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姐姐。”顧辰逸喊她。

顧瑾瑜停住了步伐，轉向他。

她穿著雪青色繡牡丹錦裙，腰肢纖細窈窕。她膚光若膩，唇紅齒白，美豔不可方物。

顧辰逸微微愣了愣。

“辰逸，找我有事？”顧瑾瑜含笑問。

顧辰逸忙收斂心神，道：“是這樣的，瑾瑜姐姐，你能幫我引薦一下，讓我見見太後嗎？”

顧辰逸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他還沒有正式封爵。

顧瑾瑜雖然是庶女，她是顧氏女。

她和顧辰逸是表兄妹，又同姓顧，理論上她算是皇帝的堂姐。

所以她能夠引薦顧辰逸。

顧辰逸是皇帝的親生兒子，按照規矩，皇帝要認祖歸宗。

皇帝的血脈，不容混淆。

顧瑾瑜道：“辰逸，你不必這般謹慎。你是皇室的嫡孫，遲早要認祖歸宗。而我們是親戚，你想見太後，並無不妥。”

“不，不是的，瑾瑜姐姐。”顧辰逸忙擺手，“太後是先帝的母親，我不能冒昧拜訪她老人家。”

顧瑾瑜微詫異。

皇帝登基，他沒有冊封太後。

太後依舊享受榮華富貴。

朝廷大小事務，她都不參與。

這些天，太後在宮裏閑逛，顧瑾瑜偶然碰到，和她說過幾句話。

她知道，太後和皇帝之間的感情很淡薄。

顧瑾瑜還沒有見過皇帝。

她隻知道，皇帝有個母親，是先帝的生母，深居簡出。

這是她第一次見皇帝。

她覺得這位皇帝，挺慈祥的。

“那你等等，我替你通稟。”顧瑾瑜道，“我不能擅作決定。”

顧辰逸點頭。

顧瑾瑜就回東宮，準備了禮品，遞交給顧辰逸的乳母，讓她去坤寧宮傳信。

她在坤寧宮外候著。

坤寧宮的守衛很森嚴，任何人不準隨便靠近，包括顧瑾瑜。

乳母領著顧瑾瑜，走了五六步，才遇上內侍，問了緣由，然後帶著顧瑾瑜，進了坤寧宮，直奔太後的寢殿。

太後正躺在榻上歇息。

她年紀越發大了，臉色灰敗，顯然身體已經垮掉。

“……娘娘，二姑奶奶在外麵呢。”乳母進去通報，“奴婢把人帶來了。”

太後嗯了聲。

她沒力氣應付顧瑾瑜，也不想再和她浪費時間。

顧瑾瑜被乳母迎了進來，恭敬跪下，給太後磕頭。

太後叫起。

乳母則將顧瑾瑜的賀禮呈上，然後悄聲退了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太後和顧瑾瑜。

太後盯著顧瑾瑜。

她今年四十歲。

太後保養得極好，肌膚勝雪，目若寒星，氣勢威嚴。

她是皇室的嫡長公主，是太後唯一的女兒。她身份尊貴，又是長輩。

顧瑾瑜在她麵前，略微拘束。

“你和你哥哥的事，哀家早已聽聞。”太後道，“皇帝不肯鬆口。你哥哥也是糊塗。你嫁入侯府，對你哥哥有利無弊。”

這種話，換個人跟顧瑾瑜說，她會嗤之以鼻。

然而太後說的是實話。

顧家是世襲罔替的侯府。

顧延韜是世襲的國公爺。而顧辰逸是唯一的嫡長子。

他娶了李氏，就成了名副其實的承恩伯；李氏嫁到顧家，是承恩伯夫人。

顧辰逸不管娶誰，總要顧念著李氏的功勞，對顧辰逸和李氏，他都會善待。

而且，這兩人是親生兄妹。將來顧辰逸的爵位，也會傳給顧辰逸和李氏，他們倆是世襲的爵位。

顧家的子嗣稀薄，顧辰逸的子嗣也稀薄。

顧辰逸是個很優秀的人。

顧瑾瑜也覺得顧辰逸很好。

她嫁給顧辰逸，就能成為侯夫人。

可顧辰逸非要納妾。

顧瑾瑜心裏是很介懷的。她甚至不屑看低了顧辰逸。

“是啊，哥哥糊塗！”顧瑾瑜道。

她的眼睛裏，流露出幾分怨恨，“他怎麽能讓嫂嫂做妾，讓嫂嫂委屈？嫂嫂多麽高貴的人，她的身份，配得上世襲的承恩伯府！”

太後看著顧瑾瑜這幅表情。

“你是不滿意？”她問顧瑾瑜。

顧瑾瑜道：“侄女不該妄議長輩。侄女是替長輩打抱不平。”

太後冷哼了聲。

她心裏不喜歡顧瑾瑜。

顧家的嫡係子弟中，太後最厭惡的是顧瑾瑜的父親顧延韜。因為顧延韜的野心。

他當年支持新帝，害死了新帝的胞兄。

太後對顧延韜，是恨到了骨子裏的。

顧瑾瑜卻處處維護顧延韜的顏麵。

“辰逸是你哥哥。”太後提醒顧瑾瑜。“他娶妻，也是孝順你爹娘。你有什麽資格置喙？”

顧瑾瑜心裏咯噔一跳。

她心虛低下了頭。

太後這話裏有弦外音：別仗著皇帝疼愛你。恃寵生嬌。

“侄女不敢。”顧瑾瑜低垂眉目，柔順答道。

太後看到她如此。更加生氣。

“你不用怕哀家，哀家又不吃人！”太後道。

她語氣裏濃濃的嘲諷。

顧瑾瑜仍是不敢抬頭。

顧瑾瑜在太後麵前，永遠沒有抬頭的勇氣。她不像其他的閨閣女兒。有些膽大妄為，比較敢說話。

她從小就懦弱，性格溫吞。

這種性格。注定她在後宅爭鬥中落敗，也不適合當掌舵者。

顧辰逸和她相比，強壯許多。顧辰逸也比較聰明。

顧辰逸能頂替顧瑾瑜的位置。

太後想起了自己的女婿陸綰舟。

陸綰舟才貌雙全。比顧辰逸還要強幾倍。顧辰逸能娶到陸綰舟，是顧辰逸的運氣。

但願顧辰逸能有出息，讓太後另眼相看。

顧辰逸進來，跪倒在地，叩首請安：“兒臣給母後請安。”

他態度恭敬，語調沉穩，絲毫沒有剛才麵對顧瑾瑜時的輕浮**。

太後瞧見了顧辰逸這般模樣，心頭怒火更盛，忍不住訓斥了他幾句，讓他快滾回去。

顧辰逸告辭了。

太後坐著歎了半晌，對顧瑾瑜道：“你哥哥這孩子，從小就乖巧。他不會胡亂立妻。哀家瞧著。你嫂嫂是清白的。她既然和辰逸私定終生，這件事就由你做主吧。”

顧瑾瑜微訝。

她不解看著太後。

“哀家累了。”太後道，“你先出去，等會兒再來。”

顧瑾瑜就告退了。

她走到了太後屋子門口，聽到太後在吩咐宮人：“……哀家記得，前段日子你拿了幾匹蜀錦進來。挑最素雅的給瑞郡王妃送過去，哀家瞧她也是個懂規矩的。”

這話是說，瑞郡王妃不必做妾。

顧瑾瑜站在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