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不為所動：“你出去！否則我就叫人了。”
顧長卿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臨關門前又道：“你記住，你已經十六歲了，你馬上要議親了。”
顧嬌輕蔑一哂：“我知道。”
顧長卿失魂落魄地坐在堂屋裏的凳子上。
這幾日，顧嬌變本加厲地欺負他，昨晚吃飯時他發現，她又把一碗雞蛋羹全部吃完了。
他忍不住道：“嬌嬌，你最近是不是特別能吃？”
“沒有。”
“那你為什麽要吃這麽多？”
“你管得著嗎？”
顧長卿無奈極了。
這哪裏還是當初乖巧軟萌的妹妹啊，這簡直像隻野獸！
他想了想，決定去找顧琰商量對策。
兄弟倆聚集在房頂，討論起這樁婚姻來。
顧長卿摸了摸下巴，問道：“你說她這樣子的女人，秦川敢娶她嗎？”
顧琰道：“我不清楚，畢竟我們對她知之甚少，她以前到底怎樣，隻能慢慢觀察。我覺得……”
顧長卿急切地問：“你覺得什麽？”
顧琰道：“我覺得秦川不敢娶。”
“為何？”
“秦川這人吧，我也說不好，但我就是覺得他對嬌嬌……好像有點畏懼。”
顧長卿沉默了。
顧琰又道：“你看啊，從前嬌嬌傻乎乎的，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麵，秦川卻對她愛理不理。後來她聰明了，秦川就更不待見她了，每次見了她都繞道走。”
顧長卿仔細回想了一番，顧嬌以前是很纏顧琰，但她絕對算不上黏糊人，秦川倒是躲她躲得勤。
莫非秦川真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主兒？
“我爹曾說過，秦川是個膽小鬼，這種人最怕的就是橫的。”
顧長卿點點頭：“我懂了，我去找媒婆。”
正巧這時，孫氏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走了上來。
餃子是昨晚煮的，孫氏蒸熟後端了上來。
“嬌嬌，你趕緊趁熱嚐嚐，這餃子味道不錯，我昨晚就蒸了十個，今早蒸了十五個。”
顧長卿看見餃子，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夾了一顆咬了一口，隨即滿意地眯起雙眼：“娘，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餡兒剁得真爛！”
孫氏高興地拍了拍他肩膀，笑吟吟地道：“喜歡吃就多吃些。”
顧長卿連忙擺手：“不吃了不吃了，這剩下的您收拾起來吧，我先去隔壁叫阿九他們起床了。”
顧長卿一走，孫氏就把顧嬌拽到身邊，壓低聲音道：“嬌嬌，大姐夫是個好孩子，雖說家境普通，但人踏實肯吃苦，你要是嫁過去不虧，而且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真一輩子賴在娘家吧？”
“我不賴在娘家怎麽了？”顧嬌睨著她，“娘打算讓我嫁出去？”
“娘當然希望你嫁的好啦，但娘舍不得你呀，你可是我唯一的閨女。”孫氏歎了口氣，“娘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你，當年……要不是我執拗，非要給你取這麽個名字，你現在應該也能嫁個好人家了。”
“您別說了。”顧嬌道，“這名字是我選的。”
“可惜娘沒用，給不了你什麽好日子。”
“娘不必愧疚。”顧嬌道，“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的，我不指望別人給我好日子，能平安長大已是幸運。”
孫氏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嬌嬌別瞎說，你還有爺奶和爹。”
顧嬌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頓了頓，她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換個姓氏？”
“換個姓氏？”孫氏怔忡。
“你原先的名字叫顧嬌，可你姓顧，你祖父給你改名顧蓮。這是因為你外公家姓顧，你外公的祖籍在京城，可京城離南陵太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你和娘一起去京城。”
“這……”孫氏驚訝地抬起頭，目光中帶著濃濃的疑惑，仿佛在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真的？”
“嗯。”
“你、你是認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孫氏愣住了，她的確沒有，至少表麵上沒有。
她一直以為，是她對不住她，沒有資格求她。
可是……
“你真要送我去京城？”她的聲音微顫。
顧嬌點點頭：“你若願意，咱們現在就走，你可以先去鎮上租間宅院住。”
她的話讓孫氏激動難耐，久久不能言語。
半晌後，她突然抓住顧嬌的胳膊：“嬌嬌！謝謝你！”
顧嬌道：“別這麽煽情，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是不是願意。”
“我……我不知道！”孫氏哽咽。
她是很想念故土，可真讓她拋棄老家離鄉背井……她做不到。
顧嬌道：“既然做不到，那就先不考慮這件事。”
她將餃子往前推了推：“趁熱吃吧，冷掉了不好吃。”
孫氏抹淚：“嬌嬌，娘不值錢，你不必這麽費力。”
“你不會是想讓我餓死吧？”顧嬌斜睨著她。
孫氏噗嗤一聲被逗笑：“行行行，娘不說廢話，快吃！”
孫氏是顧嬌撿來的，她不是親生的，村民並未將她視作異類。
她與顧長卿成親後，村民們反而更同情她，覺得她可憐，便常常幫襯她。
孫氏是個感恩的人，逢年過節或者重要日子，都會給村民們捎東西，比如瓜果蔬菜、肉食米糧等物。
顧長卿也沒閑著，除了給村民們寄銀子、寄布料，還教顧瑾瑜讀書識字。
顧嬌每日裏就陪顧瑾瑜玩耍、睡覺。
這日午休，顧嬌剛醒來就接到了秦恒的傳信。
“我要去京城一趟，你要不要跟我去？”
顧嬌看著紙條，陷入了思索，秦恒是什麽時候寫的這封信呢？
這段時間她都沒去縣衙，也沒見他來找過自己。
他不來，她還樂得清淨，偏偏他來了，還帶來了一張邀請函。
邀請函是秦國皇帝的壽辰宴。
秦國曆代皇室都會辦壽宴。
據說皇族壽宴隆重奢華，宮廷禦廚精心準備的壽禮可謂價值千金，但凡參加過壽宴的臣工都能憑借此事向陛下展示自己的才學，獲取陛下賞識，從此魚躍龍門，扶搖直上。
隻要能進入皇室壽宴現場，就會受萬眾矚目，一旦被人記住容貌，便會被列入貴族譜牒。
當初唐玄宗為了籠絡臣子，特意設立百花園宴，其實就是一場盛大的舞會。
舞會結束，能夠脫穎而出的，便可以留牌子，進入貴妃遴選。
所以，這次的壽宴，規模空前宏大，堪稱百年不遇的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