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裴家祖傳的玉扳指。
那枚戒指是母親臨終前留給裴琅防身的。
這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之一。
他的玉扳指丟了,父親非常震怒,派了不少人找他。
而今,他又在一處小鎮裏看到這枚扳指。
扳指還在他手上戴著。
他頓時明白——他回來了。
那個女孩子是故意騙走他的玉扳指的。
她知道裴琅是誰!
他們倆互換了身份。
他假裝成窮酸秀才,混入縣衙。
“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麽?”裴琅警惕問道。
“你是個富貴公子啊,怎麽穿成這副模樣?”女子問。
裴琅冷笑:“我不想說話,請你離開!”
“你不能回城,這裏太亂了。”女子道,“如今官兵四出,到處捉拿凶徒,我看你也算是個讀書人,別給自己惹麻煩!
你要是回了城,官差會搜遍城內每一寸土地。你要是聰明,就乖乖跟著我走!否則……”
她說完,就伸手,將裴琅往旁邊的牆根推。
她的力量極其強悍。
裴琅被她推倒在地,狼狽不堪。
這是什麽人!
“你放肆!”
裴琅惱怒大喊。
他從地上爬起來。
“別掙紮了,老老實實跟著我吧,不會虧待你的。”女子道,“你要是反抗,我保證會宰了你,你要試試嗎?”
說罷,她掏出匕首。
裴琅不敢動。
他心裏恨透了。
這到底是哪裏,為何他不知道。
他不敢輕舉妄動。
“好了,別磨蹭,帶著你的狗,趕緊走!”女子催促道,“快些!我沒耐性。”
說罷,她提起裴琅,把他綁縛在馬背上。
裴琅渾身僵硬,卻沒有掙脫她,任由她牽引。
女子策馬狂奔,直奔城外。
一路上,她都很謹慎,不斷避讓行人。
到了城門口,城門緊閉,女子勒馬停下。
“我們要去哪裏?”裴琅問。
他感覺這一切不尋常。
“去京城。”女子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等到了京城,我會送你進宮,你會平安無事。”
她似乎早有預謀,把裴琅的一切都計劃妥帖。
裴琅仍是半信半疑。
他們一路疾馳。
馬兒的腳程極快。
約莫一整個時辰,馬匹停下。
一輛馬車靜靜停在城門口。
女子翻身下馬,抱下了裴琅。
“快下來。”她吩咐裴琅,又道,“上馬車。”
裴琅順從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顛簸得裴琅七葷八素。
他聽到了敲打窗欞的聲音。
“姑娘?”裴琅叫那女子。
“閉嘴。”那女子嗬斥他,“我們不是去客棧,我們要去北苑,你坐穩了,別跌下去。”
說罷,她一揚鞭,馬兒撒腿衝了出去。
裴琅驚呼了聲。
隨即,馬蹄聲越發急驟,裴琅隻感覺耳邊風聲獵獵,馬車瘋狂的跑起來,裴琅嚇得臉色煞白。
這馬車跑了三個多時辰。
馬車停下,馬嘶鳴聲響起。
裴琅被掀開簾布,從馬車上下來。
一陣寒風撲麵而來。
他站定了腳步。
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四周空曠寂寥,遠遠望去,一排屋宇鱗次櫛比。
一股濃鬱而奢靡的味道,撲鼻而至。
“北苑!”
裴琅愣住,低喃念出口,滿心的茫然和恐懼。
他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皇帝的行宮。
當初,他偷偷溜出城去,就是要去皇宮,找到裴玉卿,告訴他裴玉卿的真實身世。
這座皇帝行宮,占地數萬畝,亭台樓閣錯落有致。
裴琅站在原地,不肯挪動分毫。
此地陰森可怖,令他膽戰心驚。
忽然,不遠處響起腳步聲。
裴琅扭頭,就瞧見一群黑衣衛簇擁著一男子而來。
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錦袍華服,腰間配劍。他容貌俊朗,眉目疏朗,神態威嚴。
他看上去,二十歲左右。
“參見殿下。”眾黑衣衛跪地,對那年輕男子磕頭。
裴琅的腦海中,閃過了一絲靈光。
他想起了那塊玉扳指。
難怪那日,他總覺得玉扳指很熟悉......
“殿下,裴氏兄弟逃走,咱們要怎麽辦?”一名黑衣衛問。
被稱作殿下的青年男子,沉吟片刻,道:“抓活口,不準傷了性命。若是抵抗,格殺勿論。
你們先去追擊,本王回去向皇叔稟報。另外,你們去查清楚這件事。我懷疑裴玉卿沒死。”
黑衣衛齊刷刷應是。
他們便紛紛退去。
那位殿下,慢吞吞走向了裴琅所在之處。
裴琅立於馬背上。
他雙眸微斂。
“你怎麽在這裏?”那年輕男子開口問裴琅。
他聲音醇厚。
雖然語氣淡漠,裴琅仍是感受到了善意。
裴琅不知道眼前這位是什麽人,但是他相信,對方並不是敵人。
因為他感受不到敵意。
“我......我要進宮。”裴琅答。
年輕男子微訝:“你是裴家那個傻兒子?”
裴琅點點頭。
他沒有否認。
他現在是裴家傻兒子了。
那年輕男子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來如此。”年輕男子道。
“你認得我?”裴琅問。
“你爹是我師傅。”年輕男子笑道,“我師父曾經收了幾個徒弟,你就是其中一個。我們是同輩。”
裴琅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他也笑,“幸會幸會。”
年輕男子就更加詫異:“你居然還記得?”
裴琅道:“忘不掉,畢竟我以後還要仰仗你師父。”
他對這位師兄印象深刻。
他師父曾經跟裴琅講過,他最小的師兄天賦絕頂。
他師兄從小喜歡習武,是師父教導他學醫術。
“師兄,您是要進宮嗎?”裴琅又問。
“嗯。”年輕男子道,“我奉旨調查皇室血脈的失竊案。正巧碰上了你,你要跟我一起嗎?”
裴琅猶豫了下。
“我......怕丟人,不願意跟著殿下進宮,還請殿下體諒。”裴琅委婉拒絕,“我在外等候,殿下可要早些出來。”
年輕男子略微頷首,表示理解。
他轉身離去。
留下裴琅一個人。
裴琅的手心冰冷,汗涔涔的。
“殿下!”他突然想起什麽,連忙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殿下,我想起一件事!”
年輕男子回眸看他,露出溫潤笑容:“什麽事?”
“我爹爹是個大夫,他的藥箱裏裝滿了草藥和毒物,他有一種秘製的香料,能掩蓋自己的血腥氣,混入食物或者湯水中,無法辨別。
您是大夫,想必知曉,可否幫幫我?”裴琅懇求道。
那男子蹙眉。
他的眉毛濃密修長,宛如柳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