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台的來錄像,金多寶看著沒坐滿的嘉賓席總覺得不太好看,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過往的路人。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下時,她別提有多高興了,多上相啊。

她抱著文件袋去和他說話,怕他轉頭就走了,還特意給他寫了個邀請函。

最後她叫幾個工作人員抱著本子坐在空座上,總算將座位都給坐滿了。她也在最後一排找了個位子坐下,聽丁丁梅講新書的創作體會。

眼前忽然伸過來一張宣傳單,是她無比熟悉的內容,她轉頭疑惑地看向旁邊的男人。

“這裏,禪意。”沈鬆原指著一行小字,“印錯了。”

金多寶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禪”印成了“憚”,她小聲地“啊”了一聲,為這不該犯的錯誤懊惱不已。印刷廠昨天才發的樣,她匆忙之間沒有發現錯別字。

“對不起。”金多寶小聲地道歉,“是我們的疏忽。”

沈鬆原衝她微笑了一下,目光移到台上聽作者講話。這種代表著小資的女性細膩情感的書他沒怎麽接觸過,但出於禮貌還是坐到了發布會結束。簽售會一開始,他便起身離開。

“先生,等一下。”金多寶跟在他身後叫了一聲,等他停下腳步後,急急地趕到他麵前,手裏抱著一隻粉色的長耳朵玩具兔朝他一伸,“謝謝您對我們工作的指正,這是送您的小禮物。”

沈鬆原記得剛才互動的時候,讀者隻要提問就會得到這樣的禮物,他看起來像是喜歡這種禮物的人?短暫地猶豫了一下,他從她那裏接過玩具兔子,點頭致謝,一隻手提著兔子離開了。

活動持續到中午才結束,金多寶正踩著凳子摘噴繪布,丁丁梅打來電話叫她去吃飯,她推辭說自己還得收拾,丁丁梅卻堅持叫她先吃飯,讓其他工作人員收拾。這是她負責過的最有名的脾氣也最大的作者,她不好一再拒絕,隻好跟其他同事歉意地打了個招呼先離開。

到了地方才發現不止丁丁梅一人,一包廂全是她不認識的人。她拘束地和眾人笑了笑,然後坐在下首的位子上,聽丁丁梅給她挨個介紹。

“這是電視台的王導……”

“這是張老板……”

“這是友圖的李總監,這次活動多虧了他出人、出力。”

金多寶心裏默默地感歎丁丁梅的交際能力,並一個個向他們問好。

包廂的門又被打開,眾人的視線都轉向門口,然後李總監站起身去迎剛進屋的人:“沈總。”

沈鬆原徑直走向金多寶旁邊唯一的空位,任其他人怎麽邀他坐上首都沒應聲。

觥籌交錯,這樣的場麵對生意人來說再熟悉不過,隻是身邊的女生卻似乎很不適應,獨自悶著頭小口吃飯,也不知道主動去敬個酒,一副青澀懵懂的樣子,一看就是剛畢業不久的小孩。

沈鬆原想起被他隨手扔在車後座上的那隻兔子,多看了她兩秒,被她察覺到了,便從容地和她舉杯示意,喝了口紅酒。

金多寶不知道大老板為什麽向自己敬酒,但也端起麵前的橙汁回敬了兩口,然後繼續吃飯。

這頓飯真是吃得戰戰兢兢、索然無味,她悄悄地拿出手機給邱天發了條短信抱怨,沒想到邱天立刻就回複她:“要不要來探監?”

“探監”這個詞把金多寶逗笑了。這個周末他不能回來,她本來還有些遺憾,現在看到他的信息,忽然萌生了去看他的念頭:“你幾點放風?”

“晚飯的時候吧,能多待一會兒。”

“要給你買什麽吃的用的嗎?缺什麽不?”

“這邊什麽都能買到,不缺。”

金多寶對著手機撇了下嘴,蠢貨,應該說缺我啊。

她正這麽想著,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是邱天發的信息:“缺條紅毛褲。”

這家夥真是嘴欠!沈鬆原看到旁邊的姑娘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彎著嘴角笑,臉頰上有個若隱若現的梨渦,煞是好看。

雖然邱天說什麽都不缺,金多寶還是先去商場逛了一圈。吃的不確定他喜歡什麽,她就買了自己平常吃的一些堅果、餅幹,穿的……她真的賭氣去看了有沒有賣紅毛褲的,最後毛褲沒買到,買了副手套。看了半天護膝後,她又覺得他不會用,便改成了襪子,要結賬的時候又覺得送襪子很奇怪,最後換成了灰色迷彩的圍脖。

金多寶到了基地就給邱天打電話,結果無人接聽。她發了條短信跟他說自己在大門等著,然後就頂著呼嘯的北風原地跺腳取暖。

門房大爺看她一個姑娘家站了半天,不忍地開門喊她進保衛室暖和一會兒。

“正訓練呢,等他們結束了,就過來領你進去了。”大爺溫言寬慰著。記得之前有個姑娘來找男朋友,等了半天沒等著人,打電話又打不通,都給氣哭了。

“他們最近訓練很緊啊?”金多寶暖和過來了,好奇地問大爺。

“嗯,今年聯賽成績不好,上頭不高興,說是平時訓練太鬆懈。”大爺壓低聲音,“他們教練剛換了人,原來的副教練提上來了,立威呢。”

“喔。”金多寶覺得這門房大爺懂得真多,忍不住就和他聊起天來。

說著說著,說起了隊裏的球員,大爺道:“邱天你知道吧?小夥子長得可好了,前幾天還有體育雜誌的人來給他拍照片呢。”

金多寶的耳朵高高地豎起來:“為什麽啊?”

“老板叫來給球隊打廣告的,小夥子帥呀,就單獨給他拍照片。老板可喜歡他了,聽說李教練走了之後,可能還會帶他去國家隊呢。”大爺看金多寶愛聽,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

“吱呀”一聲門響,邱天氣喘籲籲地跑來,看到金多寶在屋裏暖得臉蛋紅紅的才放了心,跟大爺簽了字就把人給領走了。

“你沒洗澡嗎?”金多寶感覺邱天整個人都在冒熱氣。

邱天抬胳膊自己聞了一下:“有味道?”

金多寶搖頭:“我們去哪兒?”

“先回宿舍趟吧。”邱天刻意和金多寶隔開些距離,不想真熏著她,“我先洗個澡、換套衣服,再帶你去吃飯。”

“哦。”金多寶抱著大袋子乖巧地點頭。

邱天這才注意到那袋子,順手拿過去提著:“給我的?”

金多寶眯著眼笑:“探監嘛,慰勞一下你。”

兩人進了宿舍,邱天指著自己的床叫金多寶坐一會兒,然後拿上換洗衣服就進了浴室。金多寶脫下外套,好奇地打量著宿舍的擺設。說是宿舍,看起來卻更像是酒店標準間,屋裏沒什麽生活化的東西,似乎隨時就能拉著箱子走人。

她無聊地坐著聽歌,門忽然被打開,隋敏一邊解著大衣扣子一邊往裏走,看清屋裏**坐了個姑娘,他後退兩步看了一眼門牌號,然後把解開的扣子重新係上,體貼地關上門,走了……

金多寶瞬間窘迫不已,鼓著腮幫子不知道如何是好。沒多久,門又被打開,王希臨咋咋呼呼地喊:“邱天,吃飯去了!”

金多寶緩緩地指了指浴室的門:“他在洗澡……”

王希臨上次和女朋友去酒店“複習高數”時才碰到過金多寶,現在看見她還有點尷尬,他幹笑了一下:“那不打擾你們了,我自己去吃。”

說完他就撤,連門都沒來得及關。

金多寶過去關上門,想了想,敲了敲浴室的門:“你還沒好嗎?”

“怎麽了?”邱天一把拉開門,探出來腦袋,“什麽事?”

雖然他隻是探出腦袋,可他**的上身還是從半開的門邊露了出來,被門遮擋住的地方也不知道穿沒穿衣服……

金多寶“嘩”地轉身背對著浴室,臉紅得像……她都不知道像什麽,反正腿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有話能不能穿上衣服說?”

浴室門被虛掩上,裏邊邱天一麵穿衣服一麵嘀咕:“你敲門敲那麽急,我以為你怎麽了呢。”

我敲得很急嗎……

“我……我想上廁所!”

我在說什麽?我一定是被美色衝昏了頭腦……

邱天穿了條厚運動褲和線衫出來,側身讓金多寶:“去吧。”

浴室內水汽縈繞,金多寶對著馬桶發了一分鍾的呆,終於冷靜下來,洗了洗手就出去了,正好看見邱天在翻她帶過來的袋子。

“好了?走吧,去吃飯。”邱天拿起她帶來的圍脖,拆開包裝比畫了一下,往前走了兩步,把它套在了金多寶脖子上。

“是送你的……”金多寶一邊把壓在下麵的頭發撥出來,一邊弱弱地說。

“嗯,知道。”基地風大,他看她穿的那點衣服就覺得她不頂凍,“走的時候還我,還有手套,也戴上吧。”

金多寶就這麽把送他的東西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去吃飯。路過小超市時,她聞著陣陣香氣,聳動了好幾下鼻翼,然後在邱天詢問要吃什麽的時候情不自禁地答道:“烤地瓜。”

邱天停下,看向小超市:“烤地瓜?”

“啊。”

“吃了烤地瓜就吃不下飯了吧?”

也對,金多寶正要作罷,邱天卻已經進了店裏,不一會兒就拿著個紙包出來了。他順著頂端掰下一塊地瓜,把皮粗略地剝了剝,然後遞到她嘴邊:“吃吧。”

金多寶依照慣例開始臉紅,抬手去拿:“我自己來吧。”

邱天卻一下舉高了手裏的地瓜不給她,還看著她的手,揚了揚下巴:“不許弄髒我的手套。”然後又把地瓜送到她嘴邊,麵無表情地吩咐她張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