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冷笑了一聲,說道:“一千兩銀子,還真是好大方。我不知道你們王家到底吃錯了什麽藥,但是今天這般的挑釁,我一定不會忘記。”

自己和保定官紳的衝突一直沒有結果,何二爺說要回去和其餘官紳談條件,結果這麽久都沒有結果,現在王家又跳出來鬧事,這一切要是沒有關係,李毅是不會相信的。

聽到李毅冰冷的話,王長微微一怔,然後冷哼了一聲,大聲罵道:“你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也敢來威脅我?你要是不信,今天我就把你這個作坊給砸了,我看你還如何養活這些賤民。”

這個時候外麵突然衝進來一群捕快,為首的正是柳河,其看著院子裏劍拔弩張的樣子,連忙按住刀柄,大聲喝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王長,你竟敢鬧事,難道就不怕我將你抓起來。”

王長不屑的看著柳河,冷聲道:“你不要嚇我。就你捕頭這身皮,老子要是想給你扒下來,明日就能讓你成為白身。識相的就快滾,不然老子說到做到。”

聽到此言,跟著柳河來的幾個捕快竟然絲毫猶豫都沒有,直接身子發抖的快步離開。

看到這一幕,王長更加囂張,轉過身看著李毅,道:“你想好了沒有,賣還是不賣?”

李毅看這王長的眼睛,滿臉厭惡的道:“香皂的配方和紡織機我都不賣!”

聽見李毅的話,王長冷哼了一聲,道:“李毅,你這是自尋死路。不要以為有些根基就無法無天,不把我們保定的大戶放在眼裏,今天,我就要讓你吃吃苦頭。”

說著招手聚集帶來的家丁和潑皮。

李毅冷喝道:“王長,你真的想在這裏動手?”

王長哈哈大笑,大聲道:“就在這裏打,城防官我已經打過招呼,縣尊大人也不會露麵,今天我不管是砸了作坊,還是傷殘了人,你們都要打掉牙往肚子裏咽!而這群賤民要是敢反抗一下,我就會讓同知大人把他們抓進大牢,一個個嚴刑拷問,非要讓他們承認自己是賊匪不可。到時候我看你要如何囂張。”

聽到這般毫不掩飾的話,流民們都是為之一亂,滿臉驚慌的看著李毅。

要是被冤枉為賊匪,那就是充軍的下場,可是比死也好不到哪去,流民們剛剛有了好日子過,都不想拚命。

“李毅,你看看,就憑這些人,還想和我們鬥?我們承認你在安新的實力挺強的,誰都奈何不了你,但是進了城裏,這裏就是我們的天下,就連縣尊也要看我們的臉色行事,所以在這裏,你是龍就給我盤著,是虎就給我握著,我不管你是潛龍李毅還是安心幼虎,今天都要給我老老實實的。”王長眼神裏滿是貪婪和快意。

他們家的家丁在白洋澱一戰中損失不少,所以對李毅一直很敵視,最近又見到李毅手下商鋪像是雨後春筍般開起來,生意還很好,就聯合其餘各個大戶,想要將這些技術搶過來,好好賺上一筆。

雙方的矛盾由來已久,而現在,李毅的香皂和紡織機就像是一塊烤肉放到他們這些惡鬼麵前,為了這些利益,他們終於選擇撕破臉皮。

“識相的就好好對我們道歉,將香皂的配方交出來,不然有的是苦頭給你吃。”王長冷冷的道。

聽到這話,流民們都是瞠目結舌。自古官紳都是很囂張,但也極少有囂張到王長這種程度的。這哪裏是商人,這分明就是一群土匪啊。

王長說完狠話,便得意洋洋地看著李毅,想從李毅臉上看到畏懼的神色。

不過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李毅的畏縮,反而一片平靜。

李毅皺著眉頭,在思考著什麽,似乎根本不怕王長的威脅。

以王家為首的大戶,為了香皂的配方和紡織機的圖紙,選擇和自己鬧翻了,這個理由還是很充分的,但是這裏麵還是有些東西,讓李毅覺得有些蹊蹺。

來不及多說,流民們先是被威脅,要將他們誣陷成賊匪,後來又這般步步緊逼,許多流民的心理防線已經被輕易的擊垮了。

幾個流民向後退去,一些人紛紛跟從,但是更多的流民選擇站在李毅的身邊。

“小恩公不要擔心,我們就算是死在這裏,也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一個流民拿著木棒,走了上來。

“就是就是,我本以為小恩公的恩情這輩子都還不清,沒想到現在竟有機會為小恩公做些事。”又一個流民站了出來。

李毅看著他們,臉上終於浮現了笑容。

看著流民們紛紛站出來,王長的臉色很難看,但是底牌已經打出,他怎麽會這般輕易的放棄。

“將人全都召集起來。”王長大喝道。

緊接著一個家丁打開手裏的炮仗,一個漂亮的煙花出現在天空中。

越來越多的家丁從大街小巷中跑出來,他們手裏拿著短刀、棍棒,明顯是早就做好準備,今天要和李毅徹底撕破臉皮。

李毅臉上的笑容不減,招了招手。

之前李毅將勇營、悍營、民營的人全都拆分成各屯,保護商鋪,而高陽作為重中之重,人數更是不少。

如今聚集起來,已經有七十多人。

相比他們,王長那邊人數多了許多,足有四五百人,這場麵更為壯觀。

十倍於自己的敵人,李毅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的快意,他喜歡這種大規模的拚殺。

“給我殺,今天出了什麽事,都由老子一力承擔。”王長大聲的喝道。

家丁們聽了這句話,全都一擁而上的衝了過來。

各屯的屯長提著軍棍,指揮著鄉勇,口中不住喝著:“抬槍!”

戰陣樹立起來,長槍在前,樹其長槍陣。

亂七八糟的家丁擁擠過來,但是看到了銳利的槍陣,哪裏敢衝上來,全都大叫著停了下來。

“殺!”

一聲怒吼,長槍猛然刺出,前列的家丁瞬間被長槍刺穿身體,慘叫著倒了下去。

“抬槍!”

“殺!”

鄉勇們經過一個月殘酷的訓練,原本動作已是整齊劃一,戰陣更是密不透風,每次幾百根長槍一齊刺出,那才是場麵壯麗。

孫鈰等人站在後麵,看著鐵旅作戰,都是讚歎不已,各人私下議論,這保定府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有了這等強軍,這軍容氣勢,在保定府,可以說是穩排第一。

“殺啊,今個打贏了,老爺重重有賞。”王長大聲的喊道。

家丁仍是鬧哄哄的衝來,毫無章法,要是雙方皆是如此,確實是哪一方人多就能獲勝。但是在鐵旅嚴密的軍陣之前,這些混亂的家丁就是一個個等死的綿羊,根本沒有太大的威脅。

李毅一臉平靜的看著屯長們指揮作戰,他們相互合作,不斷變換著陣型,像是銅牆鐵壁一樣,僅僅靠著長槍陣,就殺的家丁們亂成一團。

就如往日訓練般,各個屯長們繼續大喝道:“抬槍!”

槍陣林立,如同一道鋼鐵森林。

“殺。”

長槍刺出,如同一條條毒蛇,在收割著生命。

家丁們在這種整齊劃一,防守嚴密的戰陣麵前,一個辦法都沒有,隻能傻傻的圍著,然後不斷被刺出的長槍消磨掉。

“抬槍!”

“殺!”

訓練了一個多月的鄉勇們,這是第一次參加實戰。雖然隻是小規模的戰鬥,但是也讓他們熱血沸騰。

聽著屯長們的號令,鄉勇們一個個紅著眼,也不管是多少人擁來,也不管他們的體格多麽健壯,也不管他們的武器多麽精良,隻是聽著命令,和身邊的戰友一起舉槍刺出。

慘叫聲不斷傳來,“噗哧、噗哧!”長槍入肉的聲音令人膽寒,這些平日橫行霸道的家丁對上這些隻練過一個多月的鄉勇,沒有絲毫的對抗能力,隻能一個接一個身子被刺穿,撕心裂肺叫著躺倒地上。

好在這次鄉勇們沒有下死手,全都是瞄準不是要害的位置,但是眼見一個個家丁被自己刺出一個個血洞,慘叫著倒在地上,這些大多第一次實戰的鄉勇們個個臉色蒼白,很多人都克製不了想要嘔吐的欲望。

這一幕李毅當然看到,對於鄉勇的訓練成果,他是十分滿意的,但是如今看來,這些鄉勇還需要一場實戰,才能脫變成一個真正的戰士。

這次來的不隻是長槍兵和刀盾手,其中還有幾個銃手。

前麵的長槍兵阻擋住家丁的攻擊,後麵的銃手也開始緊張地裝填彈藥,然後抬起嚕嘧銃,襲殺衝來的那些家丁,特別是那些悍勇之人,更是首先擊殺的目標。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大吼著衝了過來。其手持著沉重的大刀,十分悍勇,咆哮著舞刀衝來,刀盾手都無法阻擋他的衝擊。但是無論他多麽的強壯悍勇,當銃手將銃口對準他的時候,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在震耳的銃響之下,其身上很快就多出幾個血洞,死不瞑目地躺倒在地上。

悍勇的家丁們紛紛被火銃手擊倒,其餘則是被長槍陣死死的擋住,不斷消耗他們的人數,等到最後,死傷近兩百人的家丁終於承受不住絕望的壓力,紛紛落荒而逃,而戰鬥結束後,鄉勇們也是累得虛脫,坐到在地上恢複體力,隻剩下滿地的死傷者,在書寫著這場戰鬥的慘烈。

“這,這,這……”王長看著麵前這一幕,嘴巴都閉不了,呆呆的看著滿地慘叫的家丁,傻眼了。

他們可是四五百人打四五十人,十倍的人數優勢,居然以這麽慘烈的結局收場,這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本來計劃的,是將所有的家丁連同潑皮聚集起來,砸了李毅的商鋪和作坊,再將裏麵的紡織機和香皂全都搶走,好好研究裏麵的訣竅,然後利用這些發財。

但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李毅聚在能在十倍人數的劣勢之下,贏了這一戰,並且全程自己都沒有動手。

這樣一來,他們搶奪配方和圖紙的目的沒達到,也和李毅完全撕破了臉皮,可以說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占到。

孫鈰感慨地看著眼前的戰場,身為男兒,誰都有征戰沙場的願望,孫鈰也自認自己在孫家讀的兵書也不少,但是要讓他訓練出像鐵旅這般厲害的軍隊,卻是自認做不到。

而其中的關鍵是,李毅的練兵方法獨樹一格,注重整齊劃一,組成的戰陣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這等能力,孫鈰也是十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