭。
李子雄很欣慰,他看向自家弟弟,又看向宋銘,“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請說。”宋銘正好也要說沐子玉的事,便讓對方先開了口。
“吾弟自那日你施針後,便想跟著學醫,不知道宋神醫可還卻學徒?”李子雄怕對方誤會,又解釋,“髒的累的活都可以交給他,您也不必先答應,待您覺得可以了,再收他為徒也可。”
李子雄拽了李子越一把,後者拱手九十度鞠躬,“我願意從打雜做起,不怕吃苦。”
宋銘還以為是什麽事,但既然對方這麽說了,他順其道:“你可以先在我這裏學習,若是有天賦,我可以收你為徒。”
李子越一臉興奮的看向李子雄,又急急忙忙衝宋銘道:“多謝神醫恩公!”
對於他奇怪的稱呼,宋銘也沒糾正,想到他和湛思瀾即將去淼城,他又直言道:“不過我可能教不了你多久,若你誠心相學,我可向黃老推薦你。”
李子越原本還高興的臉,立馬垮了下來。
李子雄看了他一眼,代口詢問:“不知神醫為何說教不了多久?”
“我和我夫郎即將去淼城,在沐城呆不了多久。”宋銘並不打算隱瞞,即便現在不說,要不了多久,沐城的人也會知曉。
“我願意跟著一起去淼城!”李子越神情認真,一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模樣。
宋銘卻搖了搖頭:“即便我同意,也要問問你家人的意見。”
李子越立馬把頭轉向李子雄,後者猶豫了兩秒,答應了此事。
“神醫,隻要我哥同意,我爹娘不會說什麽。”
對上李子越那雙期待的眼睛,宋銘點了點頭。
李子雄看著自家弟弟笑逐顏開,他在心裏歎息了一聲,他已經許久未見自家弟弟這般開心了。
宋銘見狀,打斷了李子雄的追憶,問:“李兄,可願意為城主府鞠躬盡瘁?”
李子雄一愣。
宋銘接著說:“少城主有意給你安排差事,若是李兄願意,我可讓人送信去城主府。”
“哥,你快答應啊!”李子越興奮道,這可是無上的榮耀。
“少城主可有說是什麽差事?”李子雄冷靜自持,天上不會無故掉餡餅。
當然他也相信宋銘並非在唬他。
“若李兄有意,不妨見少城主親自商談。”宋銘把主動權交給了對方,他幫忙是一回事,但選擇權不在自己。
“好,勞煩神醫安排。”李子雄猶豫了一會兒,衝宋銘嚴肅認真道。
臨走時,宋銘告訴李子越,這幾日不必來學習,等去淼城路上,再教他,不過建議他先去藥店認認藥材。
李子越虛心接受。
又過了幾日,湛思瀾的身體,不似那麽乏了,宋銘才帶著人一起去大牢。
士兵看到宋銘遞出的令牌,立馬讓行。
大牢越往深處走,關押的犯人罪行越重,比如陳老,再比如即將被流放的葉家人。
森冷的氣息夾雜著潮濕的味道,讓人不禁想掩住鼻子。
湛思瀾下意識捏緊了宋銘的手,後者看向他,將交握的雙手改為十指相扣。
“小綠帶了嗎?”
湛思瀾點點頭,雖不明白宋銘為何一定要帶上小綠,但他還是聽了宋銘所言。
終於走到了關押之地,隻見往日威風又光鮮亮麗的葉家人,此刻就像是過街老鼠。
蓬頭垢麵,渾身汙濁不堪。
葉思思第一個看到宋銘和湛思瀾,她撲到大牢柱子上,惡狠狠叫囂:“葉思瀾你這個賤人!是你對不對!你攀上高枝變成了鳳凰,就想將我們都踩近泥濘裏!”
“我要殺了人!我當初就該讓人弄死你!而不是跟宋銘在一起!”
宋銘臉色一沉,眸光森寒,他剛要給對方教訓,湛思瀾卻拉住了他的手。
“這種人,不值得你髒手。”湛思瀾知道宋銘想放毒或者施針教訓,但他不樂意。
放毒難免會接觸,至於施針,會髒了宋銘的銀針。
“葉思思,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湛思瀾見對方臉色驟變,凶狠的似乎想要吃了他,繼續說道,“如果不是你,我也遇不見宋銘,更不會擁有這麽好的夫君。”
“葉思瀾,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你身上流著葉家人的血,哪怕你改了姓,你也無法改變!”張芫茜突然站到了葉思思旁邊,鐵鏈嘩啦啦的聲音接連響起。
她瞪大著眼睛,眸光裏盡是惡意:“你不是恨葉家,同討厭葉家嗎?葉家的血會跟你一輩子,從你生到你死,惡心你一生!”
她又接著補充道:“就算你要回湛雪羽的玉佩,那又怎麽樣呢?你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你身上流著別人的血,找到湛家人,他們也不會認你!”
“你這輩子,注定沒有親緣!”
湛思瀾攥緊了拳頭,他清楚,這些人無非是自己不好過,往他心上插刀罷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我找湛家人,不是為了享受親緣,我隻是想幫我娘親回家罷了。”
“還有!即便我沒有親緣,但我有夫君,會比你們幸福安穩一千倍一萬倍!”
坐在角落許久未說話的葉常德,突然勾唇笑道:“葉思瀾,你跟我留著一樣的血,你以為你是在大義滅親嗎?不,你隻是跟我一樣冷漠,無情,無義。”
湛思瀾死死盯著葉常德,心卻緊繃到了極點。
他知道對方在挑撥離間,告訴宋銘,他現在能舍棄葉家,將來有一天,也會無情舍棄宋銘。
他咬住嘴唇,一言不發。
宋銘察覺他的不安,把人往身邊拽了拽,對著裏麵的人道:“我們今後會如何,不勞你們操心。”
“與其擔心別人,不如想想你們要怎麽麵對接下來的流放。從好好在上的葉家家主,變成任由別人欺辱的奴隸,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我相信你們會永生難忘!”
宋銘這話讓兩個姨娘,都怕了,她們跪著挪步到湛思瀾麵前,求饒道:“欺辱你的事都是大房做的,跟我們沒有關係,思瀾,你幫我們求求請好不好?我們不想被流放!”
張芫茜一把將兩人薅倒在了地上,她惡狠狠道:“你們以為你們真的幹淨嗎?克扣湛雪羽房中的炭火,是誰所為,別以為我不知道!”
“又是誰仗著老爺不喜葉思瀾,煽風點火,讓思思去屈辱他?你們以為做的很好嗎?不過是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張芫茜教訓完兩人,又轉頭看向湛思瀾:“你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