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不管趙曦柔怎麽說,朱瘍醫都沒動手。

最終動手的,還是張司九。

這個部位動刀子,其實比其他地方反而容易一點,畢竟不容易切壞了。

動手術之前,灌腸肯定是必須的。

本來張司九還在想沒有合適的工具,結果朱瘍醫的箱子裏就有現成的。

看見這一幕的張司九,隻能感歎一句:不愧是專科醫生!

灌腸當然用生理鹽水是最合適的。

不過,朱瘍醫取出一包草藥,最後一次幾乎是清水之後,就換成了藥湯。

據說能促進傷口恢複收縮,效果很好。

等到這一步驟完畢,就是正式的動刀子了。

疼肯定是疼的,所以還是給趙曦柔來了一杯快樂睡覺水。

喝下去沒要多久,趙曦柔就直接睡了過去,隨便人擺弄。

讓幾個丫鬟幫忙把趙曦柔擺成合適的體位之後,張司九就舉著手,握著刀,勇敢的上了。

說起來,這是來到了大宋之後,第一個這類型的手術。

也是來到東京之後的第一個手術。

算起來,多多少少有點紀念意義來著。

不過,看樣子以後這個事兒是不能提的。

否則難道開口說:我來了東京後第一個手術,就是給縣主切了痔瘡!

那趙曦柔估計第一個就要弄死她。

而別人也再不想讓她做手術了。

做痔瘡手術有一個講究,那就是,傷口應當盡量小,沿著根部最細的地方切就對了。

這樣創口小,恢複起來快。

趙曦柔的痔瘡有好幾個,除了最大的那個之外,還有幾個。

張司九蓋上其他部位,隻露出患處後,還是請朱瘍醫進來看了看,跟他一起製定了手術方案——是都切了,還是留著那些不大的?

朱瘍醫沉吟片刻,很幹脆的下了決斷:“都切了吧。反正怎麽都要疼,怎麽都要受罪,多切幾個,一勞永逸。”

張司九就沒客氣。

最後,這一場小手術,切下來四個痔瘡。

那血……雖然出血量不大,但是看著還是挺嚇人。

反正一直在旁邊監督的那個中年婦人,就有點腿軟站不住,最後老老實實坐在了椅子上。

切完之後,張司九直接上藥,又將浸透了藥的藥紗卷緊塞進去。

還別說,塞上之後,血一下就不出來了,看上去好了很多。

這樣做,一個是為了防止粘連,二一個是促進生長,三一個是壓迫止血。

當然,換藥的時候,也很痛苦就是了,畢竟難免會有些黏連。

所以,這個手術危險性不大,但依舊是許多人眼裏最恐怖的病之一——畢竟得了之後,看病的部位很社死,看病的過程很痛苦也很社死,好了之後……甚至都不太好意思跟別人說我去做了什麽手術!

割痔瘡的病床前,永遠都是前來探病的人最少的!

而且,換藥時候叫得最慘烈的,也是割痔瘡的病人!

同樣,換藥完了,走路比產婦還要誇張的,也是割痔瘡的病人!

張司九塞完了藥棉紗之後,就去洗手清洗工具了。

朱瘍醫則是開了藥。

除了促進傷口愈合,止血的藥之外,張司九特地囑咐一句:“記得開點促進排便的藥。但不要拉肚子那種。最好是能成型。這樣對恢複正常排泄有好處。”

畢竟是切了很多口子,如果長期不進行擴張,那傷口長死了,再想擴張開來,就還得二次手術。

為了保證日後排便的順暢,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怕疼不去上廁所。

當然,那也不能吃太好,導致大便幹結,難以下排。

總結就是:勤喝水,吃清淡,正常飲食正常大小便!

一切妥當之後,張司九和朱瘍醫還是等著趙曦柔清醒過來才準備走。

但趙曦柔顯然不放心:“不行,朱郎中,你今晚就留在我府中,萬一晚上有個什麽情況,也好來得及。”

張司九立刻識趣道:“也不是不行。畢竟是動了刀子,還是要精心點。朱郎中你看——”

朱瘍醫卻十分堅決:“要留下也是張小娘子留下,我是男子,多有不便。而且也不是我動的刀子。縣主莫怕,真有什麽,我住得近,隨時能過來。而且我後麵還有兩個病人等著我上門去看呢。”

張司九可不想留下,就改了口風:“其實這個不算大毛病,不會有事的。隻要不發熱,一切問題都不會有。”

朱瘍醫用力點頭:“不會有問題的,我的藥是我師父傳給我的方子,獨家秘技,好用著呢!”

趙曦柔一臉哀怨的放了他們走人。

送他們出門的時候,那中年婦人又親自送出來,不忘記囑咐一句:“今日的事情,就不必往外傳了。若傳出去——”

張司九立刻保證:“為患者保守秘密,那是我們每個大夫的職責。”

被搶了話的朱瘍醫:……感覺這話倒是比我那句好用,算了,不計較了,抄下來,下次我也這樣說。

幹朱瘍醫這個的,用上這一句話的概率比較大。

中年婦人將兩個荷包分別塞進了張司九和朱瘍醫的手裏。

光用肉眼看,張司九就知道趙曦柔還是更信任朱瘍醫,也更厚愛朱瘍醫,那錢都要多不少!

不過,原本她和朱瘍醫還說的兩個人分呢,這會兒一人單獨得了一份,倒不用分了!估計所得隻會多,不會少!

張司九美滋滋的悄悄捏了捏荷包,決定今晚請全家人搓一頓——城南炙鴨店的炙鴨,聽說好吃極了!外皮酥脆,內裏細嫩多汁,沾上醬,用薄得像紙的餅皮一卷,加上點蔬菜絲,好吃得的得了!

光聽楊元鼎說了一次,張司九就很想帶著全家人去試試:聽起來有點像烤鴨,但不知道是不是烤鴨。

招銀和徐氏早已經等得快不行了,兩人昏昏欲睡的,水都不知喝了多少壺。

看見張司九出來,兩人都很高興:“可算出來了,咱們快回家吧。”

朱瘍醫都傻眼了:“這麽久了,你們怎麽還沒走?不是讓人傳話給你們,讓你們先去忙別的嗎?”

徐氏笑道:“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也沒什麽別的可忙,橫豎無事,等等便等等。”

當然這話就是個假話。實際上,徐氏和招銀就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