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親自改稿一般有幾種情況:有的是喜歡自己動手,覺得稿子不行,不叫秘書改,自己直接改;有的是看到稿子幾經修改還是不行,再退回去改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隻好自己動手改;有的是覺得稿子總體上還行,隻在少數地方做點小改動,加幾句話或者改幾個詞什麽的。
的確,很多稿子經過領導精心修改,化腐朽為神奇,變生澀為成熟,成為我們學習和模仿的範本。但也無須諱言,有的稿子經領導修改後,雖然總體質量提高了,但語言文字上出現了這樣那樣的瑕疵。是改過來呢,還是聽之任之呢?這就讓我們有點為難。
難在哪兒?主要是觀念上的影響。有的同誌以為,凡是領導改動的東西,就是他認為正確的東西,所以即使覺得有錯也不好再改,改了就是對領導不尊重,怕領導不高興,甚至擔心領導對自己產生不好的看法。但同時又覺得,如果就這樣定稿付印發下去,就意味著自己沒有盡到為領導服務的責任,而且人們會認為這些毛病並不是出在領導身上,而是出在起草者身上,是由於起草者馬虎潦草或者水平不高所致。於是出現了這樣幾種情況:有的覺得問題不是太大太明顯,犯不著太較真,睜隻眼閉隻眼算了;有的把矛盾上交給主管文字的辦公室主任或者秘書長,讓他們拿主意,以免自己直接“冒犯”領導;有的則不管那麽多,該怎麽改就怎麽改。我們所需要的當然是後者,這樣才是對領導、對事業負責的表現,也是對自己負責的表現。
話說回來,有些同誌存在這樣那樣的顧慮,從一定角度看也可以理解。因為我們畢竟處於服務、服從的地位,辦任何事情、起草任何文稿都應遵循領導意見,維護領導權威。但我們還要看到,主動為領導著想,敢於堅持自己的正確意見,幫助領導修正不足,也是為領導服務的應有之義。具體地說,首先,不能“以己之心度領導之腹”,要看到多數領導是能夠聽得進不同意見的。比如有的領導在改完稿子後,會對秘書班子說聲“你們看這樣改行不行?”或者說“主要內容就這樣了,文字上你們再理一理吧!”這就給了我們思考和修改的空間,覺得有不妥的地方,大膽改正就是了。其次,的確有的領導主觀意識和自尊心比較強,不喜歡文秘人員改動他的東西,某些搞文字出身的領導更是這樣。這種情況下,就要把問題找準,把理由匯報給他聽,隻要我們有理有據、方法得當,領導一般都會接受,即使有的不接受,也不至於不高興,不至於像有些同誌想象的那麽恐怖。怕的隻是我們自己,怕這怕那,顧慮太多。看到領導一臉的嚴肅,就嚇得把想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裏。事實證明,倒是那些既有水平、又有主見,敢於和善於堅持自己正確意見的文秘人員,往往能得到領導的欣賞和器重。
解決好觀念上的問題,接下來就是對領導改得不對的地方進行“反修改”。一般來說,凡經過領導親自修改的稿子,原則上、方向上和主要觀點、主要內容方麵不會有大的問題,因為他畢竟比我們站得高、看得遠,這些方麵能夠把握得住。我們要做的,就是對局部的、細節上的問題進行修正。
有時是層次順序、邏輯關係方麵的問題。有些領導改稿習慣從大處著眼,抓重點、抓關鍵,他認為缺少的東西就大段大段地加,他認為多餘的東西就大段大段地砍,他認為不正確的東西就大段大段地改,而較少顧及層次是否分明、邏輯是否順當,有時連修改符號都沒有,亂糟糟一大片,叫人一時摸不著頭腦。我所熟悉的一位領導就是這樣,凡重要的稿子到了他手上,經常被改得麵目全非、四分五裂,加之字跡簡直比懷素的狂草還難認,要費好大工夫進行辨識、猜測才能連貫得起來,所以大家都有點怕給他寫稿子。碰上這種情況,隻好像理亂麻那樣一絲一絲理清楚、捋順當,做到既保留領導原意原話,又層次分明、邏輯嚴密。
有時是遣詞造句、語法修辭方麵的問題。有人說,文件、講話稿中很多出現語病的地方,都是領導改的。這話雖然有點以偏概全,但很多情況下也是事實,比如用詞不當、句子成分殘缺、錯用成語、寫錯標點符號等。其實這也正常,即使是我們這些專搞文字的人也難免出現這方麵的問題,何況人家日理萬機的領導同誌呢!像“增強認識”“嚴格紀律”“減少影響”“嚴厲考驗”“務必要高度重視”“及時解決群眾的要求和願望”之類的小語病,可謂屢見不鮮。我還見過這樣一位領導,他的思維跳躍性較大,說話喜歡幹脆簡潔,這個特點也鮮明地反映在他改過的稿子中。好像他特別不喜歡關聯詞、轉折詞、過渡句之類的東西,比如“同時”“此外”“綜上所述”之類的詞句,幾乎全被他一筆勾掉,以致語言表達不連貫、不通順。對類似這些問題,我們當然要認真修正,至少不能出現太明顯的語病。
有時是涉及有關專業知識的問題。領導見識廣、知識麵寬、信息量大,這是肯定的,但一個人的時間、精力、接觸麵畢竟有限,不可能什麽都懂、什麽專業知識都熟悉,所以改稿時也難免出現這方麵的差錯。比如運用到現代信息技術、資本運作、法律法規、文學藝術這些專業性較強的知識,他可能隻知道大概而不知道具體,隻懂得部分而不懂得全部,改稿時就會導致某些表達不準確、不規範,甚至出現外行話。這同樣需要我們去糾正,很多東西其實我們自己也不懂,還需要通過查對有關資料或向有關專業人士請教,確保準確無誤,讓人們覺得領導也是這方麵的“內行”。
此外還會遇到其他方麵的問題,比如提法不準確、表述方法不當、語言重複累贅,等等。不管是什麽問題,見錯糾錯、一絲不苟,協助領導把好文字關,這本是文秘人員的分內之責。不過,這也需要講究方法,有時還須靈活處理。比如,有些話多說幾句或者少說幾句都可以,有些道理從這個角度說或者從那個角度說都說得通,有些詞用這個同義詞或者用那個同義詞意思都差不多,有些句子用這種句式或者用那種句式都通順,那就不必過於計較,盡量保留領導修改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