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女兒遠去的身影,心裏再也無法平靜下來。她覺得自己不是杞人憂天,那天醫生的警告肯定是個*,女兒的傷口能見的當然都好了,可那裏麵的看不見的傷依然影響著她的身體。

“你別玩的太忘形了,你的傷還沒好呢。多注意些,早些回來。”媽媽還真是太緊張了,她雖然聾啞了,但頭腦還是有用的,當然會注意一點的啦。

噩夢沒有影響她今天的心情,頭也沒再疼過。確實是個適合約會的日子,陽光曬在臉上身上,暖暖的。

她還是不習慣這長坡變為平地的感覺,她老覺得它還像以前那樣,走在它以前的下坡路的時候,老會不自覺的減速。

他就站在街口等著她,慢慢的走近。特地換了件新棉襖,主要還是長的好,穿什麽都好看。

她舉起手機,往他眼前晃了晃。“今天帶我去哪兒逛啊?大帥哥!”他朝她笑了笑,朝手機屏幕上敲了一長串的字符。

“先去步行街逛逛,再去吃飯,再去電影院看看電影怎麽樣?然後再喝個下午茶,再到學校去走一圈。”

她高興的點了點頭,其實去哪裏都一樣。主要看跟誰去,這才是關鍵。就算一個地方被他們都走爛了,隻要身邊的那個人是最喜歡的,再走多少次都不會覺得膩。

她挽著他的胳膊,向右邊的街道走去。這條街賣一些日用雜貨,炒貨幹貨。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最熱鬧,人們拖家帶口的來逛街,購置年貨。

向前走至十字路口處,往左拐,再就一直往前直走。這條街服裝店比較多,但也沒步行街品牌多,都是些無名小店。這條路讀初中高中的時候經常走,她和牙簽她們經常會邊走邊東張西望,一會兒看著那些櫥窗裏的漂亮的服裝,一會兒在路上看那些經過的帥哥美女。

看到那些美好的東西,是個人都會側目的。還有那些路邊的燒烤攤,小吃攤,也是她們經常青睞的。

那時她的書包裏放著吃的,還有課外書籍,就是沒放課本,作業。她想到這裏,一點也不覺得後悔和慚愧,隻是覺得自己沒白活這二十幾年。

除了成山的作業和課本,她有自己的課外生活。算是很充實的人生了,現在想起來還可以拿那些事情說說笑笑,也沒人覺得無聊。

他的學生時代也不算本份,但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去網吧,家裏有電腦,他想玩遊戲,就玩遊戲,想學習就學習,挺自由的。

有一個陪他多年的哥們兒,袁鑫從小就胖,跟足球一樣。他每每談起他,雖說不出什麽好話來,但他心裏還是在讚揚他的。

袁鑫大學時瘦下來了,為了一個女生。為了愛情而努力,是該大肆鼓勵的。他每天跟他在網上聊天的時候,都會說一些負能量的話激勵他朝著自己期望的愛情前進。

他將那些語氣詞都寫進給她看的話裏,期望她能更清楚的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當然更主要的是要讓她覺得聊起天來一點都不費勁,如果不用手機聊天,他會拿出那些放在口袋裏的便條紙,用筆寫給她看。

又一個十字路口,繼續直走。又是一條街的小店,來這逛的人也很多。現在又正值一年之中的這個鎮上最熱鬧的日子,每家店都像如沐春風般,門檻踏爛。

看到小吃攤也會停下來,她也很久沒嚐過這些回憶中的味道了。看著她吃的津津有味,他會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吃完,又將自己的那份給她吃。

再過一個十字路口便是學校所在的街道了,那裏的店子這麽些年也沒變多少。這時候還沒放假,他們來到這裏的時候剛好是十點,課間操的時間,前奏還是那些播放過很多遍的歌曲,耳朵裏都聽出了老繭。

他反而覺得像她這樣,耳邊沒有那些嘈雜的聲音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如果有如果,他會寧願聾啞了的人是自己。

他提議去學校裏走走,現在沒了門禁,可以隨便進去看看。他還依稀記得以前,弄的像是監獄一樣,不肯放外人進來,他們出去吃個飯還得隨時帶上學生證。

變化很大,那個體育館是以前的兩倍大。裏麵以前隻有一個籃球場,羽毛球練習場,排球場。現在還增添了上下兩層的觀眾席,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場館。

隻是那個隻有三層樓的食堂依舊沒變,想必飯菜也還是當初的滋味。當年的初中部已經不存在了,那棟樓還留著,放些雜物,教職工辦公或宿舍都安放在這裏。

操場現在空曠些了,課間操已經結束。以前吃過早餐每天都走一圈的塑膠跑道,沒修繕過。

他一邊在紙上寫著那些有趣或肉麻的話,一邊陪著她走在那個操場舊跑道上。軟綿綿的地麵,走著不累。

她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示意讓他休息一會兒。此時不需要話語的交流,隻需要靜靜的陪伴。

他們幹脆就近去了學校食堂吃飯,三樓有小炒。中午在這裏吃飯的都是住宿的學生或教職工,那些走讀生都回家吃的,偶爾會有一些想在學校溫書的書呆子會在這裏吃了,就到教室去。

電影院就在那條街道的盡頭,沒多少人光顧。那是家老電影院了,他們讀書的時候,學校會經常光顧他們,經常組織全校集體看教育片,或是打打殺殺的戰爭片。

想必現在也是這樣,她會在學校的貼吧上看到那些小娃娃們分享的照片。一個班一個班排成長龍,穿過長長的街道,去到那裏麵。

這個小鎮上的所有學校的學生都是這個電影院的忠實觀眾,無論這裏放映多雷人,多爛的片,他們都會定時每年組織好幾場大型的觀影會。

今天放映了一個外國沒名氣的導演的小眾消費片,他買了兩張票,不貴。可上這種地方看電影,十塊也算貴了。

她剛坐下的時候,頭突然又劇烈疼起來。可能是站久了,她捂住腦袋,低著頭,坐在那裏。

他問她怎麽了,她說是那舊傷口有點疼,現在好多了。她故作輕鬆的抬頭,挺直了背。朝著他笑了笑,接過他在外麵買的零食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看著她剛才的痛苦模樣,他嚇壞了。雖然她說了沒事,但還是心有餘悸的懷著擔心的情緒看完這部雖小眾,但不失趣味的影片。

過程艱辛,結局很美好。正能量豐富的影片,她不說喜歡,也不算討厭。但足夠讓她的心情起了波瀾,隻能說他很會選。

她出了一身冷汗,臉色不太好。他沒提議再逛了,而是選擇送她回家。她很抱歉自己這反複無常的身體狀態,破壞了兩人的第一次約會。

他倒是更擔心她的身體狀況,約會以後多的是,今天不玩,下次再出來也不差。堅持要送到她家門口才肯放心,一直等到她敲了門,有人應了,他才舍得轉身離開。

擺了擺手,說了再見。媽媽開門時自然看見了站離她家不遠的那個男生,望著嘉懿那關心的眼神,卻更讓她擔心起來。

“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身體不舒服麽?”她看著孩子虛弱的癱坐在沙發上,寫了這麽一句給她看。

還好她還能有力氣抬起頭來回應媽媽的關切眼神,可剛剛才緩和過來的她,又被一陣要命的疼提醒。

她連說帶哄帶著女兒來了醫院,皺著眉頭的她接受了那道道關心的眼神的注視,還要忍受那些儀器的無聊的長久檢測。

這些都沒有坐在外麵的她要忍受的擔心那般磨人,正在裏麵接受檢查的她自然無法了解。

像是過了幾世紀一般難熬,終於在失去耐心之前等來了那一身白衣的醫生。他此時拿著那檢測報告,臉上的表情就像剛才被強製來醫院的嘉懿一樣,苦著臉,皺著眉。

他和她單獨在他辦公室裏聊起來,像是談一件了不起的機密似的,還特意將嘉懿支開了。

“奇怪,她這次的片子都蠻正常的。那血塊就這麽憑空消失了,真是奇跡。她最近有什麽特別的不能理解的行為沒?”

她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奇怪的地方來。“就是最近做噩夢做的挺頻繁的,其他都正常。”

他又開始皺起那對並不對稱的眉毛來,但也沒憋出什麽像樣的話來安慰麵前的這位處於極度擔心狀態下的母親。

“要是她下次再頭疼的話,請及時來帶她檢查。從這次的檢查結果來看,一切正常。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引起的頭痛,也不能輕視。”

她帶著滿腦子的疑惑去找正在走廊上等著的嘉懿,一起回家。不過聽醫生說,那個舊傷口已經好了,她還是很高興。

說不定是老天爺心疼嘉懿,不想讓她下半輩子做個啞巴。隻要還有希望,她都不能放棄做白日夢,期待嘉懿哪一天又莫名其妙的能說話了,又能聽見聲兒了。

路過一家水果店,她幫女兒買了一袋蘋果,還有草莓。見媽媽擔心的臉現了如今不多見的笑容,她開心極了,覺得醫生跟她說的應該是好事。

她也沒忘記發短信過去,讓他別擔心自己。約會隨時能兌現,她發了個笑臉給他。直到他發了句,“你沒事就好。”

她感覺自己此刻是輕飄飄的,輕的能隨風飛走了。他的一句話勝過任何美味,任何好看的衣服,任何耐人尋味的文學作品。

每個戀愛裏的男女,都可以成為哲學家。這一次她被自己的精辟的結論驚豔到了,終於可以做個輕鬆而愉快的哲學家了,他便是她的那個懷著所有真理雛形的繆斯。

她才不去管今天晚上到底會是噩夢還是好夢呢,自己不是有他罩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