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斬了”這兩個字,沈沫有些懵了,不是說皇上不會對她怎樣嗎?難道,紅玉騙了她?
門被打開,走進來一群侍衛,沈沫忽然想到了那張免死金牌,現在什麽也顧不得了,管他是不是會被按個怕死的帽子,沈沫高聲喊道,“凝雪願用免死金牌保腹中孩子的性命!”
皇上冷笑一聲,“好!朕就成全你!押下去!”
話畢,沈沫便被帶了下去,看著髒亂的牢房,沈沫忽然很想笑,真是傻到家了,真當自己是救世主啦?小手扶著肚子,沈沫輕聲道,“孩子,這恐怕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紫雲在沈沫被捕後便騎上快馬去找吳逸臣,盡管當時在雲隱山聽得不是那麽真切,但她知道隻有吳逸臣回來去找老皇妃才會解決這件事。
東部地區臨海,常年氣候濕潤,紫雲到的時候,吳逸臣正在桌案旁看公文,紫雲進來後的模樣令吳逸臣吃驚不已。
“紫雲,你,怎麽這樣,怎麽來了?”吳逸臣叫來人給紫雲倒水。
紫雲“咕咚咕咚”喝了好多水這才勉強能說話了,“王爺,不好了,夫人被皇上抓進宮了……”
“什麽?”吳逸臣驚得大叫,不就離家幾天,這個女人竟然連父皇都能給得罪了,“為何?”
紫雲又喝了幾口水,聽到吳逸臣發問,紫雲急忙將口中的水咽下去,“夫人前些天寢食難安,宮中打探來的消息是夫人私自放走了紅玉,後來被皇上知道了。”看著吳逸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紫雲小聲問道,“王爺,這……”
吳逸臣將手中的文卷重重的摔在了案幾上,“這,真是不讓人省心,難道做這事之前就沒有思考過?又不是小歲數的人了,怎麽就如此糊塗呢!”吳逸臣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快些隨我回去!”
紫雲得令,隨著吳逸臣快馬趕回。
一路上吳逸臣都沒說什麽,緊蹙的眉頭似是在想解決辦法。吳逸臣很無奈,本來搶在太子之前請求到東部參與水調工程,若是這事解決了,中西部的吃水問題也就解決了,這樣在功勞簿上又能添上一筆,可偏偏在這時候出了問題,但他又有什麽辦法呢?誰讓凝雪是他的女人?父皇的脾氣他是知道的,盡管紅玉這些年隻是後宮的一個擺設,但這樣放走皇上欽點的妃子完全是逆鱗。
“王爺,前些日子,夫人先後去了寺院和雲隱山,夫人和老皇妃說了些話,好像是要王爺去找老皇妃,老皇妃會出麵!”
“荒唐,老皇妃已經遁入空門,怎會出麵管這些凡塵俗事?”吳逸臣根本無法理解沈沫的思維。
吳逸臣沒有理會紫雲的建議,直接進宮一探究竟。
到了大牢,隻見沈沫坐在草堆上,衣服髒亂不堪,臉上也盡是灰塵,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臉龐。
“凝雪?”吳逸臣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沈沫聽到吳逸臣的聲音,心中一顫,盼了這麽多天的人出現了,她反而有些沒辦法麵對了,轉動身體,捂著臉麵向牆壁。
確定這人是沈沫,這讓吳逸臣心被刺的很痛,再怎麽做錯了,她可是還懷著皇家的骨肉啊!
叫來獄卒,吳逸臣提出要進去探視,誰料獄卒竟然拒絕了,還說隻有得到了皇上的命令才可開門。
無奈,吳逸臣蹲在牢籠外麵,柔聲道,“凝雪,不要怕,我會來救你出去的!”
沈沫依舊沒有回頭,她怕麵對吳逸臣,先前是想要通過這件事讓他放棄王位,現在看來卻是給他添了麻煩。
吳逸臣來到皇上書房的時候,碰巧吳逸弘也在。
吳逸臣正想先退出去卻被皇上攔下,“逸臣啊,東部的水利工程如何了?”
吳逸臣低眉頷首道,“正在有序進行,預計再過兩年便可使用了。”
“五哥辦事父皇一直都很放心!”吳逸弘突然插了這麽一句。
吳逸臣看向吳逸弘,他有些不明白吳逸弘想說什麽,淡淡一笑,“為國家效力是應該的!”
“逸弘,你先退下吧!”
皇上說完,吳逸弘便笑著走了出去,在經過無逸臣的身邊的時候,不懷好意的輕輕碰了一下吳逸臣,用隻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有些東西,強求不得,選了一樣注定要放棄另一樣,你已經輸了。”
吳逸臣有些驚訝的看著吳逸弘,他的麵上很是平靜,仿佛剛剛是自己的幻聽,吳逸臣淡笑著看了吳逸弘一眼,袖中的雙手此時緊緊地握在一起。
待到吳逸弘出了禦書房,屋內便隻剩下了皇上和吳逸弘。
“逸臣,”皇上的聲音將吳逸臣的思緒喚回。
“是,父皇,”吳逸臣表現的恭恭敬敬。
皇上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吳逸臣的身旁,“抬起頭來,看著朕。”
吳逸臣看向了皇上,即便是親生兒子,也是很少有機會這麽近距離的和父親在一起的,皇上真的老了,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爬滿了皺紋,隻是那對眼眸依舊閃耀。
“你從朕的眼中看到了什麽?”皇上問道。
吳逸臣搖頭,“兒臣不知!”
皇上笑道,“你知道的,你看到了你自己,你選擇了美人,江山便離你而去了!”
“父皇……”
吳逸臣急於解釋,但見皇上伸出一隻手示意他不要說話,“你很像你的母親,善良,重感情,但是,這恰恰不是一位帝王應該具備的,既然遇到了想要珍惜的人,那就去吧!切莫像朕一樣後悔一生。”
“父皇,兒臣……”
“你們這些孩子總是把老人家當做傻子,尤其是你的那位夫人,紅玉遲早是要離開的,朕自知擋也擋不住,但幫助紅玉離開便是大罪,現在能明白為何朕會派你督查水利?你的心太軟,果然不出朕所料,你為了女人竟然丟下了朕分派給你的任務,不應該啊,不應該!”
吳逸臣有些驚訝的看向父親,原來他什麽都知道,更是有意分派給他任務,為的就是讓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間做出選擇,難道治理的好江山的人就不能有摯愛嗎?
“父皇,兒臣以為,所謂帝王不僅僅坐擁江山,手掌大權,帝王也是人,也是有情感可言的,對待摯愛便不可能不管不顧!”吳逸臣反駁,這分明就是不公平的競爭,他就不信,要是換做吳逸弘,難道還能放著家眷不管?
“好了,你回去吧,朕要歇息了!”皇上轉過身去,衝著吳逸臣擺了擺手。
“父皇!”吳逸臣不甘心的上前幾步,“凝雪她……”
“她,死罪能免活罪難逃!”說完,皇上緩緩向內室走去。
吳逸臣雙手緊緊握拳,牙關緊咬,根本就沒有公平競爭,隻有你的心夠不夠硬!
吳逸臣憤憤的回到家中,緊閉房門,躺在**一動不動,本想丟下沈凝雪,但幾個時辰過去了,吳逸臣一想到剛剛見到的沈沫的淒慘模樣,他的心又一次軟了下來,煩躁的坐起,又躺下,這個過程來來回回好幾次,終於,吳逸臣還是輸給了自己,快馬加鞭的前往雲隱山。
這是他第二次來雲隱山,上次是在老皇妃剛剛出家的時候,他別別扭扭的就是不肯進去,這次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進到院子裏便見到了正在院子裏掃地的老皇妃,老人家手中握著一隻大掃帚,賣力地將地上的灰塵落葉掃到一堆。
老皇妃手中的掃帚突然定住了,向身旁一看便看到了一臉凝重的吳逸臣。
老皇妃臉上是難掩的喜悅,吳逸臣依舊冷著一張臉奪過掃帚掃起了地。老皇妃歪著頭,嘴角掛著笑,站在一邊看著吳逸臣掃地,別看這平日裏不幹這些,這做起粗活還是很有一套的。
待掃院的工作結束了,老皇妃帶著吳逸臣去了自己的房間。
見到房內,吳逸臣先是悶悶的看了四周,接著便是坐在桌邊一聲不吭。
畢竟是看著吳逸臣長大的,老皇妃一下子便猜到吳逸臣又是在和凝雪丫頭置氣呢!
拿過凳子坐在吳逸臣的身邊,老皇妃拉過吳逸臣的手,出乎意料的,原本用來拿筆拿書的手,上麵竟升滿了老繭。
“逸臣啊,這些年,辛苦你了!”老皇妃聲音很輕,話中滿是疼惜。
吳逸臣抽回手,看向一邊。
看著孩子一樣的吳逸臣,老皇妃笑道,“你是為了凝雪丫頭的事過來的吧?”
不提沈沫倒好,一提起來便叫吳逸臣鬱悶,轉過臉來,開始向著老皇妃吐苦水,“您是不知道,那丫頭現在什麽都敢做了,真是寵壞了她了,她大著肚子,一點也不安分,趁我不在家中竟然偷偷放走了紅玉,現在好了,父皇怪罪下來了……”
聽了吳逸臣的講述,老皇妃笑了,“紅玉本來就不能為你父皇做什麽,走了更好!”老皇妃說的很直接,她見過紅玉,那個女人像一塊寶石,雖然稀罕,但也隻能供觀賞用。
“無論如何,難道凝雪她還是個小孩子?她放走的不是別的什麽人,是父皇的妃子!真是膽大包天!”吳逸臣憤憤的說道。
老皇妃伸手輕輕撫著吳逸臣的後背,“你們兩個啊,真是一對活寶,能在一起,看來真是命中注定。
先前凝雪來找過我,說隻要是你親自來找我,我要不遺餘力的幫你,別人來的話,我可以不予理會,凝雪在賭你對她的感情,這不,紫雲來了,我直接就把她趕走了,為了就是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