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如今住在一間客棧裏,一共開了兩個房間。

林一去打探消息去了,裴清第一次出遠門,受不住在休息。

忽然外麵傳來吵鬧聲,宋銘掀開窗戶,隻見遠處的柱台上,一個人正吆喝著什麽。

下方圍繞了許多人,還有不少人往那邊聚集。

湛思瀾見他蹙眉,也跟著到了窗邊,他伸長著腦袋往外看了一眼,好奇道:“怎麽了?”

宋銘錯開身,讓他站到自己身前:“不知道,等林一回來應該就知曉了。”

正巧這時敲門聲響起。

宋銘和湛思瀾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往門口走。

宋銘打開門,見是林一,錯開身,讓他進門。

“公子。”林一拱手行了禮,才開始匯報外麵的情況,“外麵是張家的人,在舉辦醫者大會,今天是報名的第一天,為期七天,張家會根據報名的人數,決定場次,最後定出第一名。”

“頭籌是一本醫書,叫做《肉骨白書》。”

“什麽書?”湛思瀾詫異道,他怎麽記得之前抄過這本醫書的藥方,隻是宋銘將其重新分了類,所以不叫這個名字了。

他看向宋銘,眼神詢問。

“你確定是《肉骨白書》?”宋銘看向林一。

後者點點頭,篤定道:“確實是這個名字。”

宋銘陷入了沉默。

他嚐試聯係鴻靈:“商城裏的醫書,不是獨一份嗎?”

意外的是鴻靈這次沒再裝死,他回複道:“確實是獨一份,但之前那些毒,《肉骨白書》都有記載,有很大的可能——張家是創始人。”

宋銘:“???”

“商城隻負責收納,但並不代表,沒有超越商城的存在。”

鴻靈這話留有餘地,讓宋銘不得不猜想,是不是還有一個係統存在。

又或者……是比鴻靈更高級的存在。

鴻靈:“……”

“別想那麽多了,你參加贏了頭籌,不就知道了。”

宋銘冷淡“嗯”了一聲,顯然對他沒了之前的信任。

鴻靈察覺他的敷衍,報告道:“你的功德有一萬了,要兌換《續命丹》一書嗎?”

宋銘毫不猶豫選擇了兌換。

內容同名字一樣,針對各種病症,怎麽續命的法子。

總得來說,對比陣詭一百零一針太雞肋了。

前者隻說無病、頑疾、無藥之症怎麽續命,而後者則是治標治本。

宋銘慍怒道:“你確定不是為了騙功德?”

鴻靈語氣有些虛:“你可以給不想治的人,用此法,也會算你功德的。”

“嗬~”宋銘冷嗤一聲。

鴻靈立即遁了。

“會不會是我抄寫的時候,被人……看了去?”湛思瀾小心翼翼的聲音,喚回了宋銘的思緒。

“應該不是。”宋銘搖頭否定,接著說,“我們拿到醫書便能知曉答案了。”

湛思瀾點點頭。

“你去照顧裴清吧,我和思瀾親自去看看。”宋銘轉頭衝林一道。

“是,公子。”林一回來便來了這裏,還未來得及回房間看一眼,現在聽宋銘這麽說,他焦慮的心,總算有了著落。

三人一起出了房間門,林一到旁邊房門,推門而入,宋銘和湛思瀾則拐進了樓梯。

客棧來往的人並不多,而且由於風沙多的原因,大多數人帶著麵巾。

壘城的建築,也十分有自己的特色。

背靠著土丘,房屋低矮,甚至某些地方,還陷了一大半進土裏。

這是在人煙稀少的邊界,越往城中心走,越繁華。

如今他們正好在壘城中心。

宋銘和湛思瀾出了客棧大門,隨後前往聚集報名的地方。

他倆走的不快不慢,將旁邊著急的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我聽說這《肉骨白書》可是張家的傳家寶,這次拿出來,是想為自家挑選徒弟,好繼承張家的醫毒之術。”

“可我聽說,張家的醫毒之術,不是沒落了嗎,中間好幾輩人,都不曾越學過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張家的傳承是給有能力之人,而不是一定要是張家子孫!”

“你也是來參加的?”

“對啊,這不是混個臉熟,高人這麽多,被指點一兩句也是好的。”

“那去淼城的名瀾學府不是更好,又沒什麽限製。”

“遠呐!要是在這壘城,就好了。”

“想想也是,趕緊去吧,晚了要是不讓報了,可就沒戲了!”

“說什麽,七天,張家這是打算匯集灐州所有名醫呢!”

“原來是這樣,萬一是個年邁的老大夫,張家不是虧了?”

“你以為老大夫沒有傳承的好苗子嗎?張家可撿了大便宜!”

“……”

宋銘聽著這些人嘰嘰喳喳的談話,人已經到了報名的地方。

流程很簡單,隻需要寫明籍貫和名字即可報名。

宋銘和湛思瀾落在最尾,要等前麵的人登記完,才能輪到他們。

前麵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大夫開口道:“小夥子,你也來參加啊?”

他從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又問:“外地人?”

宋銘點頭。

“今天才傳出消息,你們就到了,莫非離得不遠?”老大夫探口風道。

宋銘平淡著一張臉:“嗯,湊巧而已。”

“你叫什麽名字啊,看過多少個病人,都治好過哪些病啊?”

老大夫前麵的人,至少都有三十來歲,聞言好笑道:“毛都沒長齊的黃毛小子,周老啊,你就別問了。”

“是啊,說不定來這裏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師父呢!”

“年輕氣盛嘛,參加這種大會,也算給自己長見識了。”

這些人話裏帶著輕蔑,全然沒將宋銘放在眼裏。

湛思瀾欲想同人爭論,宋銘卻製止了他。

“我姓宋,來鍛煉的。”

話音一落,剛才那群恃才傲物的人,又開始喋喋不休了。

“看吧,我就說吧。”

“周老啊,小心被人騙了,你看他哪裏像個大夫,小倌院伺候人的還差不多。”

“錢不金,都是醫者,你這話未免過分了些。”周老忍不住打斷道。

錢不金冷嗤一聲:“我叫您一聲周老,是尊重你,但這不代表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在我麵前猖狂。”

“你!”周老心知他背靠大樹好乘涼,除了生氣,也說不出其他話來了。

在他看來,來參加大會,能有宋銘這般年輕的麵孔,是灐州的福氣。

全是一群老頭子比試,有什麽意思。

湛思瀾忍不住回懟道:“你自己長的醜,就不許比你長的好看又年輕的人參加了?還是你害怕輸給我夫君?”

“我害怕輸?小子,我看你們是在找死!”錢不金臉色晦暗不明,看向湛思瀾的目光,形同殺人。

宋銘的注意力卻在他手上,忽然宋銘冷笑一聲,問:“沒想到這壘城的大夫這麽小氣,說不過,便打算下毒。”

“誰在這裏敗壞我壘城大夫的名聲?”一聲厲斥,中氣十足。

隻見正報完名的大汗,已經循著聲音,到了宋銘跟前。

他一雙虎目瞪著宋銘:“是你說的?”

湛思瀾看到對方比宋銘還高出一個頭,虎背熊腰,著實嚇人。

他下意識往宋銘身側躲了躲,但還是壯著膽子辯駁:“是他詆毀別人在先。”

“秦亢啊,這裏不可動手!”周老阻止道,早知道他就不開口多問了。

秦亢看向宋銘,虎目透著威脅。

宋銘絲毫不懼,語氣依舊平穩:“我說的可有不對?他是壘城的大夫吧?”

宋銘指了指錢不金。

秦亢不知道他要說什麽,點了點頭。

“既然他是壘城的大夫,難道代表的不是壘城嗎?”宋銘語氣一頓,眼神微冷,“何況這次大會,五城皆不做拘束,隻是今日你們本城人居多,那往後呢?”

“等其他城的名醫來了,你們態度也是如此嗎?”

宋銘這話把在場的人都問住了。

張家是壘城人不假,但人家沒說第一名一定要是壘城的人。

何況張家隻說了獎勵,並未說要求第一名要做什麽。

萬一張家是有求於第一名,不管是哪座城的名醫,想來都是不在乎的。

可他們得罪不起張家啊!

秦亢有了決斷,目光落在錢不金身上:“錢不金,你小家子氣的性格,能不能改改?壘城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有他開口,其他人跟著附和:“你代表你自己就行了,別代表我們壘城其他大夫。”

“咱們來這,都是為了大會比賽,又不是耍嘴皮子。”

“張家一向秉公處事,就算人家醫術不濟,也輪不到你多嘴。”

一群人附和,錢不金氣的胸口起伏不定。

方才嘲諷的時候,沒見他們口下留德,如今秦亢開口了,這些人立馬見風使陀了。

“你們這群惡心之輩,隻知道趨炎附勢!”

這群人不說話了,小心翼翼看向秦亢。

可惜對方冷哼一聲走了,顯然不想再多管閑事。

周老和事佬道:“前麵的人趕緊登記,後麵還有不少人等著呢。”

錢不金視線盯著宋銘,又看向湛思瀾,冷嗤一聲道:“報名還得拉上自家夫郎,丟人!”

“是我自己跟來的!”湛思瀾反駁道。

“世風日下,不要臉!”秦亢再次出言。

“你!”湛思瀾氣的臉都紅了,先不說他和宋銘手都沒拉,就是拉了,他們是夫夫,有何不可?

這人分明是找茬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