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他們說著話，顧琇之帶著妻女進來。

顧瑾瑜忙請大哥坐下。

顧瑾之也喊了父親。

“爹，我回來啦！”顧瑾之脆聲道，“我們去了趟廬陽王府，給廬陽王妃拜壽。”

她滿麵笑容。

這個世界上，最讓她高興的事，莫過於她的婚姻能圓滿。

她不求榮華富貴，隻求平淡溫馨，能夠幸福安康就行了。

而後，顧瑾之問顧延韜：“爹爹，您覺得如何了？我和娘商量了一番，準備給你辦個宴席，您好歹露一下麵。”

“好啊。”顧延韜同意了，“你安排。”

顧瑾之道是。

顧瑾瑜則問了幾句她爹爹的傷勢。

顧延韜笑了笑。

他說，不用擔心，隻是脫臼罷了。

他們父女聊天。宋盼兒也沒有插嘴。

她靜靜聽著。

到了晚夕，吃了飯，丫鬟收拾碗筷。

顧延韜和宋盼兒就各自洗漱躺下。

宋盼兒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娘。您怎麽了？”顧瑾瑜問。

“娘沒事。”宋盼兒道，“你也別睡太早，明早要早起。你大嫂今晚住在外院的廂房裏。”

顧瑾瑜應諾，閉目睡覺。

隔壁傳來了顧延韜的咳嗽聲。

他仍是沒什麽精神。

翌日一早，宋盼兒和顧延韜都起床梳洗。

顧瑾瑜也早早穿戴整齊。

等他們到了廳堂，顧瑾瑜正在和宋媽媽交代明天的事宜。

她的語速很緩慢，條理清晰，邏輯嚴謹。

宋盼兒看了眼，心中頗為感慨。

“你這般細致做什麽？”顧延韜突然道。

宋盼兒猛然驚醒。

她瞪著顧延韜：“你說什麽？”

“我是說。”顧延韜的喉嚨幹澀疼痛，說起話來有些沙啞，“你不必這樣費神。瑾瑜是個好姑娘，咱們把聘禮送過去。”

宋盼兒愣住。

“……娘不在家，我們家又遭遇了劫難，這門婚事是不吉利的。”顧延韜繼續道，“況且，你大嫂的脾氣，不適合做延陵顧氏的主母，你要早作打算。”

“不，我要娶瑾瑜！”宋盼兒斬釘截鐵。

顧延韜皺眉：“我都病成這樣，你不怕拖累我，你也不怕被人嘲笑？”

“我有什麽好怕的？我不怕！”宋盼兒急了，“我的女兒，我想把她嫁給誰，便嫁給誰！就算你癱瘓了。也沒人敢說三道四。我就是要嫁給瑾瑜。”

她說著，淚水盈眶。

顧延韜看著她，心裏也很煩躁。

“你糊塗！”他道，“你這般，將來怎麽服眾？”

“你都要死了，顧家沒有了你，還有什麽規矩？”宋盼兒含淚道，“我嫁女兒，不用考慮什麽。延韜，我跟你說，這門親事是我和你的緣分，我一定會努力幫你爭取，你不要辜負了我……”

顧延韜心裏亂糟糟的。

他沒有心思聽宋盼兒的話。

“我說了。我會治好病，然後娶你！”顧延韜吼道。

宋盼兒的眼淚滾滾落下。

顧瑾瑜就拿了帕子，替宋盼兒擦拭。

“……爹，你身體重要。娘不能失望。”顧瑾瑜低聲勸慰顧延韜。

顧延韜卻不聽。

他拂袖而去。

顧瑾瑜歎了口氣，拉著宋盼兒的手，輕聲哄道：“爹已經病了半月，情緒波動大。我會照顧他，保證他平安痊愈。娘放心！”

宋盼兒哽咽點頭，道是。

顧瑾之在家待了七八天。

她每日都和顧延韜說說話。

她還特意跑去找宋盼兒，說了好些貼己話。

這段日子，她一直在顧延韜耳朵邊嘀咕著顧瑾瑜。

宋盼兒也知道女兒是為了寬慰顧延韜。

宋盼兒並非真的嫌貧愛富。

她是個善良、厚道的婦人。她喜歡顧瑾瑜的性格、模樣，可她也知曉她的出身。她是不能讓女兒嫁個鄉野村夫的。

故而，顧瑾瑜的提議，宋盼兒是讚同的。

隻是，宋盼兒不知道如何和丈夫開口。

顧瑾瑜就幫她開口了。

“爹，我和二妹妹想去京城瞧瞧。”顧瑾瑜道，“京城有很多新奇物件。二妹妹的繡藝不錯，您看她能否跟著我去？她學了那麽久，還是第一次去京城呢。”

顧延韜一直沉默。

聽到顧瑾瑜說要走，他才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們是去京城嗎？”顧延韜問。

他臉色依舊慘白。

“嗯。”顧瑾瑜點頭，“我和二妹妹都是女孩子，總呆在鄉下也無趣。”

顧延韜猶豫了片刻，問：“你祖母……”

“她老人家不在乎我和二妹妹，我們倆也犯不著孝敬她，對吧？”顧瑾瑜反問，“我們自小長大，她從未管教過我們。我們去京城玩玩，也算盡一份孝順。再者，京城的東西更加精巧，我和二妹妹想去瞧瞧。”

“你們要走？”宋盼兒忍不住插嘴問。

“是啊，母親。”顧瑾瑜道，“爹爹生病。家裏的產業全部敗光了。我和二妹妹留下，也是浪費錢糧，不如跟著祖母去京城闖**，賺筆銀子。”

宋盼兒想攔阻她們，又舍不得。

她遲疑了下，最終答應。

宋盼兒也想女兒離她遠一點，避免婆媳矛盾，故而也支持顧瑾瑜。

顧瑾瑜鬆了口氣。

她又對顧延韜道：“爹爹，明年我和二妹就回來了。您放心，我們兩人會好好孝敬您的。等我們回來，咱們就成親。”

顧延韜點點頭。

宋盼兒就帶著女兒出門。

路上，她叮囑顧瑾瑜：“到了京城，記得要低調一點。京城是權貴雲集地，你和你二妹妹初入京城，萬一惹到了麻煩，我也救不了你們。”

“知道的，母親。”顧瑾瑜道。

宋盼兒就沒有再說什麽。

顧瑾瑜的馬車，比顧瑾之的快許多。

當夜宿在客棧。

顧瑾瑜先去敲顧瑾之的房門。

顧瑾之打開了。

“姐姐，咱們要進宮嗎？”顧瑾瑜問。

她有點緊張。

“不進宮。”顧瑾之道。

顧瑾瑜詫異。

“皇帝的身子，越發虛弱了。”顧瑾之道，“我不去探望他，免得他更難受。”

顧瑾瑜似懂非懂。

第二日一早，顧瑾瑜和顧瑾之去了顧延韜處，給他磕頭告辭。

宋盼兒送他們出門，心情沉甸甸的。

顧瑾瑜也察覺到了宋盼兒的情緒低落。

她心中微沉。

“阿爹，我先走了。”顧瑾瑜道，“娘要守著你，您別讓她擔心。我和二妹先去京城，等你病好了，咱們再相見。”

顧延韜疲憊頷首。

“爹爹。”顧瑾瑜又叫了聲。

顧延韜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