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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於棲說得差不多後, 就出去了,剩餘時間留給他們消化處理。

希爾修斯已經站在外麵的走廊上等他,眼睛微垂, 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軍雌。

“在看什麽。”

希爾修斯回頭看向他,眼裏有幾分猶豫,隨後居然歎了一口氣。

陸於棲頓時警覺, “你們講了什麽?”

希爾修斯搖搖頭, 他難得歎氣,陸於棲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過了一會, 希爾修斯應該是糾結完了,開口問道:“雄主, 您覺得前線爆發衝突的可能性大嗎?”

陸於棲毫不猶豫:“很大。”

希爾修斯讚同點頭:“我也覺得。”

過了一會, 他又說:“雄主,我可能要升為中將了。”

“這是好事。”陸於棲看著他的側臉, 猜到了什麽, 輕聲問:“你要去前線了?”

他能猜出來希爾修斯並不意外,從陸於棲口中說出來後, 希爾修斯眼裏的糾結就消失了, 點了點頭, 說:“如果這次發生衝突,我會被派去前線。”

他是因為精神暴動不穩定才回帝都星任職的, 如果匹配到的雄蟲不是陸於棲, 希爾修斯估計自己精神暴動平穩後會直接申請前往前線。

剛剛和維德元帥的通話中,維德元帥提到了這件事, 這也是希爾修斯提升軍銜的關鍵機會, 隻是他剛結婚半年不到, 按律法來看不太合格,因為雌蟲目前最主要的任務還是服侍雄蟲,維德元帥也是看陸於棲好像還行,才提了這個。

“那就去吧。”陸於棲揉揉他的發頂:“猶豫什麽?我又不會攔著你。”

希爾修斯難得沒把他的手拍下來,問道:“那您怎麽辦?”

他安靜了一會,有點不高興地說:“維德元帥和我說,如果我走了,雄蟲協會一定會強製給您匹配一個雌侍,因為雄蟲需要雌蟲的照顧。”

陸於棲茫然地愣了幾秒:“你不打算帶我走嗎?”

“您走不了。”希爾修斯有點想帶他一起:“您看現在星網上這麽亂,軍部一定不會放您走,這不是阿諾德元帥說了就算的。”

陸於棲不管:“沒關係,不放我也能跟著去。”

希爾修斯想了想好像也是,陸於棲看著就很有辦法,還有精神力輔助,他要真想走軍部好像也是攔不住的。

陸於棲:“我是跟著你混的,你不能丟下我。”

他心裏已經想好了,如果希爾修斯拒絕,那他就偷偷去,而且想辦法不讓他發現。

希爾修斯:“那我爭取讓您一起去。”

陸於棲點點頭:“不過要是很難的話不用太堅持爭取,很累的,我可以偷偷跟著去。”

希爾修斯:“噢。”

陸於棲低下頭親了他一口:“還是不開心啊?別亂想了,我不願意的話,誰都沒辦法強迫我。”

希爾修斯抿抿唇:“年輕的S級雄蟲就隻有您,精神力這件事快要爆出來了,您會更矚目。”

陸於棲很喜歡他毫不掩飾的占有欲:“他們隻能看著,你可以親可以抱還可以睡。”

他在希爾修斯耳垂上輕輕捏了一下:“你想怎麽樣都行,別不開心了,寶貝。”

希爾修斯的心情有好一點點。

——

雄蟲精神力這件事,陸於棲其實幫不上什麽忙,蟲族是軍雌在管理,一切解釋權在軍雌,雄蟲雖然是此次事件的當事人,但目前比較了解的那批雄蟲,幾乎都被高等級的雄蟲摁著。

雖然幫不上忙,但也不能添亂,軍部的公告沒有出來,就不會輕舉妄動。

阿諾德沒有讓他們多待,希爾修斯本來也不是第二星的軍雌,把這幾天的事務匯報之後,大概下午,就和陸於棲回昨晚住的酒店。

圖亞斯和克萊門特有相當多的房產,但是換來換去實在麻煩,而且也住不了幾天,陸於棲和希爾修斯已經確定了返程的時間。

今天早上的通訊中,維德元帥說的是可能去前線,但希爾修斯知道,沒有什麽大意外的話,可以肯定就是自己去,而且就在最近的時間,所以他需要盡快趕回帝都星交接工作。

他要回去,陸於棲自然也要回去。

留在第二星,獨自麵對阿諾德和亞撒,他覺得自己還是會不自在,分開了這麽多年,他獨自長大,其實很難和他們恢複蟲族常態的親子關係。

“雄主。”希爾修斯叫了他一聲。

陸於棲回過神,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微微皺起眉:“這個是最難解釋的。”

飛行器外,一大群雌蟲和管理治安的軍雌起了衝突,最初那幾隻雄蟲的目的還是達到了,雌蟲對於雄蟲擁有力量後的恐慌開始發酵。

連希爾修斯作為知情蟲,都提出過兩次擔憂,這些不知情的雌蟲,他們其中已經有雄主的居多,隻會更擔心。

他們曾經或許受過傷害,所以隻是讓他們看調查出來的數據,然後要求他們信任,這是不太可能的事。

畢竟雄蟲的刻板印象實在是太強,很難去尋找一個很快解決的突破口,這個過程隻能循序漸進。

陸於棲看了一會就收回視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不久後將會有一批雄蟲的愛好轉向危險的環境和事件。”

這是複蘇的其中一個過程——追求危險刺激,回複本性 。

希爾修斯也收回視線,望向陸於棲。

陸於棲在之前並沒有和他詳細講過,現在正好把在阿諾德辦公室講的那些說給他聽,隻是增加了一些戰後的細節。

希爾修斯安靜聽完後問:“遷移是因為發現原來的居住地有精神幹擾的殘餘嗎?”

陸於棲想了想:“不全是。“在發現雄蟲的變化之後,整個蟲族陷入惶惶不安的狀態,各種身體素質下降伴隨著雄蟲生育力降低,這一段時間持續了很久很久,軍雌開始尋找突破口,用來……替代雄蟲。”

“他們成功了,本就處在敏感時期的雄蟲被曾經的同伴拋棄,覺得心灰意冷,而且當廢物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那部分在戰場上活下來的雄蟲信仰崩塌,絕大多數在知道軍雌研究出替代品後……從容赴死。”

陸於棲垂下眼,平靜說著這些不愉快的過去:“雄蟲的數量急劇銳減,這時候雌蟲發現研究的成果根本沒有辦法替代雄蟲,又開始轉變方法保護雄蟲,可是已經遲了,殘留的雄蟲本就是心存偏執,不甘成為廢物,雌蟲的做法雖然可以理解,但不可避免的還是讓他們生出了恨意。”

“為了社會的穩定,這些僅剩的雄蟲被集中關了起來,等這批雄蟲死去,新一代的雄蟲封閉了所有之前雄蟲的消息,他們自認為自己平庸,無能,因為那時候的雄蟲處在相當脆弱的狀態,情緒的大起大落容易縮減他們的壽命,蟲族開始對雄蟲無比縱容。”

“再後來的話,奧卡西皇室決定將整個蟲族遷移,原先居住的區域樹敵太多,他們的處境並不安全,現在的蟲族很難擋住再一次進攻,因為離開得匆忙,之前那一批死去的雄蟲和軍雌,被永遠留在了那裏。”

“或許是因為愧疚,也可能是單純的保護雄蟲,律法對雄蟲格外寬容,一直到現在。”

希爾修斯安靜了好久,片刻後才問:“您有把這些告訴阿諾德元帥嗎?”

陸於棲搖搖頭:“知道全部並不好受,尤其是知道以雄蟲為先的律法由來。”

不過現在已經找到了原居住地,發現這個是遲早的事。

他不太確定知道這些後,雄蟲會是什麽反應,但關於這個全蟲族都享有知情權,不過不該由陸於棲揭露。

他不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判斷誰對誰錯,陸於棲沒有身處那樣的環境,輕飄飄的隨意評價是對他們的不尊重。

希爾修斯也沒有說話。

陸於棲有意扯開話題:“換了環境之後,殘留在雄蟲體內的幹擾逐漸減弱,大概是我雄父那一輩開始,幹擾帶來的影響完全消失,雄蟲的精神力重新現世。”

希爾修斯很輕的接了一句:“好幾百年過去了。”

“對啊。”陸於棲將他蜷起的手指展開:“不知道是什麽幹擾這麽強,留了這麽多年。”

“雄主。”希爾修斯抬起眼:“原先的居住地是在155星係團附近嗎?”

他低聲說了一句:“我有一次離它很近。”

陸於棲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希爾修斯聽完他的講述,有點焦慮:“這個幹擾這麽厲害,要是再來一次怎麽辦?”

“你知道每隻雄蟲出生時都要注入一支藥劑嗎?”陸於棲說:“那就是研發出來的抗性藥,隻是時間太長了,不知道經曆了什麽過程,大家都以為那是增加免疫力的,如果沒有那支藥,在莊園裏那次,雄蟲的精神力可能再次進入封閉。”

希爾修斯很意外,他知道那支藥,每隻雄蟲出生必打,一直沒有變過,隻是他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些的隱藏功能。

“也不全是所有的雌蟲都在研究替代雄蟲,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想讓他們恢複,這支藥劑就是成果,隻是對當初的那些雄蟲已經沒有什麽用,不過增強免疫力有很好的效果,奧卡西皇室便帶著它一起遷徙。”

陸於棲講完看了希爾修斯幾眼,覺得不能再講下去了,他的雌君聽得情緒都有些低落了。

“希爾修斯。”

見他抬眼,陸於棲笑了一下:“我覺得我可以成為第一隻重新回歸戰場的雄蟲。”

希爾修斯輕聲應道:“您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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