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俞娟兒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當日褚桀闖王府,盜盟單時殺傷甚眾,其中有兩個乃是蓮花派的弟子,一個叫李一鶴,一個喚作喬一飛,此事當日俞娟兒曾聽褚桀說起過,由於這兩個算不上什麽大人物,所以當日俞娟兒自己也沒在意。可沒想到今天“蓮花三老”居然會跑來這裏舊事重提。說到這裏有必要簡單介紹一下蓮花派,說來其也算是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之列,曆史悠久,門徒重大,可與少林,武當等上三門不同,蓮花門收徒望好說叫海納百川,往壞說了就是來者不拒,摸著腦袋算一個,什麽人品都收。天長日久門徒就難免良莠不齊,魚龍混雜,在江湖上的口碑也越來越差,後來幹脆被列入了下五門,成為了藏汙納垢的代名詞。可蓮花門曆史悠久,門徒裏終究還有不少才能奇異之士,所以武學倒是頗有獨到之處,當今的掌門人餘采蓮更是“乾坤十三絕”之一,號稱當今武林女子之中第一高手,所以大家平日對蓮花派麵子上還是頗為尊重的。餘采蓮年逾六旬,精力已衰,這幾年已不太過問俗務,門戶實權就落到第二代弟子的手中,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所謂的“蓮花三老”,頭一位乃是當今蓮花派實際的當家人,人稱“金頂道人”赤霞子,第二位就是餘采蓮的得意弟子,也是當今女子之中有數的高手,人稱“粉夜叉”的周彩鳳,第三位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大嗓門,江湖人送綽號“金毛吼”許三泰,都是當今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尤其是赤霞子更是號稱是當今下五門中僅次於餘采蓮的第二高手,這次居然會集體出動,看來是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聽周老劍客這麽一說,許三泰明顯有些掛不住了,愣了一會,這才高聲爭辯道:“這。。。桀犬吠堯,各為其主,五宗十三派裏為王爺效力的人多了去,又不止我們蓮花派一家。可褚桀這廝不顧江湖規矩,殺我門徒是真,這件事決不能如此輕易了結。今天我就問你們一句話,這人你們是交還是不交!”

“交如何,不交又如何?”周清正也是個火爆脾氣,聽聞對方此言不禁氣往上撞,言語之間頗含敵意。

“若是乖乖交人還則罷了,若是不交就是你們有意窩藏,這筆帳就記在你們上三門頭上!”

上三門中除了峨嵋派路途遙遠未曾到會外,少林,武當兩派主力俱在,聞聽許三泰言語如此狂妄如何安得不怒?現場頓時是一片喧嘩。周老爺子更是氣得差點沒樂了。

“姓許的,你別太過分了。別說是你,就說是你們掌門餘女俠本人在此恐怕也不敢如此放肆。你若再得寸進尺,胡攪蠻纏,難道以為我們武當就真怕了你們不成?”

“怎麽,聽這口氣你們是想動武了?”

“是又如何,久聞“蓮花三十六絕藝“大名,貧道仰慕已久,今日正好請教!”

俞娟兒在外一聽二人說著說著就要動手,自己不能再在外麵站著了,於是咳嗽一聲,牽著顧,慕二女翩然入內。

“諸位前輩老師別來無恙?晚輩這廂有禮了。”俞娟兒聲音本就悅耳動聽,加上內力精湛,故而盡管大廳內此時一片喧嘩,這番話大家卻還是聽得明明白白,一時都愣住了,扭過頭就往門口觀瞧。

此時天色陰沉,院子裏一片雪白,三個年輕女子站在門口,瘦小的身軀仿佛隨時都可以被吹走,而那三張美麗的臉在風雪的映襯下顯得分外美麗。尤其是正中的那個黃衫女子,在場許多人一生都沒有看見過如此美麗的容顏,一時間不由得癡了。當然這基本都是那些不認識她的人,而知道她身份的人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此女一到,今日恐怕是要有好戲可看了!

“哦,我當是誰,原來是俞姑娘到了。”最先開口的是個老道,看年紀足有五十出頭,身材高大,盡管是坐著,可看起來卻還是比屋裏不少人要高,整個人瘦骨嶙峋,看起來不自禁讓人感覺硌得慌。雖然也帶著束發紫金冠,可有意思的是頭上一根頭發都沒有,走近了一看這光頭亮地足能當鏡子用,總體而言是個形象頗為滑稽的人。可俞娟兒一見是他,非但沒樂,反而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是赤霞子道長啊,楓林渡一別至今,沒想到您老人家風采依舊不減當年啊。”說話這老道非是旁人,正是“蓮花三老”之首赤霞子,因其修煉一門特異的內功,所以導致頭發掉得一根不剩,故而江湖人送雅號”金頂道人“,當年餘采蓮的小徒弟“黑蛟”董賽仙因為爭奪“江湖三大女魔頭”的排名而與俞娟兒結下了梁子,後來約在楓林渡比試決鬥,當時赤霞子就是在場的見證人之一,故而二人也算是有一麵之緣,隻是由於董賽仙最後大敗虧輸,所以此後蓮花派弟子在江湖上行走都盡量避開俞娟兒,故而二人自那之後這是頭一次重逢。

“楓林渡”一戰乃是蓮花派的奇恥大辱,俞娟兒心知今日之事多半難以妥善了解,故而言語之中也就沒留客氣。果然赤霞子一聽此言臉色頓時一黑,不過他為人陰狠內斂,並沒有立刻翻臉,隻是幹笑了兩聲:“俞姑娘說笑了,你看貧道這眼也花了,胡子也白了,不服老是不行了。哪裏比得上你”小薛濤“如日方中啊。”

在赤霞子兩邊分別站了一男一女,年紀看上去少說也有四十開外,那女子麵容頗為娟秀,看得出年輕時資色必然不惡,隻是眼角眉梢隱隱透著一股殺氣,顯見不是個良善之輩,俞娟兒雖未見過,可也猜得出這多半就是那位大名鼎鼎得“粉夜叉”,聽聞餘采蓮門下最了得的是已經自立門戶的“血手碧魔”張秀雲,剩下的幾個弟子實力相差不多,董賽仙是俞娟兒的手下敗將自不用提,假如這位周彩鳳本領與師弟相差不遠,那俞娟兒自信有取勝的把握。至於旁邊那個男的相貌就頗為凶惡,細高個,兩腮深陷,偏偏一雙金魚眼還瞪得溜圓,似乎剛和誰吵完架,滿臉通紅,脖子上的青筋有如蚯蚓般扭動著,看著令人頗覺惡心。也不知是天生異相,還是小時候營養不良,額頭這裏的幾縷頭發似乎透著些許枯黃之色,想來這就是剛才與周道長爭執的那位許三泰。

果然一聽來人竟然是“小薛濤”,那對男女神色立刻大變,男的趕忙湊到赤霞子旁邊小聲問道:“師兄,此人莫非就是當年欺負小師妹的那個?”

一來是現場此時頗為安靜,二來也搭著俞娟兒內力精湛,這幾句話聽得是清清楚楚,“小薛濤”頓時眉頭一皺,心說:“什麽叫我欺負她,當初明明是你們那個小師妹自己不服氣,主動跑來和我一再糾纏,楓林渡一戰若不是我手下留情,焉有她的命在?如今不知感恩,反而怪罪到我頭上。這廝言語無禮,過會兒一定要給他些教訓。”俞娟兒被稱為“江湖三大女魔頭”並非全無道理,別看她平日在褚桀,蕭毅等人麵前似乎顯得頗為溫柔,其實平日脾氣暴得很。

此時隻見赤霞子微微點了點頭,答道:“正是,這丫頭外表嬌柔,手段卻毒,師弟可要多多在意。”

“我理會的。”男人說罷,轉身便來至俞娟兒麵前,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起來,俞娟兒出身風塵,閱人已多,倒沒什麽。旁邊的慕容迪與顧月可有點受不了,心說這許三泰若大年紀,怎麽做事也沒個輕重,哪有大男人沒事盯著人家少婦長女這麽看的?這倆也是藝狠心毒之人,對許三泰隱隱就有了幾分敵意。

“趕問這位前輩莫非就是江湖人稱”金毛吼“的許老劍客嗎?”最後反倒是俞娟兒率先開口,她乃迎來送往慣了的人,無論心裏怎麽想,嘴上依舊客氣十足。

“啊,正是許某,姑娘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小薛濤“,俞小姐麽?”

“正是。”

“那你來得正好,江湖傳言褚桀與你交清莫逆,此次他離奇失蹤,你必知情。既然武當派不肯合作,那老夫就問你拿人,說褚桀那廝現在何處?”

“前輩說笑了,那褚桀雖與在下結為金蘭姐弟,可他這麽大個人了,有手有腳,自己要去哪,我如何管得了?說來當初是他約好要來南京看我,可到頭來幾個月毫無音訊,我還為此著急,前輩如今為何還問我要人呢?”

“哼,說得好聽。褚桀那廝既然與你義結金蘭,他去哪怎麽會不事前通知你?我看弄不好就是你把他給藏起來了。說是義結金蘭,誰知道背地裏你倆是什麽關係!”

俞娟兒不聽此言還則罷了,聞聽此言不禁柳眉倒豎,杏眼圓翻。她出身風月,對世俗的什麽貞烈名節一向不放在眼裏,可許三泰當著她麵居然敢如此放肆,這口氣“小薛濤”如何肯咽?當即冷笑道:“那假如真像前輩所言,褚桀是我藏起來的,我就是不交,您又能把我如何呢?“

許三泰沒想到對方居然敢如此回答,先是一愣,接著怒道:“喲,小丫頭好狂妄的口氣,褚桀殺我徒兒,這筆血海深仇蓮花派非抱不可,你若不交,就是包庇於他,罪當連坐,我們蓮花派豈是如此好惹的?”

俞娟兒見狀也不著急,反而雙手一攤道:“十年前我就已經惹過一回了,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神色大是輕蔑。

這下許三泰可真火了,怒道:“好個囂張的丫頭,老夫今日就讓你領教領教蓮花派的手段如何!”說罷伸手便抓向俞娟兒的前心。

“不可!”此時忽聽得一旁有兩人異口同聲道,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隻聽“哎呀”一聲,再一看許三泰這樂子可大了。整個人躺倒在地摔了個四腳朝天。幸虧他功力倒也不凡,這下雖然摔得不輕,但立刻就從地上坐了起來,滿臉驚愕地看著赤霞子,說道:“師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