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妹妹先去京城，您要多吃飯。”顧瑾瑜溫柔道，“若是身體好些，我和二妹妹回來看您。您也多休息，千萬別熬壞了身體。”
顧延韜又頷首。
顧瑾瑜這才扶著顧瑾之的手臂，往外走。
一行人剛出了院子，宋盼兒追了上來。
她喊了顧瑾瑜。
顧瑾瑜站定腳步，問宋盼兒：“母親，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你和你二妹妹去京城，路途遙遠，千山萬水的。”宋盼兒叮嚀顧瑾瑜，“雖然說你和瑾瑜是嫡親姐妹，到底不比親姐妹，路上注意分寸。”
宋盼兒怕女兒不懂事衝撞了哪位高官，惹禍上身。
“娘，我省得。”顧瑾瑜微笑，“我和二妹妹會注意的。”
顧瑾瑜和顧瑾之乘坐馬車，徑直往南城門去了。
她們先去了趟藥鋪，買了點常備的傷藥，以及一包金瘡粉。
顧瑾瑜則買了套衣裳，準備進京的盤纏。
“二妹，你不用太緊張。”顧瑾瑜道，“咱們是去投奔大伯父一家的。你看咱們的宅子。除了祖父母，咱們顧家最厲害的人物，也不過是個翰林院編修的官職罷了......”
說到這裏，顧瑾瑜突然頓了下。
她的神態變了下。
她的確有點害怕。
但凡涉足權利圈子，她就感覺自己渺小卑微。
顧瑾瑜不喜歡那種感覺。
“......二叔他做了吏部尚書。”顧瑾瑜繼續道，“我們家，也有幾十畝田產，有幾百畝的商鋪。你看，這些財富夠咱們花銷了。”
她強作鎮定。
顧瑾之看了她一眼。
“二姐，你是害怕了吧？”顧瑾之道，“我們不是去做生意，不需要拋頭露麵，也不需要討好誰的......”
顧瑾瑜抿唇。
她心跳得很厲害。
她想，或許顧瑾之說得對。
可她又有點不甘心。
她不願意輸給任何人。
尤其是輸給顧瑾之。
她想贏，哪怕輸給了顧瑾之也不要緊。因為，顧瑾之根本不會贏她的，隻是僥幸而已。
她的運氣好。
“不。我不怕。”顧瑾瑜道，“我是怕爹爹。爹爹的腿，就靠著咱們姊妹。咱們去了京城，還要把爹爹的腿治好了。他這腿斷了三年，若是治好，就可以重新站起來，不必臥床。”
顧瑾之笑了笑。
顧瑾瑜這番話，是安慰顧瑾之的。
“好啊。”顧瑾之笑道，“我陪著二姐去。”
顧瑾瑜一怔。
顧瑾之卻拉住了她的手。
她們倆沿著街道走。
此時天色蒙蒙亮。
路上有行人，也有挑著貨郎擔賣東西的小販。
顧瑾瑜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思飛散。
她腦海裏，浮動起前世。
她在京城的顧家，過得比顧家還要舒適榮華，錦衣玉食，丫鬟仆傭環繞......
可惜，後來死得淒慘！
她心裏一陣酸澀湧上喉嚨。
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住翻滾的淚意，慢吞吞朝前走。
“二妹妹，怎麽了？”顧瑾瑜轉過臉，問顧瑾之。
她眼睛通紅。
顧瑾之輕輕搖頭，表示沒事。
顧瑾瑜也沒多言，繼續朝前走。
到了南城門口，馬車夫將馬車停在了城門外。
他們姐弟二人，登上了騾車。
宋盼兒送到了城門口，眼淚簌簌而下。
顧瑾瑜掀起簾子，和母親揮手告別。
待馬車漸漸消失，顧瑾瑜才收斂了淚。
顧瑾之握了握她的手。
“我沒事的，四妹。”顧瑾瑜擠出笑容。
她擦幹了眼淚。
馬車行駛了半日，傍晚才抵達京城。
顧瑾瑜和顧瑾之都沒有歇腳，就急忙趕往顧府。
她們的馬車，是從揚州買回來的，並不是顧家原配夫人的馬車。
她們倆的馬車停在了門口。
有婆子過來幫她們牽了馬，請她們進去。
顧瑾之和顧瑾瑜換了粗布衣衫，梳洗打扮一番。
“六姑娘和七姑娘長得真俊俏。”那婆子誇獎道。
顧瑾之和顧瑾瑜就被領進了正廳。
她們倆的大哥顧延韜，和妻子謝氏、次子顧延昭、顧延臻、顧延韜夫婦和庶女顧蘭亭都在，正在和一眾兄弟姊妹閑聊。
瞧見兩個妹妹進來，顧延韜眉開眼笑。
謝氏也招呼她們坐下。
“大伯父好，大伯母好，各位堂兄妹。”顧瑾瑜和顧瑾之給眾人見禮。
顧延韜哈哈笑：“你們能平安歸來，就是好事。”
說罷，又指了旁邊的座位，“都坐吧，都坐。”
顧瑾瑜和顧瑾之挨個坐下。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顧瑾瑜臉上。
她皮膚白皙，五官秀麗，是個美貌少女。
顧瑾瑜今年二八歲。
她是個很漂亮的少女，肌膚勝雪。
“六姨母，你瘦了點。”一個男孩子率先開口，笑盈盈道，“我記得上次你來，你還胖了點，現在倒顯瘦了。”
顧瑾瑜微笑。
另一個小姑娘接口道：“六姨母是不習慣北方的飲食吧？”
這句話帶了刺。
顧瑾瑜微愣。
顧瑾之卻淡淡瞥了眼這個男孩子，道：“我六妹妹的確瘦了點。我聽說北地的冬天很冷，不知是否如此？”
那男孩子臉色微變，道：“當然了，不僅僅是冷。北地還缺鹽巴和茶葉，吃不飽穿不暖。”
顧瑾瑜聽明白了，她是故意刺激顧瑾之。
這個男孩子，應該是顧瑾之的同胞兄弟。
“哦。”顧瑾之點頭，“我聽聞京城也有人種茶葉，是皇帝賞賜給皇商們，皇商們拿到了茶園。”
男孩子哼了聲，說道：“你聽誰說的？皇帝的茶葉是賞賜的，誰也弄不到手。”
“你這是嫉妒。”顧瑾之道。
“......我嫉妒你？”男孩子差點氣歪了鼻子，“你算老幾，值得我嫉妒？”
顧瑾之懶得跟這些幼稚鬼爭吵。
她轉移話題，和顧瑾瑜說了京城的趣聞。
說完了，她道：“二姐，咱們什麽時候去拜訪祖父？”
“快了。”顧瑾瑜道，“昨天我娘讓人傳了信，說咱們祖父今天早晨就要進宮覲見聖上，聖上召見，咱們肯定能見到祖父了。”
顧瑾之笑起來。
兩個人低語，聲音很小。
屋子裏的人聽不清楚，都紛紛湊了過去。
“六姨母，你和四妹說了什麽悄悄話，我們也能聽嗎？”顧瑾玥問。
“沒說什麽。”顧瑾瑜含糊應付。
眾人便不再追問。
他們在等候祖父的時候，顧瑾瑜就把她的計劃，跟顧瑾之簡單說了遍。
“你要去做什麽？”顧瑾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