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沒接他的話,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算了。”顏聞抒也明白,多說無益,他幹脆換了一個話題。

半盞茶後,小竹終於回來了。

宋銘不想再聽顏聞抒廢話,他站起身,接過小竹手裏的衣服:“給我吧,我送上去。”

“是。”

房間裏。

湛思瀾正和暖暖一起逗小肥雞,對方生氣了,便炸著絨毛,瞪著他們。

而一旁的小白和小綠,懶洋洋癱著一動不動。

“扣扣扣——”

聽到敲門聲,湛思瀾叮囑暖暖:“你先玩,應該是衣服送來了。”

“嗯嗯,謝謝師爹。”

湛思瀾揉了揉她的頭,轉身去開門。

看到是宋銘,他臉上露出詫異:“你不陪少城主嗎?”

“他不需要陪,水送到隔壁房間了,你讓暖暖和繡娘,過去吧。”宋銘把衣服遞給他。

“好。”

湛思瀾把兩人帶到隔壁房間,暖暖主動道:“師爹,我能照顧好自己和娘親。”

湛思瀾看了一眼浴桶的高度,目露擔心。

暖暖將旁邊的凳子挪了過來,笑著衝湛思瀾道:“這樣就可以了。”

湛思瀾無奈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最後出了房間。

看到走廊上的宋銘,他一愣,隨即快速關上門,走到他跟前。

“走吧,下去等他們。”顏聞抒包下了客棧,隻要不是劍走偏鋒的采花大盜,這裏很安全。

湛思瀾點了點頭,兩人到樓下時,孟敞不知何時下了樓,此刻正在同顏聞抒說著話。

“少城主,我雖然醫術差了點,但記路的本領可不差。”孟敞將畫好的地圖攤開,指著上麵說,“師父說這裏有五蘊天花草,不過我們沒能看見。”

“你畫的這又是什麽?”顏聞抒指了指旁邊的紅色小點。

“這是河,這個是紅瞳蛇木魚。”

“那這呢?”

“蜘蛛林啊。”

……

聽到兩人討論地圖,宋銘上前拿起看了看,還沒開口評價,孟敞主動求誇獎道:“師父,我畫的不錯吧?”

湛思瀾也湊上了前,他指了一個地方,說:“這裏不對,我們在此停頓的時間比較長,所以行走的路程,應該比後麵這段短。”

“而且紅蟻消失的地方,應該是洞穴裏麵,也就是千年雪蓮的地方,你這裏少標記了。”

宋銘轉頭問湛思瀾:“你都記住了?”

湛思瀾對上他詫異的眼神,皺了皺眉:“你不信我?”

宋銘搖頭,否認道:“當然不是。”

他隻是好奇湛思瀾記路的本事,相比於孟敞粗糙的記法,湛思瀾腦中的地圖,更加細致。

“我之前眼睛看不見時,記的便是走的步數,以及身體在偏向某個方向時,要增加幾步,或者少幾步才能到達目的地。”對於湛思瀾來說,一些習慣,會在肉眼無法看見時,自覺進行記憶。

“師爹,你太厲害了,徒兒甘拜下風!”孟敞衝湛思瀾拱手,滿眼全是敬佩,看著像是隨時能跪下再次拜師。

湛思瀾覺得他太大驚小怪,不甚在意道:“你瞎一段時間,也能這樣。”

孟敞:“……還是不必了。”

顏聞抒心情挺不錯,有地圖,又有宋銘特製的藥,進霧林便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整理藥方的黃老手一頓,他扭頭問宋銘:“你今日給牛大力的補陽丸可有藥方?”

他其實更想問的是,真的能服用一粒就見效?

“什麽補陽丸?”顏聞抒一臉好奇。

孟敞一臉怪異:“不會是我想的那種藥吧?”

他話音一落,顏聞抒立馬反應了過來,他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宋銘身後,又下意識看想湛思瀾。

不能吧,那日湛思瀾都被做的起不了身,總不能宋銘是靠這個吧?

看懂他眼神的宋銘:“……”

湛思瀾從懵逼中反應過來,想起宋銘勇猛的樣子,他不禁紅了耳廓。

“有藥方,不過這種藥丸,隻適合先天不足,後天有損的人;若是先天缺陷,不一定有效。”宋銘麵不改色解釋,仿佛沒看見孟敞和顏聞抒怪異的目光。

李子越真誠發問:“那如果先天完好,後天有損呢?”

宋銘:“有損程度可大可小,不一定還有救。”

湛思瀾聽他們麵色如常議論,羞窘的腳趾頭抓地。

顏聞抒幹咳一聲,衝宋銘使眼色。

可惜專業的宋神醫,並未理解,反而皺了皺眉問:“你有損?我記得當初救你時,身體並未有這種情況。”

顏聞抒:“……”

他咬牙切齒道:“本少城主好著呢!”

湛思瀾隨手抓起桌上的茶壺,紅著小臉垂眸道:“這茶快沒了,我去問問掌櫃,還有沒有。”

說完,快步走了。

宋銘愣住,他在學校時,習慣了醫生交流時無性別,一時忘記湛思瀾是在場唯一的哥兒了。

一群人皆有些尷尬,除了宋銘,皆有一種調。戲。良家婦女的窘迫感。

宋銘看了一眼湛思瀾離開的方向,提筆將藥方寫了下來,隨後遞給了黃老。

他又補充道:“這些藥草,霧林中都有。”

黃老點點頭,接過藥方仔細研究。

顏聞抒和孟敞對視一眼,前者拽過宋銘,小聲問:“你不會……”

宋銘睨著眼睛看他,危險道:“聽不懂我剛才的話?”

他身體經過靈泉浸泡,比一般人強勁了不知多少倍。

顏聞抒心知自己誤會了,他攬住宋銘的肩膀,拍了一下嘴:“說錯了。”

見宋銘還是冷著臉,他又轉移話題道:“你不去看看思瀾如何了?”

宋銘拋下他,抬腳快步走了。

到廚房外,他見湛思瀾站在門口,正搓著臉。

試圖用手上的寒氣,將臉上的燥熱降下去。

宋銘走到他身後,把人從後擁住,柔聲問:“害羞了?”

湛思瀾剛消退一點的熱度,立馬又上來了,他想掙開宋銘,可又舍不得。

最後幹脆倚靠在他懷裏,點了點頭。

宋銘笑出了聲,按著人在懷裏轉了一圈,麵對著他的眼睛道:“不是跟柳星學的挺大膽嗎?”

比如,那些刺激的姿勢。

湛思瀾:“……”

見宋銘還有心思調侃自己,他壓下羞赧,故作無語道:“你把藥方給黃老了?”

宋銘點頭。

“那藥丸真的一粒就有效?”湛思瀾不由也帶了疑惑,他記得之前在葉府時,挺下人談及,要吃好多藥呢。

“你該信我。”宋銘曲起手指,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不痛,湛思瀾怕他再來一下,捂住了額頭:“現在扯平了。”

宋銘氣笑了,還真記仇。

“行了,暖暖和繡娘應該洗好了,我們回去看看。”湛思瀾害羞的勁兒過去,也不管茶壺了,拉著宋銘便朝大堂走。

到時,暖暖正牽著繡娘從樓梯上下來。

光是看繡娘的容貌,便知她是大家閨秀,而那雙無神的眼睛,在暖暖臉上,如同精雕玉琢般,清澈明亮,讓人心生愛憐。

暖暖率先看到宋銘和湛思瀾,她歡快叫人:“師父,師爹。”

湛思瀾鬆開宋銘,衝暖暖招了招手:“小姑娘的頭發,不該這麽隨便。”

“這樣更方便。”暖暖摸了摸頭頂,不在意的笑了笑。

“等明日,我幫你紮。”湛思瀾以前跟著湛雪羽,經常幫起綰發,小孩的發髻比婦人簡單多了。

暖暖很久沒體會過溫暖了,她熱淚盈眶,點點頭:“嗯,多謝師爹。”

宋銘見湛思瀾那般喜歡孩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反倒是一旁的顏聞抒,皺著眉陷入了沉思。

孟敞沒見過兩人乞丐的模樣,聽到暖暖的稱呼,笑吟吟走到人跟前:“我是你的三師兄。”

“師兄好。”暖暖乖巧喊人。

李子越板著一張臉,紅著耳根說:“我是你的二師兄。”

不等暖暖開口喊人,黃老已經到了人跟前,他扒拉開讓繡娘不安的孟敞,站在暖暖左前方:“真乖,我是你大師父,當然,不叫師父,叫爺爺也行。”

暖暖有些為難,所以到底該叫什麽?

宋銘看著這一堆人,抽了抽嘴角。

見暖暖求救的看向自己,他無所謂道:“想學他的醫術,就叫師父,看他年紀大,就叫爺爺。”

暖暖覺得自己不應該三心二意,而且她答應了做宋銘徒弟,就不該再拜別人為師。

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她衝黃老道:“爺爺。”

宋銘詫異的揚了揚眉,黃老倒是無所謂,對我漂亮的小姑娘,心都快化了,哪還會思考其他。

“乖。”

宋銘察覺顏聞抒的反常,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想什麽。”

“我似乎在哪裏見過繡娘,但又想不起來了。”顏聞抒揉了揉太陽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宋銘想起繡娘的經曆,看了一眼開心的暖暖,選擇了沉默。

顏聞抒離開時,宋銘和湛思瀾騎馬護送到了城外。

顏聞抒衝他倆揮手:“回去吧,我在水都等你們。”

宋銘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馬蹄聲響起,大道上湧起塵埃。

湛思瀾被宋銘護在懷裏,他仰頭看頭頂的人:“讓林一幫忙找一個丫鬟吧。”

宋銘知道,他是為了暖暖母女考慮。

“好,我回去便同林一說此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