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宵，因身上沒有職務，也沒了爵位，色布騰反倒輕鬆許多，幹脆提出帶著馬忠守等人前往杭州，親自查找當年皇後駕崩的線索。永鈺有些不想他去，但是又想早點查到線索，便想著先讓他去看看，或許能加快些調查的速度，便答應他以查看采買的名義離京南下。

端午前，帶著數船采買的江南瓜果返京，整整三船最新鮮的荔枝，另有三船南海的水果，除了留下一船最好的送進宮裏，餘下的永鈺隻留了一船，另外四船都被各處王府貝勒府搶購一空，一番下來，又賺了不少。

永鈺看天氣還不算太熱，原想帶著孩子們進園子裏去避暑，卻沒想到又有了身孕。消息傳來，剛從山東回京的乾隆又賞了幾乎一個庫房的各種物品，永鈺看乾隆態度絲毫未變，心裏也漸漸踏實了下來。

永鈺有孕，色布騰便打消了前往江南繼續查證的計劃，馬忠守另外安排了信得過的侍衛暗中繼續查找，也隨著色布騰返回了京師。

剛過了七月，七月中，喀爾喀蒙古再次叛亂， 色布騰上了請戰折子，卻被皇帝留中。過了半月，下了重入軍機處行走的旨意。

雖然是喜事，但是永鈺心裏卻有些空落落的。請戰折子被留中，真心不知是不是皇帝對色布騰有了看法。如此的話，恐怕對色布騰將來的前途更加不利。

過了中秋節便是乾隆的聖壽節，借著查看宮內皇子們所用賬冊的機會，永鈺帶著流蘇和櫻桃進園子去給乾隆請安。

看到永鈺進來，乾隆忙仔細打量著，向流蘇問道：“太醫怎麽說？公主身子可好？”

流蘇忙行禮笑道：“回皇上，太醫說公主底子好，這胎胎相穩，目前倒是沒有大礙！”

乾隆點點頭，看著永鈺，皺眉道：“雖然是無大礙，還是要留心些。這日子還小，可萬萬不能放鬆。”

永鈺笑道：“我那個船隊從南海又采買了幾船瓜果，預備著皇阿瑪的萬壽節和皇太後的聖壽節，這幾日船剛到，我想著先送進一些到園子裏，給皇阿瑪和弟弟妹妹們嚐鮮。”

乾隆連連點頭，笑道：“如今朕這瓜果都不用內務府采買了，倒是你那些果子都送進了宮裏。”

永鈺含笑道：“這原是永鈺的孝心，既然有了這個法子，多些更好的瓜果也不是什麽大事。內務府的采買照舊也就是了。我這些都是孝敬皇阿瑪和皇祖母的，別的人，原就是沒想過的！皇阿瑪賞給誰，那是她們的體麵！”

乾隆笑道：“便是如此，朕也不能年年累及你如此采買，雖然說不值幾個錢，但是終究有些勞民傷財的。”

永鈺含笑道：“皇阿瑪是怕累著我，我倒是想沾著皇阿瑪的光吃果子呢。皇阿瑪心疼我，我倒是沒果子吃了！”

乾隆聞言不覺大笑起來：“哈哈，那也好，那就隨你吧，朕這點光，你還是多沾著些的好！”

永鈺含笑道：“色布騰原想著去南海瞧瞧，若有合適的果園就采買一些，這樣，還能更便宜。

隻是來去遙遠，往返就要半年的時間，當真是不方便，因我這懷孕，也就罷了。”

乾隆聞言，點頭道：“本就不值錢，就算弄了果園也省不了幾個。還要派人手過去，著實是不便。那也就罷了。隻是色布騰，朕想著，讓他跟著傅恒裏曆練一段日子可好？”

永鈺很是驚喜，不覺驚訝地笑道：“這可是好事，有傅恒舅舅的教導，加上上次教訓，他總是能更穩重了！”

乾隆看了永鈺一眼，永鈺話說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合適，隻是也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說法，又不能立刻改口，幸好是自己父親，可以不必太緊張。

定了定神，想著自己的打算，這才笑道：“南下的船隊，原想著色布騰要去查看，所以多派了幾名護衛過去。皇阿瑪如此說的話，那些護衛我再傳回來吧，不過是要過日子才行。”

乾隆搖頭道：“幾名護衛罷了，由他們護著船隊也是好事，有個朝廷的身份，對付地方的惡霸，也有好處，總比單單一個船隊方便許多。”

其實，公主府的船隊，在地方上，本就沒人敢為難，加上這幾年又變相地承辦著宮裏的瓜果采買，地方上的州府都是每每都會派官兵護送，倒也沒遇到什麽惡霸地痞敢於為難。

隻是，永鈺想著還是調查皇後的事，便想有個正式的名目派護衛南下。看乾隆如此輕易地許了，心裏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也還是有些隱瞞真相的愧疚。不覺苦笑道：“原也沒人為難，若非預備著色布騰要南下，我也沒必要派護衛了。”

乾隆點頭道：“幾名護衛不礙事，不違製便無妨。”

永鈺苦笑道：“那就依皇阿瑪所言！”

乾隆想了想，還是扭頭望著永鈺，低聲道：“這次去了孔府一趟，朕想著，你的采買的船隊，若是有空，繞道去孔府，瞧瞧於姑娘，替你皇額娘照應幾分。”

永鈺這些日子，因為色布騰的事，加上自己的精力，雖然之前得了皇額娘的吩咐就專派人管著那邊的事，倒是不擔心有什麽疏漏。隻是，這樣陡然聽乾隆提起，便頓感別扭，從前的懷疑立刻躍入腦中，隻是不必從前那樣輕率地責問。

想了想，才愧疚地苦笑道：“這幾年的確疏忽了，因色布騰的事，加上孩子們鬧騰，我事情也多，當真是沒有太過問，恐怕死奴才們疏忽了。真是辜負了皇額娘！”

說畢，疑惑地望著乾隆，輕聲道：“孔府那邊可是對妹妹刻薄了？”

乾隆神色微冷，壓抑著怒氣，低聲道：“苛待倒是不敢，可惜卻不肯讓於佳瑤順利懷上男胎。他們是拚了嫡出的血脈斷掉，也不肯讓朕如意！”

永鈺微微一驚，算算也到了衍聖公幼子可以生育的年紀了，隻是，於佳瑤的年紀也大了。若是不能盡早懷孕，顯然是不能保證嫡出血脈的傳承了。孔府家族，尤其是衍聖公的嫡出血脈，有多重要，也無需解釋，隻是沒想到孔府竟然也如此決絕。

想了想，不覺苦笑道：“那好，我回去便

多派人親自去照應，這次無論如何得讓佳瑤順利懷孕，皇阿瑪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乾隆神色微鬆，望著永鈺，點頭道：“幸好你心裏明白，朕這件事，也隻能托付給你，其餘人都是信不過的。”

想到自己的嫡親妹妹這樣的遭遇，永鈺隻覺心疼的厲害，不覺含淚道：“那我叫采買的，按照我這份，每樣都給她送過去。”

乾隆點點頭，卻沒有開口，永鈺又點頭道：“這……我親自照應吧。隻是人手，那正好派了護衛，順便護著她也是無妨的。”

乾隆看了永鈺一眼，點頭道：“朕這次派侍衛過去，你那些護衛倒是也可以過去，無妨的。”

永鈺心裏很是酸楚，這個秘密，也不知道乾隆是什麽想法。不覺輕聲道：“那若無法懷孕，或是無法誕育嫡子，佳瑤……”

乾隆臉色蒼白，看了永鈺一眼，才皺眉道：“若無嫡子，朕無法賜予任何身份，所以，才著急。哎！”

說畢，又急忙補充道：“她生活無妨，孔家這點絕不敢再犯朕的底線的，除了子嗣朕不能插手，生活上的事，他們沒人敢虧待。放心吧！”

永鈺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還是歎道：“生活上皇阿瑪能護著也好，隻是子嗣上，還是我想辦法吧。”

乾隆皺眉道：“你有什麽辦法？朕之前派了奴才進去，也是無濟於事。也特地讓太醫守著，也是無用。”

永鈺點頭道：“到底佳瑤在孔府，皇阿瑪有心照應也難時時盯著，倒是不如我派人去，仔細和他說清楚裏麵的厲害，或許管用。”

乾隆搖頭道：“裏麵的厲害，朕心裏明白，孔府更是明白，恐怕行不通。”

永鈺笑道：“您忘記了，衍聖公幼子自己怎麽想，恐怕沒人知道。說不得還有機會，總是要試試的。”

乾隆無奈地歎氣道：“也罷，試試也好！若是不成，朕也不會怪你，畢竟孔府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永鈺急忙行禮道：“永鈺隻想盡力嚐試，若能了卻皇額娘的心願，無論如何也是值得的！”

乾隆微微一愣，看著永鈺，長歎道：“也罷，你盡管去做，無論成敗，都不怪你！”

永鈺心中很是無奈，這樣隱秘的骨肉分離，卻不能相認，甚至不能向於佳瑤透露。或許於佳瑤會隱約猜到些內情，但還是不讓她知道更好一些。不管怎麽樣，這樣巨大的身份落差，一旦知道了隻會更難受。想來，對於佳瑤來說， 還是不知道更，也更合適。如此也隻能由永鈺暗中照應了。唉！

乾隆看著永鈺，猶豫了一會，才低聲道：“此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皇後，明白嗎？”

永鈺楞了一下，才想起說的是那拉氏，不覺點頭道：“永鈺明白，不會讓第二人知道的。”

乾隆這才放心地點頭道：“此事便如此吧，你先回萬方天合休息，這幾日先住幾日，免得來回奔波。”

永鈺忙笑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