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公的孫兒。”宋盼兒道,“我原本不知道是誰,方才聽了你弟妹的話,才猜測到是梁國公。這件事,牽扯甚廣,我不敢胡亂猜測。但是你不同,你的政敵少,而且沒人會用這種下三濫的計謀來算計你。”

顧延韜道:“你的判斷不會錯的。”

顧瑾之則站在一旁,沒有吱聲。

她心中有點亂。

她知道這件事是假的。

可梁國公的孫子,為什麽要幫她?他又怎麽知道,宋盼兒是顧延韜的結發妻子?

這件事,從表麵上看是一樁醜聞,對梁國公不會造成半分傷害。他完全沒有必要做這件事。

所以,這件事透著蹊蹺。

顧瑾之也不想管太多。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等待結果。

宋盼兒和顧延韜在房間裏談論很晚。

顧延韜一直說他錯怪了嶽父。

宋盼兒卻沒有責怪丈夫。

她隻是叮囑他:“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次的事,你千萬瞞緊了,切莫泄露出半句。”

顧延韜點頭,承諾不會泄露半句。

“我明白。”顧延韜保證道,“我知道該怎麽處理。”

他們夫妻二人商量到了亥初末才離開。

顧瑾之送他們到了垂花門。

宋盼兒臨行的時候,抓住了顧瑾之的胳膊,鄭重道:“瑾姐兒,娘對不起你。你爹爹的仕途,是因我而起……”

顧瑾之搖搖頭:“娘,你不要這麽想……這不關你的事。你也別難過了。”

她把宋盼兒攙扶到了轎攆上。

宋盼兒上了轎子,依舊哭得泣不成聲。

顧瑾之就站在台階下麵目送。

等轎子遠了,她才回去睡了。

這一夜,她輾轉反側。

翌日清晨,天剛亮。顧瑾之就睜開了眼睛,爬起來梳洗,換了衣裳,吃了飯,準備去給宋媽媽問安。

朱仲鈞也在。

“……我要進宮去見聖駕。”朱仲鈞道,“昨晚我就讓侍衛去打探了,今日皇帝肯定召見我,讓我覲見。”

顧瑾之點點頭:“你多小心。”

朱仲鈞道:“我先走了。”

他匆匆忙忙去了宮裏。

顧瑾之就去給宋盼兒請安。

她到了母親的屋子裏,宋盼兒正躺在**。

臉色蒼白,雙眸無神。

“娘……”

顧瑾之輕聲呼喚她。

宋盼兒這才回神,坐起身來。

“你怎麽來了?”宋盼兒問顧瑾之,“是你爹爹回來了嗎?”

“爹爹還沒回來。我聽丫鬟說,您一夜未眠,擔心你。”顧瑾之柔聲解釋,坐到床沿邊上。

宋盼兒握住了她的手。

“你爹爹的案子,已經查清楚了。”顧瑾之繼續道,“是個誤會……”

“我聽說,是有人陷害你爹爹?”宋盼兒問,“誰做的,是你們家的仇人嗎?”

“是梁國公世子蕭靖琛和他的侄女兒。”顧瑾之道,“他們是故意設局陷害爹爹的。他們想借此機會,除掉顧家。”

宋盼兒倒抽了口涼氣。

“梁國公世子?”她驚訝極了,“他瘋了嗎?當初是他自己願意和我們聯姻的。若不是他,我們哪裏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顧瑾之苦澀抿唇。

她沒有接話。

“我知道你們家是忠厚之臣。”宋盼兒歎了口氣,“這樣的人,最容易遭報複。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為何要答應這門婚事,果真……”

“娘!”顧瑾之截住了她的話頭,“這些都不重要,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弄垮了顧家的生意,讓我爹爹脫困。

朝廷不允許我們顧家再經營生意,他們不能插手了。我們也失去了靠山,不需要再畏首畏尾。這是最後的辦法。

娘,你別怕,我已經托付了六姨娘照顧你。有她在,你不用再害怕任何人了。”

宋盼兒淚盈滿眶。

“娘,這些事我們私下裏說說。”顧瑾之道,“外麵的人,都盯著咱們呢。我們說的話,不能傳出去半句。”

宋盼兒頷首。

她擦幹淨了淚水。

她想了想,問顧瑾之:“這幾個月,我一直在調理我的病,不大管生意。你和煊哥兒,可曾遇到過麻煩?”

“暫時沒有,都挺順利的。”顧瑾之道。

宋盼兒鬆了口氣。

顧瑾之陪伴了她半晌,勸慰她好半晌。

等她情緒平靜了一些,顧瑾之就去找了顧延韜。

顧延韜也剛剛起身,正在盥洗室裏洗漱。

顧瑾之在外麵敲門。

他穿了官服,戴烏紗帽,整個人精神抖擻。

“爹,我有些事要和您說。”顧瑾之道。

顧延韜道:“進來吧。”

顧瑾之走了進去。

顧延韜正好洗好了臉。

他拿帕子擦臉。

“……我想跟您商量點事。”顧瑾之道。

“說。”顧延韜道。

“是這樣的,娘的病。她昨晚一宿未眠。她擔心梁國公府會使壞……”顧瑾之道,“咱們不得罪梁國公,隻求將功補過;可如果梁國公府非要置您於死地,我們隻好拚命。”

宋盼兒的病。是她的噩夢。

每隔一段時間,她都要犯病。這些痛苦的折磨,折磨得她憔悴不堪。

顧延韜沉吟了下,點點頭,道:“我知曉。我會謹慎的,瑾姐兒。”

顧瑾之笑了笑。

然後,她把顧琇之的事,和顧延韜說了:“爹,我想讓四叔回鄉,免得他在京城危險。他年紀大了,又不通庶務,留在京裏遲早惹禍。

至於咱們這裏,娘和您都是聰慧人物,有您們撐腰,四叔在這裏,比在揚州強。我和煊哥兒雖然是長兄,可是男孩子粗心,又不懂庶務。

況且,四叔本身也不喜歡讀書,更不愛學治家,留下來反而添亂,倒不如回去。爹,您說呢?”

顧延韜道:“那我寫封信給琇哥兒……”

顧瑾之搖搖頭,阻止道:“爹,這個消息,還是不要告訴四叔了。我們悄悄把他送走,不叫他參合。您若是寫信給他,被四嬸瞧見,她指不定鬧翻天了……”

她頓了頓,又說,“爹,我們不能再拖累了。四叔回鄉,四嬸也放心。否則四叔回來了,四嬸也不高興,四爺心裏也不舒坦。”

這是顧瑾之的主意。

宋盼兒不忍讓兒子為此傷感,也不敢讓梁國公府的人鑽空子。

她點頭道:“瑾姐兒說得對,就按照她的話去辦。琇哥兒回鄉,他媳婦也會跟著去。琇哥兒是庶子,你娘家沒人幫襯,你四嬸也沒有體己錢財傍身……我也要跟著琇哥兒回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