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仁者心動”占據主動後，蕭瑀迅速進入狀態。
在佛教，有修道人不見他人過之說。
可蕭瑀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今日禪宗和淨土宗必須要分個高下。
善導大師也被他那“仁者心動”的說法給牽著走了，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和他你來我往，針鋒相對。
兩人這一論就是整整三日。
雖然最終蕭瑀說此番論佛，對於佛門而言沒有輸家，但站在他身後的僧眾已是善導大師的數倍不止。
這無疑讓淨土宗黯然失色。
杜荷也沒想到蕭瑀皈依佛門後，能夠引經據典，融會貫通，以儒道來釋禪宗奧義，隨後還能將禪宗佛理進行升華。
這說明他真的有佛緣。
不然即便有他暗中相助，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個月之內做到這一步。
蕭瑀自知時機已經成熟，當即宣布開宗立派，正式成立禪宗，並邀天下僧眾加入。
法琳喝了幾口酒道：“昔年蕭氏出了個皇帝菩薩，如今又出了個國公菩薩，不過若論佛性，兩者宛如雲泥。”
“而禪宗既已成立，當為天下第一佛宗，今後還望杜施主能夠不吝賜教。”
這是大勢。
善導大師無從改變。
他也是。
更何況他從未想過改變。
畢竟在他眼裏，這對佛門而言是一件好事。
經曆過滅佛之論，他看明白很多。
慧空大師當真是佛門和朝廷都能接受的那個人。
杜荷也很會選人。
當然，以蕭瑀之閱曆、佛性、文采和口才，今日這隻是他踏出的第一步。
在修習佛法上，他很有可能會成為大唐第一人。
即便那去天竺取經的玄奘法師能夠滿載而歸，恐怕也為時晚矣……
“慧空大師。”
杜荷走到蕭瑀麵前道：“很快我將離開此地，還請大師多珍重。”
蕭瑀點頭道：“山高路遠，杜施主有自己的路要走，隻是這世間太多魑魅魍魎，還請杜施主務必小心。”
“咱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杜荷還想看他到長安弘揚佛法時，李世民是啥表情呢。
他擺擺手後，帶人回到客棧。
程咬金笑道：“俺此行雖然沒能把蕭公帶回朝，但也是功德半滿啊，若是你小子能給俺安排個活幹，那便圓滿嘍！”
杜荷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道：“程公，你喜歡玩泥巴嗎？”
“玩泥巴？這也是活？你是想戲耍於俺吧？”
“瞧，你和你兒子一樣，瞻前顧後的，今後別再說我不給你活幹了。”
“且慢！如何玩泥巴？隻要你說了，俺老程必然去做！”
“你喊幾個稚童到溝沿邊和泥，好好摔泥巴，何時摔成天下第一了，自然也就明白內蘊何活了！”
“就這？”
“嗯！”
看到杜荷一本正經的樣子，程咬金都走出門了，隨後又攥著鐵拳返回道：“臭小子，你還是在耍俺，今日不打死你，俺就不姓程！”
“哈哈哈……”
杜荷笑了數聲道：“程公勿惱，我這確實有個玩泥巴的活，隻是我料想你不會因它而選擇在野，也就沒打算說。”
李世民也不會答應。
說起來，他已經接連失去陳叔達和蕭瑀兩位肱股之臣了。
如果程咬金也不願回朝了，他肯定會從長安殺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目睹了陳叔達和蕭瑀的轉變，給了程咬金太大的震撼，他竟催促道：“你速說，俺也沒啥奢望了，隻要能夠財源滾滾，富可敵國，俺也在野了！”
杜荷還是不信，權當與他閑聊道：“不知程公有沒有聽說過昌南鎮？”
“自是聽過。”
程咬金還真是一點就通：“武德年間，昌南鎮人陶玉曾將所造瓷器稱為假玉器，具貢於朝，從此昌南鎮之瓷名聞天下。”
“後來太上皇召此地燒瓷行家霍仲初等人製瓷進禦，使得昌南鎮瓷器更顯其名。你說讓俺玩泥巴，不會是讓俺去燒瓷吧？”
他看得出來，瓷器燒得好，日進鬥金不在話下。
隻是總感覺差點意思。
更不能和陳叔達和蕭瑀所為相比。
“泥巴要是這麽玩，又怎麽對得起程公這身份？”
杜荷壓低聲音道：“不瞞程公，葉縣將成為大唐‘鹽都’，難道你就沒想過讓昌南鎮或者整個新平縣成為大唐‘瓷都’，然後將此地所燒製的瓷器賣往域外？”
“賺大唐上下的錢多沒意思，要賺就賺域外之人的錢，而且別人可以投石問路，程公為何就不能‘投瓷問路’呢？”
投瓷問路……
程咬金激動得拍著案幾道：“你的意思是……”
杜荷笑了笑道：“正是程公領會之意。”
“玩泥巴這活俺幹了！”
程咬金快走幾步道：“俺這就帶著處亮一起去。”
“你不領了兩萬貫再走？”
“還給錢？”
“建立瓷都哪是那麽容易的事？到了昌南，記得去找陶玉和霍仲初，想必他們也樂見其成。”
聽到這話，程咬金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不枉他浪費了那麽多唾沫星子，這活雖然聽著怪那啥的，其實既有錢賺，也很輕鬆。
關鍵一旦做起來了，將來還大有可為。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
見他這般，杜荷不由地心生感慨。
看得出來，他這是要把程處亮給帶上路，再扶一把。
等到程處亮能夠挑起建立瓷都的重任後，他便會回京。
投瓷問路哪裏是一時半會能夠實現的？
京城還有許多大事等著他去做呢。
隻是這些就不好拆穿了。
其實他這麽虛晃一槍也好。
以他的身份去做這事，哪怕隻是暫時的，也會事半功倍。
另外，他不回朝，而是跑去昌南鎮燒瓷，必然會讓李世民心梗的。
今後他哪還敢讓諸公與杜荷接觸啊！
“大哥！”
程咬金正樂嗬著呢，蕭鍇帶著蕭嫣走進房中。
“蕭二，你阿耶不會是要嫁女兒吧？”
打趣了一句以後，程咬金離開了。
“咳咳咳！”
蕭鍇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道：“大哥，並非程公所言，而是妹妹很想隨我們一起到處看看，這事我又不能擅作主張，隻好來問大哥了。”
蕭嫣俏臉紅撲撲的，一再抿嘴道：“杜大哥，我知道我一個本該待字閨中的女子跟著你們多有不便，但困守此地那麽多年，我真的很想到外麵看一看，還請你成全。你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們添亂的。”
杜荷想了想道：“給我一個沒法拒絕的理由。”
蕭嫣鼓著香腮，歪著腦袋，還撇著嘴仔細想了一會兒，忽然自信一笑道：“我便是理由！”
呦吼！
這小丫頭腦子很靈光啊！
而且自從不用出家後，她雙眸中藏著的那股靈動勁已經快要溢出眼眶了。
帶著她，勢必不會覺得無趣。
杜荷笑了笑道：“恭喜你過關了，不過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蕭嫣甜美一笑道：“隻要你……你們願意帶著我，我什麽苦都願意吃的。而且我肯定要和你們一起去長安的。”
“大姐和二姐雖然沒說是否還俗，但她們都說要去長安一睹京城繁華了，想來她們會從此住在長安的，我可不願與她們分離。”
“好好好！”
也不知為何，看著這丫頭杜荷就想寵。
他和善一笑道：“隻是老二聯盟的人都有活幹，你也不能閑著，今後數錢這活就交給你了。”
“數錢？”
蕭嫣像個小財迷一樣笑得花枝招展道：“這個我喜歡，多謝杜大哥！”
“……”
蕭鍇以手撐額，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妹妹還是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