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被這一巴掌打蒙了。
他眼前一陣陣地發花,半邊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顧皓行動完手就後悔了,以前他再生氣也沒打過陶安,俗話說打人不打臉,他從小到大的教養也告訴他不能輕易動手打人,尤其是對枕邊人。
不過那抹心虛一瞬間就被憤怒壓下了,他惡狠狠地說:“你這麽喜歡他,怎麽不去跟他過!”
這句話比顧皓行打的耳光還要疼,陶安眼淚無聲地滾落臉頰,砸在白色床單上。
顧皓行越發看不下去陶安絕望到深處的表情,一氣之下摔門而去,病房的門被摔得作響。
陶安把身體蜷縮進被子裏,好像這樣就能暖和一點,他感覺心口似乎裂開了一條縫隙,不停往裏麵灌著冷風。
陶安埋在被子裏不知道哭了多久,渾渾噩噩又睡了過去,醒來時病床邊多了一個人,高大的身影和顧皓行有幾分相似。
陶安本來以為是皓行回來了,他花了十幾秒的時間聚焦視線,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顧驍。
顧驍看他的眼神複雜裏摻雜著心疼,“你醒了,餓不餓?”
陶安搖了搖頭,他一天沒吃東西了,其實是該餓的,但是他現在沒有半點胃口。
顧驍沒有勉強他,隻好把買來的晚餐先放到一邊,把陶安從病**溫柔地扶了起來,拿了個枕頭墊在他背後。
顧驍這才注意到陶安半邊臉頰腫得厲害,隱約還能看見指痕的痕跡,他心裏瞬間就明白過來了,複雜的眼神裏升起一股惱意,“我哥打的?”
陶安低下頭,試圖把臉埋進胸口,下一秒就被一雙手捧了起來,顧驍眼神裏的心疼更重了,“還疼不疼?”
陶安搖了搖頭,低垂的睫毛沒有去看顧驍專注的眼睛,低聲說:“你不應該來的。”
顧驍深吸一口氣,“這件事牽扯到我,我怎麽能視而不見。”
見陶安抿緊了蒼白的嘴唇不說話,顧驍沉聲道:“這次的事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們兩個人。”
陶安失神地盯著身下的床單,就像受了重傷奄奄一息的小動物,沒有半點生氣和活力。
顧驍心裏有些不好受。
他從不和別人結仇,就算真的有人想報複他,也不會從陶安這裏下手。
顧驍總覺得這個背後黑手肯定認識他們兩個人。
顧驍從椅子上站起來,坐到病床邊,溫聲道:“你能不能想到是誰會這樣做?”
陶安搖了搖頭,完全沒有頭緒。
他想不到誰會害他和顧驍。
顧驍看出陶安情緒低落,沒有給他施加壓力,安慰道:“沒關係,你慢慢想,我這邊已經找人去調查了,一定會找出幕後黑手,到時候就能證明我們的清白了。”
陶安鼻尖發酸,心裏劃過一抹幾分暖意,“謝謝。”
就連顧驍這種和他有過幾麵之緣的人都願意相信他,可是皓行卻不相信他的話。
他們之間真的連一點信任都沒有了嗎?
顧驍沒有久留,他看出陶安想一個人待著,把帶來的晚餐放下就走了。
陶安一口都沒吃,隻是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就算查出來了,皓行應該也不會相信吧?
顧皓行從醫院離開後就開車回了唐園小區,見他氣衝衝回來,唐黎詢問出了什麽事。
顧皓行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唐黎,得知事情的發展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他在心裏暗暗冷笑,心想童秘書真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唐黎表麵上不動聲色,體貼地給顧皓行順著後背,安慰道:“皓行,別生氣了。”
顧皓行怎麽能不氣,陶安一而再再而三背著他和顧驍來往,如果不是他及時發現,他這頂綠帽就要變成青青草原了。
唐黎觀察著顧皓行的表情,語氣裏含著幾分試探,“皓行,他都已經和你弟在一起了,你還要留著他在你身邊嗎?”
顧皓行這回沉默了。
唐黎打鐵趁熱|地說:“不如你們趁這時候離婚吧,反正他的心都不在你這裏了,強求也是沒用的。”
顧皓行才不可能讓陶安得償所願,陶安想離開他和顧驍在一起,他就偏偏不讓陶安如願。
顧皓行咬牙道:“他們想甩了我在一起,想都別想。”
唐黎本來以為隻要讓顧皓行誤會他們兩人的奸情,就能讓他們離婚,沒想到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顧皓行居然還要把陶安留在身邊。
唐黎猛地握緊拳頭,心裏浮起巨大的危機。
如果說顧皓行不喜歡陶安,鬼都不相信。
夜深人靜的晚上,顧皓行躺在**,腦子裏不停浮現自己打的陶安那一耳光,心裏總是不太舒服。
尤其是陶安哭了,更讓他不是滋味。
他以前從來沒動手打過人,頂多是身體力行收拾陶安一頓,這次是被陶安和顧驍氣壞了才會失去理智。
轉眼到了淩晨,顧皓行在**翻來覆去,還是沒有半點睡意,他煩躁地揉了把頭發,猛地從**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誰知道他走的這段時間那對奸夫**夫會不會又背著他亂來。
顧皓行給自己回去找了個正當理由,他拿上車鑰匙來到樓下,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在廚房倒水喝的唐黎。
唐黎見他西裝革履,疑惑道:“你這麽晚了還要去哪裏?”
顧皓行麵不改色地說:“公司有個會議要開,你先睡吧。”
這麽拙劣的謊言一聽就知道是撒謊,不等唐黎說話,顧皓行就拿上車鑰匙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黎已經猜到顧皓行要去哪裏,他握緊了手裏的水杯,下一秒便高高舉起砸在地毯上,碎片頓時濺了一地。
顧皓行開車回到醫院,他來到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裏麵漆黑一片,陶安閉著眼躺在病**,如蟬翼般顫抖的睫毛能看出他睡得很不安穩,身上蓋的被子被將近八個月大的孕肚頂得高高鼓起。
顧皓行推門走進病房,隨手打開牆壁上的燈,病房裏頓時一片光亮。
陶安自從懷孕以後睡眠就很淺,頭頂的燈光一亮,他就被刺眼的光線給弄醒了。
他怔怔地看了站在門口的顧皓行幾秒,默默把臉轉向了另一邊。
看見陶安挨了巴掌的那半邊臉還腫著,顧皓行心裏浮起一抹心虛,他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看著陶安,“你幹了對不起我的事,還敢給我甩臉是吧?”
陶安搖了搖頭,隻是不想被皓行看見他這麽醜陋的樣子而已。
顧皓行強硬地捏住陶安的臉扳過來,這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下手有多重,都過了這麽長時間了,臉頰上指痕的印記還沒有消退。
“下次別在我生氣的時候火上澆油,知道了沒有?”顧皓行心虛地說了一句,鬆開了陶安的臉。
陶安垂下眼眸,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顧皓行胸口像被什麽東西堵著,不太順暢,就在這時,他餘光瞥見床頭櫃上有什麽東西,定睛一看,發現是個外賣袋。
可是他今天沒給陶安點過東西,這袋子是哪裏來的?
顧皓行心裏咯噔一聲,沉聲道:“誰給你買的粥?”
陶安心裏閃過一抹慌亂,不等他開口,顧皓行忽然猜到什麽,厲聲質問道:“是不是顧驍來過了?”
陶安想起顧皓行晚上那副暴怒的昂子,哪裏有勇氣承認,急忙搖了搖頭,解釋道:“是我用手機點的外賣。”
顧皓行半信半疑,他看了眼外賣袋上的logo,是個很土的店名,連聽都沒聽說過,一看就知道是外麵那些髒兮兮的小餐館才會取的名字。
如果是顧驍給陶安點的,怎麽可能點這麽便宜的東西。
想到這裏,顧皓行才勉強信了陶安的話。
然而顧皓行不知道的是,這家店是專門賣孕婦營養餐的,顧驍花了好一陣功夫才找到的這家店。
見袋子裏的飯菜都涼了,顧皓行索性提起來扔進了垃圾桶,重新給陶安點了份晚餐。
兩人都沒再提起那塊手表和那一耳光的事。
吃完晚餐後,陶安重新躺回病**休息,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顧皓行,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在醫院裏住了兩天,醫生檢查陶安的情況穩定以後,就放他們出院了。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車廂裏安靜得出奇。
陶安望著窗外的風景,過了好一會兒,他發現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陶安疑惑道:“我們要去哪裏?”
顧皓行沒吭聲,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陶安心裏忽然有個不好的預感,忍不住又喊了一聲:“皓行?”
顧皓行隻是淡漠地說了一句,“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很快車子行駛到一棟獨棟別墅門口停了下來。
顧皓行推門下了車,回頭看著車裏的陶安,催促道:“下車啊。”
陶安坐立不安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不知道皓行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
見陶安坐著一動不動,顧皓行上前把他拉了下來,對身後的司機說:“他的行李收拾好了沒有?”
“收拾好了,顧總。”司機應了一聲,從後備箱拿出一個行李袋。
陶安認出那是他上次離家出走時帶走的行李袋。
“為什麽,收拾我的東西?”陶安緊張地看著顧皓行,心裏的不安一點點擴大。
顧皓行冷漠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搬到這棟房子裏住,直到預產期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