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偏過頭,隻見葉思瀾握著他的手,趴在床邊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想抽回手,卻不想驚醒了對方。

“宋銘?你醒了嗎?”葉思瀾猛地坐直身體,手摸索著去摸宋銘的臉。

“嗯,我醒了。”宋銘坐起身,握住他的手。

“你嚇死我了!”葉思瀾徑直撲進了他懷裏,眼眶微紅。

宋銘看他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放心吧,我沒事。”

說完他拉開葉思瀾,問:“小綠呢?”

葉思瀾去摸他的手腕,才發現小綠不在,他搖搖頭擔心道:“我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

宋銘回憶起自己倒下的畫麵,搖頭否定道:“應該沒有。”

他說完,肚子“咕嚕”響了起來。

宋銘:“……”

然而下一秒,葉思瀾的肚子也響了起來。

“………”

宋銘捏了捏葉思瀾的臉,無奈道:“怎麽不吃?”

葉思瀾不好意思說你沒醒我吃不下,他靈機一動,找了借口道:“睡著了,忘了。”

宋銘不相信他的謊言,恰好這時,外麵有人敲門。

“扣扣扣——”

宋銘和葉思瀾紛紛看向門口,前者率先開口:“請進。”

丫鬟推開門,齊溫書親自提著食盒進屋。

“宋神醫,你終於醒了。”他笑著把食盒放到桌上,看著葉思瀾說,“你夫郎對你情深義重,丫鬟來了兩次,都沒把人請去用晚膳。”

葉思瀾聞言有些窘迫,默默低下了頭。

宋銘不讚同的看向他,見他這副模樣,又把想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裏。

他下了床,牽著葉思瀾走到桌邊:“勞煩了。”

“應該的,菜新做的。你們趕緊吃吧,邱老特意叮囑我,讓你好好補補。”齊溫書打開食盒,把菜放到了桌上。

兩人都餓了,也就沒再客氣。

宋銘不像葉思瀾那樣細嚼慢咽,姿態雖然優雅,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吃的很快。

齊溫書怕兩人不夠吃,又吩咐下人再去準備點菜過來。

吃飽喝足,宋銘問坐在對麵的齊溫書:“齊公子,王掌櫃可還在?”

“他回客棧了,宋神醫,以後你還是直呼我名字吧。”齊溫書十分感謝宋銘出手相助。

尤其邱老大夫確認他父親沒事後,他更加欽佩了。

宋銘猶豫了兩秒,點頭答應了:“你也不必叫我宋神醫了,以後直呼名諱吧。”

他如今已經用實力證明了自己,一個稱呼而已,不足為奇。

齊溫書覺得不妥,但對上宋銘那張冷然的臉,他隻好道:“銘兄,我還有一事相求。”

宋銘見他目光往葉思瀾眼睛上瞟,直白道:“想問我夫郎的毒從何而來?”

齊溫書點了點頭。

葉思瀾臉露警惕,下意識往宋銘那邊靠了靠。

宋銘知道他害怕葉家來找麻煩,不過按照齊建修的中毒時間來算,葉思瀾身上的毒,已經經過了改良。

他給齊建修的那套針法,是用於將死之人。

跟葉思瀾的身體不相匹。

所以要試,還得另尋辦法。

但既然毒相似,那凶手很可能是同一個人。

宋銘捂住葉思瀾的手,目光同齊溫書對視:“我夫郎姓葉。”

聽到這句話,齊溫書皺了皺眉。

宋銘輕輕拍了拍葉思瀾的後背,示意他自己來說。

葉思瀾其實並不相信齊溫書,但想到對方在請邱老大夫把脈時,選擇先看宋銘,他又暫時放下了芥蒂。

“葉常德是我的父親,不過他已經跟我斷絕關係了。”

“你是葉思瀾?”齊溫書重點在於前一句,詫異道。

傳聞葉家有位哥兒,風姿特秀,肌膚誘人,堪若仙子降臨。

可惜一時盛名,後不知什麽原因,突然低調了起來,葉家也不再提及。

葉思瀾多多少少能從他的語氣裏,明辨出來是好意還是惡意。

從他眼睛看不見後,府中的丫鬟婆子,話語間無一不透著可惜和嫌棄。

他是葉家最好看的人,除了那張臉能為葉家謀福利,其他一無是處。

眼睛瞎了,那張好看的臉,就成了瑕疵品。

曾經有多值錢,現在就有多麽一文不值。

宋銘眉心一擰,他看向被葉思瀾抓得泛紅的手,無聲安慰。

葉家是葉思瀾內心的一根刺,要有多紮人,就有多痛。

過了半響,宋銘被握著的手一鬆,隻聽對方道:“嗯,我就是葉思瀾。”

這下讓齊溫書更不明白了。

“疑惑我為什麽和宋銘在一起?”葉思瀾沒有逃避,笑著問出了聲。

齊溫書點點頭,發現葉思瀾看不見,他又“嗯”了一聲。

而這一切落在宋銘眼裏,隻剩下了心疼。

他能看出葉思瀾在強顏歡笑,兩人初次見麵,沒有誰比他更了解了。

他剛想出聲阻止,便聽葉思瀾平靜道:“大概是我跟宋銘有緣。”

宋銘捏了捏葉思瀾的手,打斷道道:“葉家可有傳出過葉思瀾的消息?”

這也正是齊溫書疑惑的地方,他摸了摸下巴,說:“你們成親的事,葉家倒是沒有提過,不過有傳言,說……”

葉思瀾聽他欲言又止,臉上露出嘲諷道:“說我與人私奔了?”

“謠言是這麽說的,但並沒有傳開,畢竟葉家要麵子。”齊溫書能夠知道,還是因為顏聞抒。

葉思瀾垂下了頭,他不認為葉思思是個能隱忍的人。

宋銘想到了一種可能,葉家這麽做,一是為了名聲,二是為了讓葉思瀾這個人,在適當的時機消失。

下一秒,齊溫書證明了他的猜測:“你真被逐出葉家了?如果你私奔的對象是銘兄,葉家應該巴不得你們在一起吧?”

醫術這麽好,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結呢。

何況現在,宋銘還治好了顏聞抒。

葉思瀾苦笑:“若是有人知道宋銘能有這番醫術,隻怕會後悔讓我認識他。”

他這話信息量太大,讓齊溫書變了臉色。

宋銘不想話題再糾結在葉思瀾是怎麽離開葉家,他想了想說:“思瀾的毒,很可能是葉府的人動的手。”

齊溫書“噌”地站起身,驚呼道:“也就是說……我爹的毒,是葉家的人下的?”

想起齊家敗落後,葉家猶如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最後成為了沐城獨一無二的存在,齊溫書喃喃道:“難怪……”

“猜測也罷,事實也好,看誰著急就知道了。”宋銘意味深長道。

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已經得罪葉家了。

想要同葉家對抗,盟友必不可少。

其中齊家,就是不錯的選擇。

“我爹的消息,我相信明日便會傳遍整個沐城。”齊溫書信誓旦旦道。

宋銘點了點頭,他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和思瀾就先回去了。”

“回客棧?”齊溫書連忙阻止道,“客棧哪有家裏舒服,兩位不如就在齊府住下。”

宋銘看向葉思瀾,後者怕葉家找上門,點了點頭。

宋銘隻好道:“那就打擾了。”

“怎麽會是打擾,是齊府的榮幸才對。”

等齊溫書離開,宋銘拉著葉思瀾走到床邊。

正當宋銘打算檢查葉思瀾的眼睛時,“嘶嘶嘶”地聲音,突然從窗戶傳來。

“小綠?”葉思瀾睜大了眼睛,他推了推宋銘,示意他去看看。

宋銘走過去推開了窗戶,果不其然,小綠露出了蛇頭。

宋銘發現,它好像更綠了。

綠的發亮。

宋銘一把把蛇薅起,關掉窗戶,把它丟給了葉思瀾。

葉思瀾愛不釋手的摸了摸蛇腦袋,驚呼道:“宋銘,小綠長疙瘩了!”

“什麽疙瘩?”宋銘皺了皺眉,走進一人一蛇。

葉思瀾捏著蛇脖子,把蛇頭送到宋銘跟前。

“你看看,鼓包的地方。”

蛇太綠了,晃眼,宋銘還真沒看出來。

他動手摸了摸,沒發現不對勁:“放心吧,沒問題。”

葉思瀾無比相信宋銘,點了點頭,鬆開蛇問:“它今天跟你去幹嘛了?”

宋銘回想起針灸時發生的那一幕,目光變的複雜起來。

這小家夥和小白……太奇怪了。

他怕葉思瀾擔心,隱瞞道:“沒什麽,可能蛇也好奇吧。”

小綠似乎很不滿他說的話,衝他吐了吐蛇信子。

宋銘沒理它。

“原來是這樣。”葉思瀾說完,想起小白,又問,“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過兩日吧,再看看齊建修的情況。”

“好。”

兩人洗漱完躺到**,宋銘下午睡太久了,這會兒毫無睡意。

倒是神經緊繃了許久的葉思瀾,沾著枕頭就睡。

但睡得不是很安穩,直到宋銘把他抱進懷裏,對方才鬆開了皺緊的眉心。

他捏了捏對方的臉,隨後意識進入了空間。

係統:“恭喜宿主,學會陣詭一百零一針第一針行氣為生。”

宋銘沒感覺到開心,反而問:“為什麽那條蛇要讓我給齊建修服用針厄木靈草?”

係統:“大概是知道有活絡經脈的效果吧。”

“它是蛇!”宋銘眯了眯眼睛。

係統不以為意:“這是異世,無法用你原來的世界來解釋。”

宋銘:“……”

雖然他知道是這個道理,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