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林野的朋友, 一個是唐清的朋友,某個局上見過也屬正常,女人沒有過多追問。

池沅彎身, 在地上摸尋著火機,胳膊長度不夠, 她往後挪了挪, 才撿到火機。

金屬的邊緣, 觸碰到時,指間都在發涼。

她將火機遞過去, 那人卻沒有要接的意思。

停留在半空中,她有些尷尬。

“點根煙?”他徐徐問。

池沅愣了兩秒,見他從煙盒裏倒出一根夾在指間, 池沅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啪”的一聲,火勢漸漸在女人纖細白嫩的手掌中燃起。

陳浮己夾著煙緩緩伸過去,讓池沅給他點燃。

火苗順著煙身蔓延, 他咬著煙頭, 灰白色的煙霧模糊了男人流暢的輪廓線。

各人聊著各人的話題,沒人注意到角落裏的他們。

煙霧繚繞, 酒氣微醺。

陳浮己靠在椅背上,彈了彈煙灰:

“這些年過得怎麽樣?”他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句, 聽起來像是和老友隨意交談一樣, 沒帶什麽情緒。

池沅垂眸, 看向麵前的酒杯, 包間裏的吊燈打在玻璃上,折射出的光線耀在酒麵上, 似挽水晃**。

她撐起笑, 不達眼底, 隨後伸手拿起酒杯,將殘餘的酒水一飲而盡。

“不太好。”

陳浮己嗤笑一聲,眼底的輕佻不屑昭然露出。

“活該。”

兩個字,像是巴掌一樣打在她臉上,尷尬又生疼。

不過之後陳浮己沒有再和她交談,似乎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兩人隻是偶然見過的緣分,並不交深。

他轉身過去繼續和朋友談笑自若。

酒過三巡,暖氣漸升。

期間,她覺得空氣有些悶,加上旁邊坐著一位讓她心生愧怯的故人,讓她喘不過氣來。

池沅中途離席,借口去趟洗手間。

從裏麵出來,暖意減少,心底隻覺得涼得慌。

她有點魂不守舍,進洗手間時,在拐角處撞到一個胖女人,那人正在打電話,一不小心手機都落到地上去了。

池沅連聲說了好幾次抱歉,那人卻不依不饒,池沅也沒了好脾性,橫聲問:“要我賠多少?”

“你橫什麽橫?有錢了不起啊,誰稀罕一樣,自己沒長眼撞了人反倒還有理了,現在的人都怎麽了,看起來光鮮亮麗人模人樣的,沒有一點素質了······”

胖女人邊走邊罵,池沅沒再理她,徑直進去了。

一陣煩躁,她伸手摸索著口袋裏的煙和火機。

靠在牆邊,姿勢熟練地點燃一根女士香煙,緩慢地吞雲吐霧。

玫瑰香煙的後調越燒越旺,也可能是心煩意亂造成的幻覺。

她洗了手後,就脫掉了外套,怕有煙味。

女人纖細的臂彎裏放著香芋紫大衣,身上穿著一件修身淑女款的春款長裙,身材纖長,曲線凹凸,玲瓏有致。

走廊的亮著昏黃的燈光,照在她麵容上上,更顯五官清秀溫和。

直線的盡頭,沒等她拐彎,池沅就被長臂強硬地攬了過去。

沒等她反應,似海浪般洶湧的吻就落到了她的唇上。

她被抵在牆上,男人的大掌扣在她的腰間,不容她動一分一毫。

炙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唇齒相對之時,她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陳浮己也看著她,那麽近,那麽狠。

這樣直觀的衝擊,讓她覺得熟悉又陌生。

她沒有再掙紮和反抗,承受著這個帶著發泄怒氣的吻,沒多久,她不受控製地開始顫抖,尤其是腿,剛剛就已經麻掉了,

直到池沅快要喘不過氣來,在窒息邊界的前一秒,他才鬆開她。

池沅略顯狼狽,唇角滲出血絲,整個口腔都是鐵鏽般的血味,將剛才濃烈的玫瑰煙香給蓋掉。男人一手撐著她耳旁,另一隻手還停留在她腰間,透過裙身布料,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頭頂之上,池沅能聽見他生理性的微喘聲。

他離她很近,很近。遠遠看上去,就像兩人溫存之後,在耳鬢廝磨。

陳浮己彎身,貼近她的耳垂,炙熱的呼吸打在皮膚上,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男人微微勾唇,語氣惡劣又狠戾:“池沅,這是你欠老子的。”

那年她走的時候,在漢江邊上吻了他,說是對他的期待。

他居然像個二百五一樣,信了。

“陳浮己······”她輕喚,語調中夾雜著哭腔。

沒等她說話,他便再次俯身而來。

一吻過後,池沅隻覺得自己的嘴唇都麻掉了。

陳浮己似乎是故意的,知道她站不穩,還是鬆了手,任由她因為身軟而跌倒在地。

女人的碎發盡數淩亂,一張秀麗的小臉還餘有淚痕,那張紅唇腫得讓人憐惜,長裙領口往下的兩顆扣子已經被解開,看上去有種支離破碎的美感。

陳浮己一手抄兜,居高臨下地看向她。

“什麽時候學會的抽煙?”

“記不清了,就前幾年吧。”她垂眸輕聲回,手指緊扣著掌心。

陳浮己諷笑一聲:“嗬。”

他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再說話,揚長而去。

池沅扶著牆,起身,“陳浮己,我們······”

沒能問出口,他的背影就已經消失在走廊中了。

她在原地站了十多分鍾,才漸漸平複過來。

手機一直在響,她慢慢索索地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來,看了眼名字才接通。

“什麽時候結束,阿姨讓我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

頭隔了一會兒,林北桉才回:“正巧我在附近結束牌局。”

池沅有些無厘頭的生氣,“都說了不用······”

那頭明顯笑了,打斷她:“要不你自己打電話跟你媽說?”

池沅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

“十分鍾,福園大門。”

那頭聽完就掛了電話。

池沅的包放在了包廂的座椅上,隻好回去再拿。

包廂陽台

陳浮己和一個年紀相仿的男人並肩站在一起,兩人手裏都端著酒,時不時地碰一下。

“下個月我女兒滿歲,記得來。”

陳浮己:“可能不太行。”

“怎麽,要回西藏?不是休假嘛。”

“又不是休年假。”

男人聽完隻好無奈地聳聳肩,與陳浮己碰杯。

陳浮己舉杯飲完,就放下了酒杯,兩隻長臂隨意地搭在欄杆上,隨性愜意。

“對了,剛才那事兒你還沒給說清楚呢,到底是不是交女朋友了,還是騙我妹的說辭。”

陳浮己:“誰他媽騙她了,是自己在老子洗澡的時候打來的。”

男人聽完笑出聲,試探開口:“我妹追你追得這麽緊,你真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他冷聲:“告訴你妹,半夜三更不要來騷擾我,下次直接拉黑處理。”

聽著這話有些不樂意了,反駁:“我妹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哪兒你瞧不上?我還不放心把她交給你呢。”

說完,男人才發現陳浮己壓根沒注意聽他說完,循著陳浮己的視線望向包廂內。

“看什麽呢?”

包廂內

池沅和唐清打過招呼,就打算離開了。

她去拿自己包的時候,坐她旁邊那個女人還在,見她要離開,還熱情地要加她微信,說下次一起約逛街。

池沅沒有拒絕,拿出手機掃碼。

“你喝了酒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要不安排個人送你回去?”女人說著忽然拍了拍自己額頭:“瞧我這記性,你男朋友肯定是要來接你是吧?”

陳浮己走過來的時候,剛巧聽到這句話,身子一僵。

他再次望過去的時候,隻看到了池沅匆匆離去的背影。

池沅出去的時候,林北桉已經到了,坐在車上有說有笑地打電話,因為關著車窗的緣故,池沅並沒有聽見他在聊些什麽。

林北桉看到池沅出來了,掛了電話,主動下車。

他伸手拿過池沅的香芋紫大衣,搭在她肩上,男人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紳士而又風態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特別過分。

看向池沅的時候,眼神在她紅腫的唇上停留了幾秒鍾,隨後語氣溫柔地說,“怎麽不穿外套,著涼我可舍不得。”

話是這麽說,卻沒有聽出他半分心疼的語氣。

池沅冷冷地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俊臉,攏了攏身上的大衣,“謝了。”

林北桉上前為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邀她上車。

陳浮己站在不遠處,冷眼看著這一副畫麵。

他們走後沒多久,陳浮己叫的代駕也來了。

池沅上車的時候,手正好在椅背上摸到了一個口紅。

同樣的色號,她也有一隻,不過在她包裏。

她沒問,隻是撿起來,放進了前方的收納箱裏。

林北桉也沒有解釋,神態自若地開著車。

“二號下午,我去你學校門口接你。”

那天,兩家人要一起見麵吃個飯。

池沅酒氣上頭,半醉半醒,說話的語氣卻是很認真:“林北桉,我不喜歡你,也不想讓你當我男朋友或者是丈夫。”

駕駛座位上的男人聽到這句話,沒什麽生氣的表現,甚至絲毫都沒有掀起他情緒的波動。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打了一個圈,無名指上的情侶戒指格外醒目:“我爸喜歡你,你媽喜歡我,這就夠了。”

池沅看著他手上的情侶戒問:“那你女朋友呢?打算怎麽辦?”

“我會在結婚前和外麵的斷幹淨。”

說著,林北桉扭頭,別有深意地看著她的唇,說:“我希望你也是。”

片刻之後,他才繼續說:“當然,如果以後你想各玩各玩的,我也沒意見。”

池沅擰著眉,沒再說話,望向車窗外,不經意間瞥到後視鏡裏的自己,有那麽三四秒,她真的厭惡極了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