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寶起得比平時早了半小時,雖然昨晚回家以後,她在**翻滾到半夜,雖然晚上睡覺一直在做夢,早上卻無比清醒。
她在簡易的衣櫃裏來回挑選衣服,看哪件都不合適,都感覺邱天見她穿過,竟萌生了“我缺衣服”這樣的想法。最近一次產生這種高級想法的時候還是大一那年,她在分校區上課,和美術學院、音樂學院、影藝學院的學生們一起上課,看著那些衣著特立獨行的學生,她總有種“他們都是外星人”的感覺。誰知道後來上課時,她們這群通過普通高考考上來的學生卻遭到了老師們的吐槽:“一看就知道你們是普招生,穿得太‘樸實’了。”
金多寶那時候才驚聞原來自己才是“外星人”。她花了不少時間屯衣服,結果那堆衣服有大半還沒來得及穿,她就從分校區搬到了老校區,發現這裏的學生也挺樸實的,於是衣服們要麽被束之高閣,要麽就捐給災區了。
實在不想讓邱天覺得她總穿同樣的衣服,懷疑她再沒有別的衣服穿,金多寶從床下拉出來透明的收納箱,翻出一件黑色的皮衣。皮衣領子上有一圈褐色的毛毛,她穿上後對著鏡子轉了一圈,因為比大一時胖了些,原本鬆垮的皮衣此時穿在身上,倒是更顯身材了。
莫名想起在酒店的時候邱天開玩笑地說的“沒什麽”,她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然後朝著鏡子美美地笑了:雖然我的胸平,但是我的腰細呀。
她就這麽“盛裝”著洗臉刷牙,才起床的小雲看見了嚇得哈欠都忘記打,直愣愣地看著她:“寶,你這樣好性感啊。”
金多寶努力不讓牙膏沫噴出來,含糊地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小雲走到她身旁拿漱口杯,手在她胸口按了按,“這麽穿很顯胸啊。”
金多寶臉上的笑真誠了好幾倍:“謝謝!”
她收拾的時間太久,雖然起早了,可還是直到和平時差不多的時間才出門。一開門,就看見了坐在樓梯台階上玩手機的邱天,她沒吱聲,輕輕地向他招了招手,兩人一前一後地下了樓。
金多寶摸了摸領子上的毛,先開口問道:“你吃飯了嗎?”
“沒。”邱天把手機揣進口袋裏,昨晚到家時他主動提出今天送她上班。早上他起了床收拾好,就出門等著,生怕耽誤她坐車。
他上下打量她的新裝扮,和以前的風格大不相同,便誇了句:“真漂亮。”
金多寶低下頭,又去摸領子上的毛毛。
“看起來很軟啊,我能摸摸嗎?”邱天站住腳,提了個莫名其妙的要求。
金多寶放下手,覺得是自己一直摸領子才讓邱天好奇的,於是背著手仰頭露出領子來,大方地答:“嗯。”
邱天抬手在她臉上摸了摸,又捏了一下:“果然很軟。”
“……”金多寶臉紅得說不出話了。
沒在路邊吃早飯,坐地鐵的時候避開了高峰期,車廂裏就顯得寬敞多了,兩人靠門站著,頭頂正對著空調孔。邱天把手放在金多寶腦袋上方擋著,煞有其事地說:“空調風直接吹頭不好。”
冷風是不好,可是,這是熱的啊……
“熱的也不好,會把腦袋燙壞。”邱天像能聽見的她心裏話似的,隨口胡扯。
慢慢地,他舉著的手似乎累了,順勢落在了金多寶腦袋上。她就這麽被他捂著腦袋站了一路,就像戴了個棉帽子。
“你很喜歡我的腦袋嗎?”她朝他開玩笑。
他低頭看了一眼,用手拍了拍金多寶的頭:“嗯,挺圓的。”
……
一直到了公司附近,兩人找了個早餐亭買了熱狗和牛奶,站在亭子門口略顯狼狽地解決了早飯。金多寶看了一眼時間,快到上班時間了,便說道:“你回吧,我去公司了。”
“嗯。”邱天將手插進外套口袋裏,答應了一聲卻沒離開,看著金多寶一直走進公司大門,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身要走。
沒走兩步,聽見後麵有跑步聲靠近,他扭頭,看見金多寶又跑了出來,在離他幾米遠的時候站住,然後慢慢往前走了兩步,對他說:“晚上,晚上請你吃飯啊!”
邱天挑了挑眉,應道:“好,你快下班的時候和我說聲,我來接你。”
“嗯。”金多寶點頭,再次和他道了別,進公司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就高興得小跑起來,又忽然意識到什麽,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邱天還在原地看她。她窘迫地清了清嗓子,改成穩穩當當地快走了。
坐在辦公桌前,看著抽屜裏咧著嘴笑的玩具狗,她拉開列表就給某作者發去炫耀帖:“我才不是單身狗!”
然後,她就開始處理各種對接工作,找美編,找排版,找畫手,一直忙到中午吃飯,才有空去看回複。
小布愛吃西瓜:你有對象了?!
一句話就把她上午被工作塞得滿滿的腦子清空,然後裝上了一個又一個叫“邱天”的小人。她想了想昨天的約會,還有昨晚他牽自己手的場景,那個樣子,應該就算“對象”了吧?
她底氣十足地回道:“嗯!”
回完不過五分鍾,她就開始心虛,到底她和邱天算不算是在戀愛啊?應該是的吧?可是他好像並沒有表白啊……就,就這樣就可以戀愛了嗎?
不會是會錯意了吧?還是說大家談戀愛都是這麽隨意的?
金多寶心神不安了一下午,想著晚上要和邱天一起吃飯,總覺得時間過得無比緩慢,把每一分鍾的等待都拖成了煎熬。
終於到了下班的時間,可是辦公室裏依舊是劈裏啪啦的鍵盤聲,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為什麽大家今天都這麽積極……
喂,到點了,下班了,回家吃飯吧……
旁邊的同事開始收拾東西,和大家道別。金多寶緊跟著把已經整理好的背包背上,挨過了三分鍾才起身和其他人說再見,然後急匆匆地下樓找邱天。
沒想到見到邱天時,他居然帶著個大箱子。他就等在門口,坐在自己的箱子上,手插在兜裏,正不知道盯著哪裏發呆。
直到金多寶走到他麵前,他才有所反應:“下班了。”
“哦。”金多寶指著他的箱子,問,“你要回去嗎?不是說歇三天?”
“教練臨時通知今晚回去。”邱天看上去很無奈,“就在附近吃點吧,吃完了我就得走了。”
金多寶說不清楚胸口悶悶的是怎麽回事,她迅速地調整了一下情緒:“附近有家火鍋店不錯,咱們去那裏吃吧。”
“行。”邱天拉上箱子跟著她,萬向輪在地上“咕嚕咕嚕”地滾著,吵得人心煩。
店裏正在搞活動,老板介紹說:“隻要一人低於九十斤,兩個人都可以免單喲!”
金多寶很久沒稱重了,也不清楚自己多少斤,踩到稱上一看,九十五斤。她不認輸地把皮衣脫了給邱天拿著,九十二斤。她懊惱地歪頭看邱天:“就差一點點,我再輕點就好了。”
邱天上前兩隻手握住她腰把她從稱上“端”了下來:“你現在也很輕啊。”
一旁的老板笑嗬嗬地看著他們,金多寶慌亂地拿回自己的皮衣抱在胸前,看都不好意思看邱天。她的腰上似乎還能感覺得到他手上的溫度。
兩人往店鋪裏麵走,邱天忽然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句:“其實你要是把毛褲也脫了,還是有勝算的。”
“……”金多寶將手在褲子上比畫著擦了擦,在空中虛比著捏邱天耳朵的動作,然後嘴裏發出“啪”的放電聲。
邱天配合地應聲後仰,像是真的被電擊了一般。
金多寶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之前因為他要歸隊的鬱悶心情一掃而光。
邱天這次封閉訓練似乎特別嚴格,不僅半個月沒回來,連手機都很少用,偶爾在晚上給金多寶打個電話,也是說不了多久就會困得睡著。好在金多寶工作也挺忙,最近重點做的圖書上市了,為了配合宣傳,她還要給作者開簽售會。
簽售會的場地設在新區最大的友誼圖書大廈裏,金多寶早早地到達了,跟其他工作人員一起擺放桌椅,安置易拉寶,放背景板,從哪束花放在哪個位置,到媒體嘉賓席的名牌確認。事無巨細,她來來回回地跑,在開著中央空調的室內熱出一後背的汗。
因為作者丁丁梅名氣頗大,這次的新書簽售會之前,還有一個文學交流互動環節,會有當地的文藝台來采訪攝像。
沈鬆原剛開完了會,下樓的時候看見中央區在做活動,索性過去看看。他隨手拉開最後一排的椅子坐下,沒幾分鍾就有個小姑娘過來小聲地問他:“先生,您有邀請函嗎?”
“邀請函?”沈鬆原搖頭,打算起身。
“哦,先生您坐吧。”那姑娘從抱著的大文件袋裏抽出來一張藍色的卡和筆,“您叫什麽?”
“沈鬆原。”他答完,看著她一筆一畫地寫他的名字。
“剛好有一位嘉賓來不了,沈先生您坐這就行。”被填上姓名的邀請函交回他手裏,沈鬆原看著年輕的姑娘抱著袋子離開了,才翻開剛才放在椅子上宣傳單,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