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為什麽不逛。”宋銘神色淡然,仿佛剛才那些人口中被議論的人,不是他自己。
相較之下,湛思瀾情緒更明顯些。
氣鼓鼓一張臉,惹得宋銘上揚嘴角,揉了揉他的腦袋。
兩人去了成衣鋪,又定做了幾身衣服,這才回客棧。
路上宋銘又給湛思瀾買了些零嘴。
誰知兩人剛進客棧,便聽人囂張道:“宋銘也算神醫?也不看看我師出何人。”
“敢位這位大夫名諱啊?”
“我乃青雀後人白衣嚐。”那人一副老道的模樣,白發長須,單看臉,也就三四十歲。
長相平平,但有一點印象深刻,看起來十分正氣。
同宋銘和湛思瀾相比,確實更像神醫。
尤其是那一頭白發。
兩人在進來前,已經將臉上的麵具去了。
“青雀後人啊?我聽說這位神醫就沒有治不好的病,不過早在十年前,就駕鶴西去了。”
“有聽聞收有徒弟嗎?”
“好像是有一個關門弟子,不過沒人見過。”
“可這位看起來年紀也太大了吧?”
“說不準是關門弟子前的弟子呢?總要有傳承吧?”
“這就不太清楚了,不過這位神醫喜歡雲遊,也就老了走不動了,所以才定居了下來。”
“那這豈不是說,這位青雀後人是真的?”
眾人議論紛紛,那白衣嚐又開口了:“宋銘呢,讓他出來,同我好生切磋一番,這麽久不出來,莫非是害怕了?”
“不至於吧?”其中一人開口道。
眼尖的小二驚聲道:“宋神醫和他夫郎回來了!”
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眾人紛紛看向門口。
隻見兩個猶如謫仙的人,從外麵緩緩走近,看的一眾人屏住了呼吸。
高大的男人,一身暗紅色衣袍,配上淡漠的神情,好似神仙下凡。
旁邊的矮了一個頭的少年,精致的如同一副畫,美不勝收。
無論誰看了也得先心裏歎一句般配。
尤其是兩人手還握在一起,不難猜出兩人是夫夫,也正是他們口中的宋神醫和湛思瀾。
白衣嚐眼底閃過一抹不屑,一個靠外貌嘩眾取寵的小兒,豈能有什麽本領。
他幽幽道:“這就是你們口中的神醫?我看是知道皮毛的庸醫吧。”
外麵不是傳了嗎,他那些藥方,都是偷來的!
既然有藥方,隻需要認得藥即可配好,哪有什麽技術含量。
“我觀這宋神醫的相貌,不像是招搖撞騙的人的?”
“外麵傳的假的吧,我前不久才在宋神醫這裏看過病。”
“對啊,不過是一把脈就知道了病症。”
“白大夫,不如你也露一手?”
這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當然,更多的是對白衣嚐醫術的好奇。
宋銘再怎麽說,抓的藥都有效果,即便人家藥方是從師門偷來,但隻要師門不追究,也不好說。
得罪一個現有的神醫,當然是有更高瞻的人現身。
“宋銘,你敢跟我比嗎?”白衣嚐冷哼一聲,語氣傲慢。
宋銘牽著湛思瀾的手,走到白衣嚐麵前,眼神漫不經心的把人從頭打量到尾,波瀾不驚道:“你身上這毒倒是罕見。”
本以為對方是年少華發,卻不想對方骨子裏已經是個老頭了。
“隻老了頭發,是服用了什麽不老藥嗎?”宋銘語氣淡定,據他所知,確實有不少人喜歡這種藥。
為了維持美貌是一方麵,還有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老去的事實。
而宋銘這一番話,讓在場的眾人嘩然。
白衣嚐眯了眯眼睛:“你知道什麽!”
他語氣裏帶上了逼問,仿佛宋銘不說,他能把人碎屍萬段。
宋銘搖了搖頭:“這毒是你自己給自己下的吧?還是誤服?或者我應該叫你青雀?”
話音落下,整個客棧寂靜了一瞬,下一秒又吵吵嚷嚷的議論起來。
“我的天,不會真是青雀吧?”
“青雀年輕的時候,還未成名,年近五十才聞名天下,也沒他年輕時的畫像啊!”
“那如今不得有七十了?”
“除了頭發,我還真看不出來有七十了。”
“可宋銘是怎麽看出來的?”
“人家還沒把脈呢!”
“……”
議論的人喋喋不休,仿佛這樣能同人探討出一個所以然來。
宋銘麵色淡定,他能看出來,是因為對方的骨骼。
鴻靈忍不住道:“難道不應該感激我嗎?要不是我在你練習陣詭一百零一針時,讓人熟悉經脈等等,你怎麽會這麽輕易看出來。”
宋銘無所謂同他對話:“嗯,是你的功勞。”
鴻靈:“……”
有被敷衍到。
“你究竟是誰?”白衣嚐的驕傲就在於他是青雀,但他知道,死人是不可能讓活人相信的。
卻不想,宋銘一番打量,便拆穿了他所有話。
也讓他不得不正視這位年輕人。
湛思瀾對上白衣嚐狠辣的眼睛,下意識擋在宋銘跟前。
“我夫君宋銘,還能是誰!”
白衣嚐將目光落在了湛思瀾身上,他眼神裏閃過一抹不快:“你又是什麽人,一點禮儀教養都沒有!”
他冷哼一聲:“我同你夫君說話,你一個賤內,有什麽資格插嘴?”
“你!”湛思瀾氣結,這人好生不講理。
他瞪著眼睛看對方,心底的小火苗,都快竄上天了。
“青雀,縱使你是神醫,也當有風度,而不是在場指責一個哥兒。”宋銘語氣微冷,麵若冰霜。
他把湛思瀾拉回身側,大手緊緊包裹著對方因為生氣攥緊的拳頭。
白衣嚐冷笑:“那你躲在一個哥兒身後,又算什麽本事?”
湛思瀾都快氣成河豚了,這人說話,越發不講道理。
每句話都往宋銘身上扔鍋。
宋銘用指尖點了點湛思瀾的手,語氣不急不躁:“說好聽點,你是前輩,說難聽點,一個過世的人死而複活,還返老還童了,怎麽看都是怪物吧?”
“你才是怪物!”白衣嚐眼神凶狠,如同一匹要吃人的餓狼。
怪物兩個字,深深刺痛了他!
他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都拜當初那人所賜。
可他死了,自己卻活著,每晚承受蝕骨的反噬之痛。
隻要他變回孩童的模樣,他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十年,無論他嚐試什麽藥,都無法解開這毒!
他惡狠狠盯著宋銘:“你懂什麽!”
他抬手指著湛思瀾,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枕邊人才是最危險的人,尤其是大夫!”
湛思瀾被他詭異的笑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宋銘身邊挪了挪。
宋銘把人護住,看向白衣嚐的目光,充滿了警告。
他不介意幫這人早點毒發身亡。
在場的大多數人,家中都隻有一個妻子和夫郎,聞言立馬開始了反駁。
“說句公道話,青雀醫術確實好,但他挑釁宋銘在先,人家夫郎這般維護,定然愛慘了自家夫君,要是我夫人在眾多人之下維護我,我定然也不樂意。”
“對啊,什麽小心枕邊人,若是枕邊人都不放心,那還能對誰放心?”
“我看這青雀啊,準是被枕邊人背叛了,所以才這麽說!”
“也可能是羨慕嫉妒恨,畢竟一把年紀了,對方肯定去世了。”
“在理。”
聽到這些人小聲的議論聲,白衣嚐怒火中燒。
可偏偏又無法反駁。
因為對方確實死了!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車軲轆的聲音。
門口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湛家的馬車,於是所有人紛紛看向了門口。
白衣嚐眸光一閃,臉上的表情一鬆。
宋銘微不可查皺了皺眉,斂眉看向了門口。
來的不是別人,是湛嘉煜和湛良陵。
後者玩味的開口道:“沒想到掌櫃這迎君來客棧,這麽熱鬧。”
“四公子繆讚了。”掌櫃立馬出來迎接,那姿態,要多諂媚有多諂媚。
宋銘和湛思瀾早就習慣了,論誰看到銀兩都是這副表情。
湛嘉煜對上宋銘和湛思瀾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又扭頭衝掌櫃道:“要一間上房。”
掌櫃一愣,隨即高興道:“有有有,就在宋神醫房間不遠,房間幹淨的很,是現在入住嗎?”
湛嘉煜點頭:“去安排吧。”
他也沒想到,會在客棧門口,遇見湛良陵。
對方一看就不懷好意。
不過他做他的正事,至於湛良陵,有空再說。
“我出去接人。”
湛嘉煜說完便邁向了門外的馬車,這話顯然是對宋銘和湛思瀾說的。
湛良陵皺了皺眉,這湛嘉煜搞什麽名堂。
宋銘和湛思瀾對視一眼,紛紛猜到了馬車裏的人是誰。
“我聽說有神醫在這裏,可是這位先生?”湛良陵看向白衣嚐。
小二在一旁提醒:“這位是青雀神醫,還得多虧宋神醫,才把人認出來。”
“表弟,表弟夫,沒想到你們還有這本事。”湛良陵挑眉一笑,語氣裏帶著輕蔑。
白衣嚐:“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這是湛家四公子。”小二機靈道。
白衣嚐笑了笑:“既然是湛家,那就好辦了,不如在此見證一番,我和宋銘博一個高下如何?”
“我相信湛家公平正義。”
湛思瀾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同樣宋銘也看出了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