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思瀾也皺了皺眉,但他相信宋銘。
“我夫君人未出來,就證明沒事。”
真要是有事,宋銘該出來直接宣布了。
候執聽著丫鬟撕心裂肺的哭聲,並沒有被安撫到,他站起身,誰知起的太急,踉蹌了一下。
還險些摔倒,得虧湛思瀾扶了他一把。
“我得進去看看!”
湛思瀾一把拉住他,誰候執腿跪麻了,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湛思瀾一臉無辜:“我不是故意的。”
候執根本沒聽見他的話,按在地上的手收緊成拳,一臉傷心欲絕的模樣。
湛思瀾怕他想不開,萬一裏麵的人救回來了,外麵的人沒了,宋銘的努力就白費了。
他鎮定道:“至今經過我夫君手的病人,都救回來了。”
湛思瀾的話,喚回了候執為數不多的理智。
他鬆了一口氣,又猛地想起那個婦人,瞪大了眼睛道:“那個婦人死了。”
“我夫君隻管救人。”湛思瀾以為他是質疑,沒好氣睨了他一眼,“蘇公子救不活,要怪也是怪你,誰讓你說話那麽討厭。”
候執:“……”
屋內,宋銘讓產婆把孩子抱了過來,隨後放到了蘇木旁邊。
剛出生的小孩,皺巴巴的,看著像小猴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子連心,孩子竟然哭了。
“宋神醫,這是不是不妥……”產婆欲言又止。
宋銘看了她一眼,冷淡道:“沒聽見方才候執是怎麽說的嗎。”
指了指蘇木,又說:“他要是死了,這小孩隻有小乞丐的命。”
“侯爺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畜生!”丫鬟這會兒主子都快沒了,也甭管尊卑了,逮著候執一個勁兒罵。
門外聽得清清楚楚的候執:“……”
宋銘餘光見蘇木的手動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嬰兒,“再哭大聲點,你爹爹聽不見。”
產婆剛想說,一個嬰兒怎麽會聽懂,誰知小家夥父子連心,哭的更大了。
宋銘手指落在蘇木脈搏上,鬆了一口氣。
他重新展開銀針,快速落在蘇木身體上。
一番下來,已經過去了半柱香。
嬰兒也哭累了,宋銘給他喂了一滴靈泉。
見對方睡了過去,他才去取蘇木身上的銀針。
等一切做完,一盞茶過去了。
宋銘收了銀針,衝丫鬟道:“好好照看你們主子,七日後,我來拆線。”
說完,宋銘邁出了房門。
候執這會兒正趴在門上瞧,宋銘打開門,他差點投懷送抱。
不等候執開口,宋銘主動道:“人暫時沒事了,七日後我再來。”
候執正要衝進去,宋銘又拎住他的領子,提醒道:“我不救尋死之人。”
候執秒懂:“我保證,我洗心革麵。”
宋銘鬆開他。
湛思瀾迎上來,握住宋銘的手,“我們回去吧。”
“好。”
……
候府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之後幾天,湛家人天天換人來。
這天,來的是湛嘉煜。
他看起來熬了好幾天夜,眼下的烏青,看著都快蔓延到顴骨了。
湛思瀾好奇問他:“你晚上幹什麽去了?”
湛嘉煜揉了揉太陽穴:“大爺爺和大奶奶醒了,不過狀態不太好,我守了幾天,沒睡夠罷了。”
聽到他這話,湛思瀾語塞。
如果湛雪羽還在的話,這種事情,應當會親自回來照看吧?
宋銘察覺湛思瀾心中的難過,想了想開口道:“今日你來也是請思瀾回湛家,認祖歸宗的?”
湛嘉煜搖了搖頭:“大爺爺和大奶奶已經知道大哥他們的態度了,我今日來,是想問你們何時有空,兩位老人家想來客棧見你們。”
宋銘臉露詫異。
湛思瀾雙目瞪圓,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湛家那點心思,根本不用瞎猜,從這幾次的態度,就能得出結論了。
湛天年畢竟當年是差點做家主的人,定然醒了,也是偏向湛家。
至少在湛嘉煜沒來之前,宋銘和湛思瀾是這麽認為的。
“放心吧,大爺爺和大奶奶跟湛家其他人不同,失去女兒這麽多年,他們早就沒奢望過,他們這一脈還有傳承的血脈。”
湛嘉煜歎息一聲,有些東西,隻有在失去後,才能看的明白。
“你們願不願意回湛家都沒關係,大爺爺和大奶奶隻希望你們平平安安。”
湛思瀾垂下眼眸,捏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該說什麽。
湛嘉煜看湛思瀾這副模樣,就知道他需要時間消化,他幹脆看向宋銘:“你們想見嗎?”
湛思瀾抿唇沒有回答,目光求救的看向宋銘。
他也不知道。
宋銘握住他的手,拿主意道:“你們若是不嫌麻煩,便來吧。”
也沒規定,隻能晚輩去見長輩。
湛嘉煜鬆了一口氣,“多謝。”
宋銘搖了搖頭。
他該準備藥材,至少讓人能夠正常走路,而不是虛弱躺在**了。
湛思瀾始終未置一詞,一是心情複雜,不知道該怎麽說。
二是,對方的態度,他拿捏不準。
除了湛雪羽,更像長輩的就剩下名瀾學府的那幾個老大夫,讓他有過被家人關心的感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他總覺得湛家同湛雪音一個德行。
宋銘看出湛思瀾在走神,也沒提醒。
“對了。”湛嘉煜打破了沉寂,問兩人,“你們是不是在同裴清接觸?”
宋銘通過姓氏能猜測到一些原因,他語氣平淡:“在給他治病。”
湛思瀾一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想起湛良陵的所作所為,問道:“裴清和湛良陵的關係,你們都知道?”
湛嘉煜點頭,斟酌道:“湛良陵有些自作聰明,很多事,並非我能勸。”
“而且裴家那個小少爺……”湛嘉煜頓了頓,麵色為難道,“說了也不聽。”
湛嘉煜其實提醒過對方,不過並未被放在心上。
隻能說戀愛腦什麽的,自作自受吧。
“他現在知道了。”湛思瀾看向湛嘉煜,大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湛嘉煜笑了,語氣裏帶著輕鬆:“挺好,湛家和裴家明麵上,要給城主府麵子,但私下關係並不怎麽樣。”
言外之意是,湛良陵真要喜歡裴清,就不會三番四次用湛家不同意這個借口了。
擺在明麵上的借口,在知曉對方身份,就不該再去招惹。
聽他這麽說,湛思瀾鬆了一口氣。
湛家總算還有那麽一兩個有良心的人。
宋銘指尖在膝蓋上輕點了兩下,問:“為何突然提及裴清了?”
湛嘉煜沉吟道:“湛家已經知道了。”
宋銘皺了皺眉,湛思瀾也一臉不解。
湛家知道同他們有什麽關係?
湛嘉煜點明道:“我提及隻是擔心你們被攪入爭奪少城主之位中。”
宋銘和湛思瀾對視一眼,他們已經卷入了。
並且,已經站好了隊伍。
湛嘉煜不知道,反正他提醒了,至於後果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
忽然想到什麽,他又問:“你們前兩日去候府接生了?”
這在雙城已經不是秘密了。
何況有夫郎的人家,聽說宋銘將蘇木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爭先恐後,來請宋銘幫忙接生。
不過都被宋銘拒絕了。
有產婆在,還用不上他。
隻是傷口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宋銘打算過幾日,將成套的開刀和縫合的技術,公布出來。
當然了,找個便宜徒弟最好。
“嗯,去了。”宋銘語氣潑瀾不驚,本來也不是大事。
湛嘉煜麵色古怪:“那你們可知,為何侯執要娶蘇木?”
宋銘一愣,古代人都這麽八卦嗎?
這種事,不應該來一句,不是君子所為嗎?
湛思瀾:“不是因為算計嗎?”
“確實是因為算計。”湛嘉煜抿直了唇角,猶豫片刻後,說,“如果沒有這件事,跟侯執成親的人,該是裴清。”
湛思瀾:“……”
宋銘:“……”
繞是他們知道侯執有一個喜歡的人,怎麽也沒往裴清身上猜。
尤其是宋銘,聞到了濃濃的狗血味。
他皺眉:“在湛天年還是湛天齊的壽辰?”
湛嘉煜:“我爺爺。”
也就是湛天齊了。
湛思瀾猶豫道:“不會是湛良陵設計的吧?”
“我準確說,加了料的酒,是給裴清的,但陰差陽錯被侯執喝了。”湛嘉煜並沒有掩飾的意思,幹脆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湛良陵看上了裴清的容貌,那時,景釋和景禦不對付,他便想玷汙了裴清下了裴家的麵子。
誰曾想沒得逞。
而蘇木的雙胎姐姐跟蘇木關係不好,便利用對方,讓蘇木進了侯執的房間。
如果此次湛良陵得逞了,也就不會有後麵裴清的那些事了。
湛思瀾聽完目瞪口呆。
宋銘卻想的更深了一些,他目光直視湛嘉煜:“你為何要同我們說這些?”
本身這些事,同他和湛思瀾,並無太大關聯。
但湛嘉煜偏偏借由宋銘和湛思瀾接觸過這個由頭,將錯綜複雜的私事,和盤托出。
這明顯不對味。
湛嘉煜沒有心虛,反而笑了:“其實你們回不回湛家都跟我沒關係,但湛家私下那些肮髒事,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多,我隻是不希望,你們踏進這個深淵。”
宋銘明白了,湛嘉煜在借由這些事,勸他們,不要相信湛家人的“花言巧語”。
湛思瀾心猛地跳動了一下,他認真道:“放心吧,我們不會。”
湛嘉煜點點頭:“還有一件事,音姨最近要回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