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越來越大,宋銘一行人繞路在一間破廟休息。

林一快速升起了火,小白甩了幾下,毛同沒濕前一般。

小白趴在湛思瀾旁邊,團著身體給他取暖。

“公子,你和湛公子身上都打濕了,不如換換吧,我去守著門口。”林一見火苗燃起,站起身道。

宋銘點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包袱。

兩人離開時十分倉促,所以行禮什麽都沒帶,好在收尾的林一想起了。

林一出了門,宋銘見湛思瀾冷的臉色發白,從懷裏掏出藥瓶,倒了一粒藥丸喂到湛思瀾嘴裏。

“先把濕衣服換了。”

林一就在外麵,宋銘不方便帶著湛思瀾進空間,隻好架起打濕的外衣做簾子,讓湛思瀾先換。

湛思瀾也不扭捏,快速換好衣服,便讓林一進來。

見兩人沒打算換,湛思瀾皺了皺眉:“小心感染風寒。”

宋銘將剛才給湛思瀾吃的藥丸,遞了一粒給林一,自己又吞了一粒。

“放心吧,我們身子骨比你強。”宋銘拉著他坐到火堆旁。

哥兒的身體比男子柔弱,自然更容易生病。

湛思瀾也明白這個道理,隻好後退一步道:“那你們離火堆近一點。”

宋銘眼神裏閃過一抹無奈:“好。”

林一點頭:“多謝湛公子關心。”

湛思瀾抿唇一笑,靠著小白打盹。

小白心甘情願做枕頭,打了一個哈欠,用身體團著湛思瀾。

破廟許久未修,依稀隻能看出拜祭的是送子觀音。

鏡城的人信奉雙生是神贈予的神力,所以有送子觀音像不足為奇。

“公子,隻要未到雙城,追殺肯定會一路追隨。”林一扭頭衝宋銘道。

宋銘輕點了一下頭,據顧深交代,身後的人是湛雪音。

他轉頭問林一:“你可知道湛雪音現在的身份?”

“景城主的側夫人。”林一想了想繼續說,“不過城主夫人隻育有兩女,所以新一任的少城主,很可能是側夫人的兒子景釋。”

湛思瀾迷迷糊糊間聽到湛雪音的名字,不由回想起陸成放所言。

如果湛家找湛雪羽回去,是為了把人嫁給現在的城主……

隻要湛雪羽不回去,那麽這個位置,就隻能是湛雪音的。

湛思瀾捏緊了拳頭,真的是這樣嗎?

可如今,湛雪羽已經死了,湛家人又為什麽要找她呢?

宋銘察覺湛思瀾睜著眼睛,望著火焰發呆,眉心一擰。

“湛雪音隻有景釋一個兒子?”不是說生的都是雙胎嗎?

“不,湛雪音生的是雙胎,但另一個男孩,已經被處死了,城主繼承人,隻要資質好的孩子,另一個出生即是死期。”林一語氣平靜,顯然對於鏡城的事,見怪不怪。

“這也太殘忍了。”湛思瀾回過神,正好聽見這句“出生即是死期”,他正坐起身,瞪大了眼睛,秀氣的臉寫滿了不可思議。

“據說鏡城曆史上,曾經有一任城主不忍心,便將雙胎的兒子留了下來。”林一往火堆添了幾塊柴,接著說,“這對雙胎一文一武,讓不少人驚歎。”

“哥哥擅長文墨,被城主立為了少城主,弟弟則被城主賜予護國將軍。”

能夠讓曆代城主忌憚,必然有人野心不不止於此。

哥哥怕弟弟權勢滔天,覬覦自己的位置,弟弟怕哥哥趕盡殺絕,幹脆先下手為強。

於是便有了一出,將軍死,少城主病後,性情大變。

實際上是,將軍被少城主賜死,卻不想對方留了先手,逃過一劫,後又以自己同樣的容貌,取代了哥哥。

正因為如此,讓曆代城主忌憚會發生類似的事,隻要是雙生長相一致的男孩,出生便會夭折一個。

到了湛雪音這裏,也不例外。

“這一代城主,子嗣並不多,尤其是長的一模一樣的雙生子,除了側夫人,就還有一位姨夫人生了雙生子。”

也就是說,論身份高低,目前來說,隻有身後有湛家支持的景釋,能夠被立為少城主。

湛思瀾不由疑惑:“作為母親,真的有人甘願自己的孩兒,被處死?”

湛雪羽哪怕自身難保,也要他安全無恙。

在葉府那麽多年,他能活著,全靠湛雪羽庇護。

他母親如此,他很難相信,會有狠心的母親存在。

哪怕是葉夫人,為了葉思思,也心甘情願付出。

林一搖搖頭:“這屬下就不清楚了,畢竟是鏡城曆代城主的密辛。”

湛思瀾張了張嘴唇,最終什麽都沒說出口。

有很多無奈,以一人之力無法阻擋。

宋銘看了湛思瀾一眼,問林一:“你可會易容之術?”

林一搖搖頭。

宋銘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想要這一路平靜些,還是不要以真麵目示人比較好。

畢竟追殺也會耽誤不少時間。

“今晚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宋銘衝兩人道。

林一主動說:“屬下值夜。”

宋銘點頭:“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吧。”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閉眼的小白,“實在不行,還有它。”

小白:“……”

它掀起眼皮看了宋銘一眼,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顯然對於宋銘的安排,表示著不滿意。

湛思瀾拍了拍虎頭,又捏了捏虎耳朵,衝兩人道:“不如直接讓小白守著吧,它警覺性比大家都強。”

小白:“……”

不帶這麽出賣老虎的。

湛思瀾之前就注意到了,在馬車上,小白最先發覺不對勁,甚至在他下馬車的時候,還特意咬了一下他的衣服。

可惜當時,他沒在意。

也沒注意聽小白說了什麽。

宋銘點頭:“明天我們還要趕路,保留體力和精神。”

林一隻好接受。

宋銘充當了湛思瀾的靠枕,小白甩著尾巴,不情不願到門口趴著。

一夜無夢。

天空的雨終於停了,宋銘三人重新趕路。

中途宋銘注意到跟著他們的雪鷹,林一也察覺到了,兩人合力將其抓住。

本來想烤了,想要空間裏還以一隻紅色的小雞,宋銘借口去處理,把雪鷹送進了空間。

沒了監視,三人安全到了對鏡這個地方。

對鏡離雙城,中間還隔著兩個地方。

顏聞抒那邊還沒消息,宋銘打算試試製作人皮麵具,等對方匯合。

一是養精蓄銳,二是讓湛雪音放鬆警惕。

隻是人皮麵具,無法用人皮,隻能找其他替代。

宋銘擔心他和湛思瀾的畫像,已經被湛雪音給了手下的人。

便讓林一先去打頭陣。

林一作為生麵孔,以商人的身份,買了一處宅子。

隨後宋銘和湛思瀾悄無聲息住了進去。

“林一,你想辦法聯係你家主子,我們留在這裏,你暫時不必管。”宋銘打量宅子四周,此處偏僻,鄰宅都沒有住人。

小白見沒自己什麽事,已經找地方趴下歇息了。

“好。”林一點點頭,轉身出了院子。

“我們住哪一間?”湛思瀾望著空著的房間,扭頭問宋銘。

此處雖然偏僻,但屋裏家具齊全。

倒是方便了不少。

宋銘指了指右邊的房間,隨即跟湛思瀾進了屋。

宅子並不大,高牆圍了一個院子,中間是堂屋,兩邊各兩間房間,後院是廚房和茅廁。

很簡單的構造。

宋銘想要製做人皮麵具,也隻能進空間琢磨,因為這裏根本沒有可以製作的地方。

湛思瀾在名瀾學府,做過點心,簡單的吃食還是會做一些。

宋銘忙碌,他便主動攬了做飯的活計。

這天,葉秉延說是在房間裏研究人皮麵具,其實是在空間裏。

湛思瀾做好了點心,剛端出來,便看到小白蹲在角落,不知道在幹什麽。

他皺了皺眉:“小白。”

“嗷嗚——”

這裏有人!

湛思瀾連忙將點心放到旁邊的凳子上,隨後去查看。

隻見一個乞丐打扮的人,渾身是傷躺在院子角落。

看情況,應該是從翻牆,體力不支掉在了院子裏。

湛思瀾秀氣的眉毛擰做了一團,這要如何是好?

“小白,他躺在這裏多久了?”這會兒已經晌午了,宋銘昨晚到現在,都沒出過房門。

湛思瀾醒來後,直奔廚房,根本沒注意。

小白:“嗷嗚。”

淩晨。

湛思瀾:“……”

他一把拽住老虎耳朵,揉搓了一把小白的臉,把虎臉柔的變了形,才說:“你怎麽不叫我?要是壞人怎麽辦?”

小白掙脫他的手,用爪子洗了一把臉,控訴:“嗷嗚!”

我找你了!你不理我!

“嗷嗚!!!”他傷的重,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湛思瀾:“……”

他瞪小白,心道,竟然老虎比他還有理。

宋銘在空間,也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湛思瀾隻好差使小白:“把人駝到房間裏。”

說罷,他指了指左邊的房間。

小白一臉嫌棄,血要沾在它的毛毛上,它拒絕!

湛思瀾傻眼。

以前隻聽他話的小白呢?

湛思瀾看對方的身形就知道自己扶不動,他想了想,去拿了一床被子出來。

想到對方身上有傷,他顧不得那麽多,拿了傷藥,扒掉對方的衣服,給人抹上。

不過隻扒了上衣,見對方一身有力的肌肉,湛思瀾皺了皺眉,這人不太像乞丐。

他重新給人整理好衣服,這才把被子給人裹上。

做完這一切,湛思瀾累的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