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怔怔地站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
顧皓行繼續說:“等到你生產那天,我會讓人接你去醫院。”
陶安回過神後用力搖頭,清澈的眉眼間有幾分慌張,“我不住這裏。”
顧好行臉色沉了下去,“你別給臉不要臉。”
換成別人被陶安戴綠帽,早就把他趕出家門了,他肯收留陶安已經是他寬宏大量。
顧皓行指責的語氣裏飽含警告,“你就給我乖乖待在這裏待產,剩下兩個月我不希望再發生之前那種事,知道了沒有?”
顧皓行的態度不容別人拒絕,直接讓司機把陶安的行李搬進了別墅。
這棟房子是以前顧皓行為了避開那些應酬和聚會買的,遠離喧鬧的市中心,就算開車過來都要一個小多時,給陶安這種不安分的人住正好。
一個人被拋棄在原來的房子裏已經很難受了,這裏偏僻安靜,連個人影都不見,陶安光是想想都很難受。
陶安輕輕抓住顧皓行的衣擺,眼眶紅了一小圈,“我和顧驍真的沒什麽.......”
不提顧驍還好,一提到這個名字顧皓行連最後一點憐憫都沒了,無情地甩開陶安的手,“以前我好聲好氣跟你說你不聽,那就別怪我把你扔在這裏。”
顧皓行這次是鐵了心了。
以前他沒當回事,現在兩人都背著他送定情信物了,如果他再不采取行動,哪天陶安和顧驍跑了都不知道。
陶安還沒恢複的臉色徹底陷入蒼白,被顧皓行用力捏住下巴,半警告半勸誘地說:“有空我會來看你,你就給我乖乖待在這裏,如果你再敢和顧驍來往,我就拿把鎖把你鎖起來,讓你連醫院都去不了,就在家裏生產,我說到做到。”
扔下這句威脅的話,顧皓行就帶著司機走了,空****的別墅裏隻剩下陶安和一個行李袋。
陶安看著顧皓行離去的背影,眼前陣陣模糊,直到院子裏的大門“砰”地關上,他被巨大的聲響震得一縮肩膀,低下頭看著腳下的行李袋,心裏泛起酸酸麻麻的澀意。
皓行既然那麽不相信他,為什麽不放他走呢?
陶安吃力地彎下腰,提起寒酸的行李袋,就像陌生人闖入別人家的房子一樣無措躊躇,他找了個房間住下,這裏已經打掃過了,很幹淨,也很安靜,一點生氣都沒有。
自從懷孕以後,陶安的睡眠就變得不太好,換了房子後更是睡不著了,他雙手貼上高高隆起的小腹,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出神,房間裏靜得出奇。
這會兒皓行在做什麽呢?
陶安失落地想,皓行現在應該和唐黎在一起,相擁入眠吧?
陶安始終想不明白皓行喜歡上別人了為什麽還要留他在身邊,如果隻是為了做那種事,唐黎應該也可以吧?
而且唐黎怎麽能接受自己的戀人和前任糾纏不清呢?
就在陶安胡思亂想的時候,枕頭下麵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陶安以為是皓行打來的,他從枕頭底下摸索著拿出手機,來電顯示閃爍著顧驍的號碼。
陶安猶豫了幾秒鍾,才慢吞吞地接起電話。
電話裏傳來顧驍溫柔的聲音,“小嫂子,你怎麽出院了?”
今天他帶了些水果和營養餐去醫院看望陶安,結果從護士嘴裏聽說陶安已經出院了,是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接走的。
顧驍一猜就知道是他哥幹的。
陶安盯著潔白的床單,一隻手揪緊了衣角,低聲說:“已經好的差不多,就出院了。”
陶安沒有告訴顧驍他搬家的事,他擔心顧驍會過來找他,如果被皓行發現,又免不了一陣腥風血雨。
而且皓行臨走前說過,如果他們再來往,連醫院都不讓他去了。
現在皓行已經不喜歡他了,做出再殘忍的事都不稀奇,陶安不敢拿他們的孩子來冒險。
顧驍歎了口氣,“其實我過去找你,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查到上次那件事是誰幹的了。”
陶安無意識地握緊了手機,“誰.........”
“是唐黎。”
陶安慢慢垂下了眼睛,對這個答案不太意外,除了唐黎,應該沒人會這樣對付他了吧。
“我派人去查了那天給我送手表的快遞員,順藤摸瓜找到了唐黎,他應該是想汙蔑我們在一起,然後讓我哥把你趕出去。”
說到這裏,顧驍有些不放心,“我哥後麵還有為難你嗎?”
“沒有。”陶安強撐出一抹笑,“沒事,我很好的。”
其實一點都不好。
陶安在心裏小聲地說。
顧驍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陶安的話,沉默片刻,他詢問道:“那這件事是我去告訴我哥,還是你來說?”
陶安想了想,小聲說:“還是我說吧。”
如果顧驍去說了,皓行可能又會誤會顧驍是為了幫他才這麽盡心的,到時候皓行可能會更加生氣。
不過換成他說的話,皓行會相信嗎?
其實陶安心裏也沒有把握。
見氣氛沉重,顧驍把話題岔開,兩人聊了一會兒天,見時間太晚了,才結束通話。
那股寂寞的感覺又湧上心頭,陶安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天,突然很希望兩個月快點到,這樣他就能快點離開這個地方了。
顧皓行雖然嘴上說著會來看望陶安,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他一直沒有出現,家裏的東西也差不多快要吃完了。
於是陶安打算出去一趟,他記得來的路上好像看見有家超市,那裏應該有賣吃的東西。
陶安把鑰匙和手機裝好在口袋裏,挺著大肚子出門了。
本來以為那家超市距離很近,可是陶安走了好久都沒見到有印象中的建築物,因為肚子太大了不方便,他走幾步就必須停下來喘氣,腳下的步伐也因此也拖累變慢。
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陶安終於找到了那家超市,因為走了太長的路,他一張臉都是白的,肚子也隱隱作疼。
這個時候臨近下班高峰期,超市裏的客人不少,見到陶安大著肚子,都紛紛投來異樣的眼神。
陶安低著頭不敢和他們注視,佯裝認真地挑選東西,因為身上沒什麽錢,所以他選的都是比較便宜的臨期品,但是結賬的時候還是花了好幾百。
陶安提著一大袋東西吃力地往回走,來到一條岔路口時,他突然不記得要走哪邊了。
陶安隱約記得是左邊,可是右邊的標誌看起來很熟悉,因為不確定,腦子裏的記憶一下子就變得混亂。
回想了很久,陶安都記不起來到底是哪條路來的。
陶安不敢亂走,猶豫片刻後,他給顧皓行打了電話。
“嘟——”
電話裏的鈴聲響了半分鍾之久,因為沒人接聽自動掛斷了。
陶安心髒一緊,鼓起勇氣又打了一次,但顧皓行還是沒有接聽。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陶安看著麵前的岔路口陷入了為難,他重新提起手裏的袋子,選了右邊那條看起來比較熟悉的路。
陶安單薄而笨拙的身影走在寂靜的馬路上,身後偶爾有經過的汽車從身邊駛過,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再往前走了十幾分鍾,漸漸連路燈也沒有了,路上連一輛車子都不見,安靜得出奇。
看著眼前一片漆黑的馬路,陶安這才意識到走錯路了,他想要折返回去,可是來的路也一片漆黑,讓他有些束手無策。
偏偏這個時候陶安的肚子突然疼了起來。
“唔.........”陶安身體微微蜷縮起來,嘴唇幾乎透明的血色褪得一點都沒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把東西放在腳邊,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停在路燈下休息。
就在這時,陶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陶安滿頭大汗掏出手機,看見是皓行打來的。
一接通,電話裏就傳來顧皓行不耐的語氣,“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麽?還打了那麽多個。”
陶安強忍著小腹的疼痛,口幹舌燥地說:“我好像迷路了。”
“什麽?”顧皓行第一念頭就是陶安跑出去了,惱道:“誰讓你亂跑的?”
聽著電話那頭顧皓行的責怪,陶安無意識地握緊了手機,沒有說話,肚子裏那股攪動的疼痛越演越烈,連顧皓行在那邊惡劣地說些什麽都聽不清了。
“你現在在哪裏?”因為這句話重複了兩邊,陶安才勉強辨認出來。
他看了看四周,這裏烏漆嘛黑連塊指示牌都沒有,根本不知道地名,“我不認識這個地方。”
“建築物也沒有?”
“沒有。”陶安努力回憶了一下:“不過我是在回別墅的分岔路口走錯的。”
顧皓行咬牙道:“你他媽可真行,一天到晚盡給我找事。”
電話被狠狠掛斷,陶安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皓行會不會過來找他。
在原地等了很久,也沒有見顧皓行的身影,陶安渾身冷得發抖,不打算再等了,重新提起沉甸甸的袋子,往來的路往回走。
快的話應該淩晨就能回到家了吧?
陶安走一步停一步,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卻像炎熱的夏天一樣難受。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刺眼的光亮從身後投射過來,緊接著一道刺耳的刹車聲在耳畔響起,停在陶安身旁。
顧皓行從車上下來,用力摔上車門,剛才遠遠就看見陶安提著兩袋子東西像企鵝一樣笨拙地走在路上,好像來陣風就能把他吹倒了。
顧皓行一把從陶安手裏搶過購物袋,沒好氣地罵道:“你是不是蠢,這麽大人連回家的路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