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離開婀娜山？”

我告訴小陸我的決定時，他滿臉的不可思議、

畢竟我在這裏修行三千年了，還從未離開過這個水潭。

“是啊，我在這裏三千年了，連化形都還沒學會呢……在這麽下去，我恐怕永遠都不能化龍了！”

我知道小陸他又快突破一個大關了，婀娜山上放的天空上布滿了黑壓壓的劫雲，我知道他距離羽化成龍也沒有多遠了。

即使我現在不走，小陸他很快也會離開我，飛升上界去了。

“但是……”

小陸他還想再勸我兩句，我卻甩了尾巴，將寒潭的池水甩在他臉上。

“誒呀，你要是舍不得我，那我就不走了~”我開玩笑的對他說。

小陸嫌棄的擦掉臉上的水，問道：“你準備去哪兒？”

“去找龍門！”

我想我們鯉魚修行的方法大約和它水蛇就是不一樣的，小陸他修煉了一千年的時候就已經能化形了，而我如今都已經有三千年的道行了，還是一隻胖頭魚呢。

“你知道龍門在哪裏嗎？”小陸他對我不放心，擔憂的皺起眉頭。

“不知道，但是……總會找到的！”我那時候從未離開過婀娜山，根本不知道“世界”究竟有多大。

總覺得隻要自己用心去找，遲早能找遍整個世界。

小陸他見我心意已定，便也沒有多勸。

我斷言他一定會比我更早的羽化成龍，還跟他開玩笑似的約定等他化龍之後我要是仍然是一條胖頭魚，他一定得下凡回來渡我。

隻是我那時候怎麽也沒想到，他不但沒能化龍……反而還入了魔……

老實說，我離開婀娜山後就和小陸失去了聯係，所以對那之後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真的一無所知。

倒也不是我故意不理他，而是離開婀娜山後我就立馬陷入了麻煩。

一開始，我去了一個叫做凝湖的地方，哪兒比婀娜山的寒潭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沒見識的我曾以為大海也就不過如此，然後我在那裏遇到了一條蛟龍。

要知道，蛟龍都是由蛇修煉來的。我走的時候，小陸便已經是蛟了。所以我對我遇上的這隻蛟有一種純天然的好感。

然後……

我就被他奴役了……

是的，奴役。一開始，這條惡蛟根本就是想直接吃了我。直到它發現我好像是一條有修為的魚……是的，這家夥的修為根本連我一半都沒有，甚至根本看不出我有三千年的道行。隻是將我當做了一條普通的鯉魚，準備拿我當晚餐。

我是跟著小陸修煉的，他說殺生會積累業障，有了業障就不能羽化成龍了，所以我活了三千多年，從來沒殺過什麽生靈，自然也沒見過誰被殺。

和這條惡蛟的相遇，真是讓我驚掉了下巴。當我問到它不想羽化成龍嗎？的時候，惡蛟隻是笑的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然而啊……雖然它道行沒有我高，我卻根本打不過它……就這樣被它奴役了幾百年，天天在他的皇宮裏給他端茶送水、做了一個跑腿的。

一天到晚沒有時間修煉就算了，還有好幾次都差點被他給生吞活剝了。

我那時候無比的後悔，一直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離開婀娜山……外麵的世界真的是太危險了……我怎麽就覺得自己能順利的找到龍門嗯？

還好，那隻惡蛟折磨了我幾百年之後，終於讓赤心子在下山曆練的時候給砍成了兩截。

赤心子在那時候簡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哭爹喊娘的就和他擁抱在了一起。

他興許也是覺得我一條三千多年道行的魚，讓一條幾百年道行的惡蛟給奴役了，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吧。他不但救了我，還教我了我很多新的法術。

這之後，又很好心的帶我去了東海。他說他在古籍上看到過，所謂的龍門其實在外海……隻不過赤心子也不知道外海究竟是哪裏，隻是聽說，是一個在東海的外麵，比東海更遠的地方。

我和赤心子分別後，便一心一意的尋找外海的龍門。老實說，那地方真的太遠了。當我有一天，和海裏的鯨魚聊起青霄劍派、聊起婀娜山它們卻問我那是什麽的時候，我便知道，我恐怕已經來到了傳說中的外海。

生活在這裏的生靈們對我所生活的那片土地一無所知，他們圍繞著一座叫蓬萊的仙島生息，聽說的也全都是蓬萊島上的故事。

蓬萊島是個美麗的地方，它沒有我所生活的那片土地那般遼闊，卻也不像那裏紛爭不斷。

但也是因為如此，我便更加無法與小陸取得聯係。便也無從得知，他入了魔，成了魔尊，將仙門和人間攪得天翻地覆……

在蓬萊島仙門的指點下，我終於找到了龍門的位置。

隻是龍門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凶險，以我現在的修為去躍龍門，那都不能被叫做九死一生……而是應該叫做死無葬身之地才對。

還好，蓬萊島的仙門和惡蛟不一樣，他們接納了我這條胖頭鯉魚，教我生息、吐納……帶著我淬煉自己的肉體，告訴我應該如何煉製法寶，增加自己躍過龍門的可能性。

我在那裏消磨了許多年的時光，然後……然後也沒什麽特別好講的了。

我準備了很多年，我成功躍過了龍門，我羽化成龍，我來到了上界。

順便一提，直到我躍過龍門的那一刻，我都沒能修成人型。

我認為這一定是因為我們鯉魚的修行方法和別的生靈不太一樣，絕對不是因為我對學習法術沒什麽天賦……

我滿懷欣喜的來到上界，試圖尋找小陸的身影。

可當我打聽完之後，才發現小陸根本就走上了一條我想都不敢想的道路。

我感到困惑……

我也根本無法將我認識的那個小陸和傳聞中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魔尊聯係起來。

我在上界吃不好，睡不著……每天都陰沉著臉。

有時候，我看到鏡子裏，自己那張和小陸一模一樣的臉龐，總是會想起我們在分別之前，我與小陸那仿若玩笑的約定。

我說，如果你化龍了而我還是一條胖頭鯉魚，你一定得下來渡我啊……

小陸難得的認真思考了這件事，然後點頭應下。

也不知道他那時候曉不曉得，這種私自越界的行為根本就是不被允許的。

但我想……就衝小陸當時的反應，我也得下去渡他一渡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