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路快行
ps:最近有書友稱本書發展太慢、情節進展太緩,在此小子給諸位一個保證,往後的章節進度會加快,也希望諸位能踴躍在書評區發言評論,隻要不是無故的謾罵都可以,在此特別感謝投票的、打賞的、發言評論的兄弟們。
清晨的陽光伴隨著嘰嘰喳喳的鳥鳴歡迎新的一天到來,沉睡了一宿的大地漸漸從夢境中蘇醒,無論是寒冬、酷暑、初春,還是深秋,每一個早晨都有淡淡的青霧縈繞大地,那是還未消散開來的睡夢……
新的一天已經到來,休息一夜的工人們開始從帳篷裏一一鑽了出來,春寒料峭的天氣裏氣溫還是有些低,早早起來的工地廚師們早已蒸好來了滿頭、煮熟了雞蛋、切好了酸菜、擺好了分發點,就等著工人們洗漱完畢過來排隊領早飯吃,俗話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沒有足夠的食物和營養供應,工人們是沒那個能耐做得長久的。
從1926年末至今,也就是1928年的3月4日,一年多的時間裏整個湖南湖北地區就是最大的民工蜂擁地,來自雲貴川甚至陝甘兩省的近五十萬工人充斥在各個建設工地上,無論是工業城市的工業區建設,還是覆蓋全省的密集交通公路網工程,來自各地的民工和兩湖地區的百姓一道,熱熱鬧鬧地建設了一年多的家園。
中國鐵路建設集團中第二和第四集團是專門為湖南地區服務的,他們承建的貴陽至長沙、桂林至長沙、邵陽至北海的鐵路修建對貴陽和湖南西部、湖南南部與廣西東部等地區的發展相當重要,兩大集團自然是卯足了勁兒抓進度,三大鐵建工程有將近四十萬人齊上陣,這樣的熱鬧場景可不是修公路、建高速等工地所能比擬的。
“師傅,中午的海椒就不要放太多了。你們湖南人吃得辣,咱們這幫雲南過來的就吃不消了。”端著大瓷碗的一施工工人,領到三個大饅頭、一碗稀飯和一個雞蛋後,笑嗬嗬的和本地招來的廚師說完,這湖南人很是熱情好客,從他們的飯菜裏就能體現出來,那可個火辣勁兒弄得昨晚不少人上完廁所某地兒都是火辣辣的。
“莫的事,少放點兒就是啦!我昨天才剛上班,頭一次給你們做晚飯,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崽兒都吃得辣呢,弄了半天才曉得都吃不得。”
工地上春節之後在開工期之前,不少工人就陸陸續續前來報到了,有的還帶上了同鄉好友,大夥一起出來務工掙錢,所以每到工期的時候工人數量就很多了,不得已施工方就擴大招募量,把這些遠道而來的工人們招了下來,當然也得增加夥食供應規模,就從當地和工人群中招了一些會煮大鍋飯的人充當廚師,體力活大叔大嬸們是幹不好,但這煮飯炒菜蒸饅頭的事情他們還是會做的,所以這才有剛才那番對話。
太陽還沒升起多高的時候,沿著已經劃好的鐵路線星羅密布的工地裏,已經是一片熱鬧的場景。工人們吃飽喝足之後扛起鐵鍬、拿上鏟子、推上推車,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談著去年春節回家時候的種種事情,吃苦耐勞的工人們昨年可都是掙了錢的,回鄉之後自然是歡歡喜喜過了一個熱鬧年,春節期間的吃喝玩樂都值得拿出來炫耀炫耀。
“嗡…嗡…”
去年掙了不少錢的人,自然就是此時駕駛著嗡嗡作響的工程車輛人員,他們算是工地上的高薪技術工人,一天下來的工作量自然比任何人都高,正是有了他們的存在,所以一個個小山坡、小溝壑都被改造,太大的山自然用不上他們了,會有專門的隧道施工隊伍去折騰,而今天這段施工隊的任務就是要幹掉擋在正麵的一個山坡,施工方案就是從兩邊齊頭並進逐步挖掘,貫通之後再行休整,持簡單工具的大批工人隊伍自然不是此時上陣,他們的任務是完成鐵路兩邊路基、排水溝等的修築。
最前麵的不是轟隆作響的工程車輛,而是一批特殊的工人,他們頭戴紅色帽子、身掛黃色背心,他們正操控著手扶式小型鑽孔機,在要被挖去的地方鑽上很多的孔,尤其是岩石上更是鑽得很深很大,由於采用的是單次小規模的爆破,所以沒多久爆破工人們便準備完畢,所有人和車輛都在安全範圍內等候著爆炸聲的傳來。
“預備,起爆!”轟的一聲伴著一陣搖晃,飛沙走石一陣之後,履帶式推土機一馬當先衝鋒在了最前麵,就位之後很快咆哮著衝向那些土石,血盆大口很快吃進滿鬥的土石,一個後退後,慢慢的開到停放就位的十輪自卸重卡麵前將鏟子裏的土石放進車鬥裏。
在人類機械化施工的麵前,脆弱的山石顯得特別的柔弱,在挖掘機、推土機等工程車輛麵前,小山、小溝壑、小河等等都顯得是非常的弱不禁風,大江大河、雄山深穀麵前,工程施工才會被稍稍阻礙下來,但聰慧的人們會用一個個隧洞、一座座橋梁去征服它們,沒人能夠攔得住鐵路大動脈的修建。
“知道不?我有不少老鄉在中國路橋第三施工公司幹活。他們分公司去年的任務完成量超前了,獲得了總公司的嘉獎。你知道,這意味著啥?意味著他們去年全體分公司的職工都獲得了一筆獎金,我滴個乖乖,一百塊錢啊!”
施工段的工程車輛維修處此時算是整個工地最清閑的地方了,施工大軍在如火如荼的折騰,做飯的大叔大嬸們都在忙碌著中午的飯菜,也隻有他們才有空在這兒閑談,因為沒有工程車輛出事兒、也沒有誰急需送油,幾個技師隻能在這兒閑談,但不能吸煙。
“是啊,要不咱們去找咱們經理商量商量,咱們也不是不會開那些個玩意兒,我一兄弟和我同樣是學技術的,結果人家玩的是叫啥坦克的一種拖拉機,咱隻能呆在這兒等著檢修那些個玩意兒。施工進度不快,咱們哪兒領道嘉獎啊!”
“小王,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咱們這是在修鐵路大動脈,是艱巨而又光榮的任務。你想想這鐵路、公路、高速公路,誰修建得最快、誰對經濟發展的刺激更大、誰更需要技術?那覆蓋整個自治區的水泥公路、瀝青馬路什麽的,能和咱們這個相比嗎?高速公路也比不上咱們這個。再說那玩意兒開著車過一次就得收不少錢呢!”
“這不是嘛!去年春節,我一親戚結婚,請了一大幫親朋好友一道去迎親,向汽車租賃公司租了一個中巴車和一輛轎車,呼啦啦的從北海開到玉林去接人。這高速公路是要收費,不過來往各有各的道,公路又修得好,所以這速度就是快…”
“還有啊,這一路上看見了不少好東西!”說到這兒,一身油汙的工人從兜裏摸出一支煙來,放在鼻口裏深深的嗅上一陣後再次放進兜裏。“你們也不猜猜我都看到了啥?高速公路上超長掛車、集裝箱運輸車什麽的都不算稀奇,我給你們說,那天咱們的迎親車隊看到了一長隊軍車車隊,這清一色的綠色掛車上你們猜猜都拖的是什麽東西?”
“啥東西?幹啥玩意兒那麽神神秘秘?你有話快說有屁就快放!”一個工人已經把煙都叼在嘴上了,要不是等著聽結果,估計此時他已經出去抽上了,反正這會兒又不是他們的忙碌時候。
剛才的那位笑嗬嗬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走到檢修棚裏,指著一個角落裏堆放的履帶,大聲說道:“我看那些大掛車上都拖著有履帶的車,矮矮的身子還有個渾圓的腦袋,對了,還有一根長長的管子,不過很多地方都有遮掩,咱是看不清那特別的拖拉機長什麽樣子,但我估摸著,很有可能就是小王的兄弟開的那種,它們叫做坦克!”
“坦克?”一個工人收拾收拾地上的油汙,放下小鐵鍬後說道:“我說那東西是不是和咱們修的那挖掘機一樣,那長長的管子有多大啊?是炮還是什麽…”
“這我就沒看清楚了,當時那批車隊閃著黃色的應急燈一路馳行,大概時速六十多一點兒,但咱們的迎親車子是走超車道奔行過去的,一百多的時速要不是他們夠多,我還真沒看清那玩意兒竟然……”
“快點來人,出事兒了!”維修處的人正樂嗬嗬的聊天,正起勁兒的時候門口跌跌撞撞衝進來一個人,抓著小王就說道:“趕緊的,有個工人肚子疼得非常厲害,衛生所的人說是急性闌尾炎,你們這兒不是有車嗎?趕緊開去接人上醫院!”
“哦,好好好!”維修處的人一溜煙兒的趕緊去把那輛分公司總經理送來的檢修的吉普車快速查看了一遍,順便加滿了汽油和冷卻水,王師傅很快就把車子發動倒了出來,載著報信兒人風馳電掣般的去接人。
犯病的工人是在一個正修著泄洪溝渠的地方,一群工人正圍著分公司的醫療急救員和犯病傷患,劇烈的疼痛已經讓這名工人疼得臉色發白,兩名急救員在工地上最多遇見的就是破口創傷或者感冒發燒什麽的,這急性闌尾炎是沒法處理的,趕緊給病人打了一針止痛劑後,病人的呻吟聲稍微小了一點兒,由於闌尾炎多為混合感染,所以急救員趕緊給他再打了一針抗生素、打上了點滴,也就在此時維修部的王師傅駕車趕到了現場。
“走,咱們趕緊送他上醫院!”
不一會兒吉普車便載著患病工人和一名急救員出發了,從施工工地到最近的大醫院有不少的距離,尤其是這一路上重車往來甚多,修築鐵路用的運輸公路很多地方都坑坑窪窪十分不平,搖搖晃晃的吉普車在沙塵漫天的施工公路上快速馳行。
吉普車剛剛開上漣源至邵陽的水泥公路,還沒行駛出多遠就迎頭遇到了一大隊軍車,看到這批軍車王師傅心裏有了底,趕緊減慢車速、按喇叭、變換車大燈,軍車隊伍很快注意到了吉普車的異常舉動,很快就停了下來。
“老鄉,什麽事兒需要我們幫忙嗎?”軍車隊伍停下來後,很快就有兩名佩戴紅袖標的士兵小跑過來問道駕車的王師傅,他們是行軍隊伍中的執勤士兵。不過還沒等駕駛員做出回答,後座的急救員已經把車窗搖了下來,兩名士兵立馬看到了車裏的那位臉色蒼白還打著點滴的病人。
看到這番場景,其中一位士兵立馬拔腿就往回跑,趕緊向上級匯報情況。而另一名士兵則指示王師傅趕緊把車停靠在路邊。不一會兒軍車隊伍裏就跑過幾個袖標是紅十字的還提著急救箱的醫務兵,一名少尉和兩個士兵扛著擔架也趕了過來。
“醫生,他具體是什麽情況?”
“病人患了急性闌尾炎,打了一針止痛劑和一針抗生素,現在情況有所緩解,不過他已經出現發熱和精神不佳的症狀,我們正把他往條件好的大醫院送。遇到你們真是……”
少尉點點頭後,示意醫務兵正趕緊把病人從吉普車裏抬出來放上擔架,行軍的隊伍是第二集團軍第十師某團的一個營,他們從永州出發準備經邵陽後去常德。將病人轉移至行軍隊伍的急救車裏後,軍醫很快對他進行了檢查,急性闌尾炎並不可怕,也並不是非做手術不可,軍醫很快給臥床休息的病人改為靜脈輸入電解質,考慮到不久前已經注射了青黴素,所以再注射了一針鏈黴素與之聯合,當然這也是因為病人並未發生厭氧菌感染,用不著使用氨苄青黴素、慶大黴素、甲硝唑等。
除了正在治病救人的救護車外,行軍隊伍還留下一輛載著幾名士兵的悍馬車陪同,而王師傅和急救員兩人也在一旁看著軍醫有條不紊的給犯病工人治療,仿佛這一切根本不算啥大病似的。
“這軍醫還就是不一樣,咱們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們卻好像病人隻患了感冒似的。”看了看急救車裏,王師傅小聲的對一旁的急救員接著說道:“我剛才可是被你嚇慘了,還真以為會出大事兒呢!結果他們打打針、喂喂藥,哪兒像你說的急需做手術嘛!”
“我還不是被你急的,一路顛簸下來那病號疼得叫得,把我都給吼亂了。咱畢業後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疏…”
王師傅已經沒注意到急救員的話了,他的眼神兒全都注意到了急救車前的那輛悍馬車上。車一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擺弄著那挺重機槍,幾名士兵正散開在四周持槍執勤,雖然這裏明顯沒有什麽危險。不過軍車上的那位士兵,一身的迷彩服和軍車的塗裝沒什麽兩樣,除了那杆烏黑黑的機槍讓人覺得礙眼,王師傅深信不疑的覺得開悍馬的感覺一定比開吉普車好,撇下急救員一溜煙兒就過去和士兵們搭訕。
“大兵兄弟,抽煙不?”
王師傅從兜裏掏出一包煙來,雖然不是什麽好煙,但也算是一個心意,笑嗬嗬的給看得見的四名士兵一人一根,還樂嗬嗬的跑到悍馬車的駕駛室,給駕駛員也遞去一根。不過士兵們雖然接過了香煙,但並沒有點著,卡在頭盔上後還以王師傅會心的笑容。
“你們這車和我那輛吉普車相比,肯定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吧?”王師傅指了指對麵路旁的一身灰塵和泥漿的吉普車,而這邊的的急救車和悍馬車雖然還是有些泥漿,但很明顯比那吉普車要好看得多。
“要不?你坐進來試試?”
王師傅樂開了嘴,這輩子還真沒進過軍隊裏看看,還別說摸槍什麽的,而今可以進軍車裏瞧瞧,那自然是樂開了嘴。在士兵的注視下,叼著香煙打開了車門,坐進了硬皮車座上,看了看車子的內部,沒有車內裝飾更沒有舒服的座椅,連車門把手都是金屬製成的,給王師傅的直觀感覺就是這車子就是一金屬殼。
“咋樣?還覺得這車子比你那吉普車要好得多?”操控機槍的士兵蹲了下來,微笑著說道:“咱們這車子可不是能和你們私家車能相比的,就這座椅,你瞧瞧是給人屁股墊襯的嗎?蒙了一層皮而已,就比鋼板好那麽一點兒。”
“也是,我感覺這車最好的地方肯定是越野性能,這點咱的車肯定是比不上你們的。不過論乘坐性能,那這車可就不如咱的老吉普了。”說完,王師傅指了指頭頂。
“怎麽?你想摸摸重機槍?”
王師傅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兄弟,這不違反你們的規定吧?我這人長了這麽大,還真沒摸過槍,尤其是咱們人民子弟兵的槍!”
“想摸就摸,老鄉你就別那麽磨嘰!”悍馬車前座的駕駛員轉過頭來,指了指頭頂的大殺器說道:“這東西沒啥好稀奇的,咱摸了好幾年。你摸摸不會犯錯誤的,不過你得趕緊,我估計急救車裏的老鄉沒一會兒就該下車了,那些野蠻並且牛得很的軍醫會很快給他檢查好、開好藥,別說急性闌尾炎,就是你手腳斷了血流不止,他們也把你當小白鼠看待…”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話?”
“當兵這麽多年,好不容易遇到個有趣的老鄉,能不多說兩句嗎?”說完,駕駛員示意王師傅可以頂替武器員,穿過頂窗後在眾多裝甲鋼板的護衛下,玩玩上麵的那挺重機槍,反正又沒有給槍上子彈。
王師傅是一臉歡笑的操控著重機槍,要是悍馬車奔行起來,持槍頂風而立的感覺一定特別棒,想象著越野車在公路上瘋狂馳行,而自己操控著重機槍不斷對目標實施掃射……爽了近三分鍾後,王師傅才戀戀不舍的離開悍馬車。
在軍醫的檢查下,病人的病情得以確定,急救車需要把病人轉移到邵陽更大的醫院去接受治療,所以送他來的王師傅和急救員當然要一同前去,將病人轉移到了條件更好的醫院,急救車和悍馬軍車到時候也就可以離開了,他們得抓緊時間去趕上大部隊。
三輛車子很快一前一後向邵陽開去,悍馬車一馬當先,而急救車位於中間,王師傅的吉普車走在最後,在急救軍車的呼嘯警報音伴隨下,三輛車子閃爍著應急燈一路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