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友明,後宮總管,是一個很容易忽略的人物。

若不是四娘提起一句,張建還真記不得他。

上一次接觸,還是趙友明哭天喊地為竇坤求情,沒有展現出任何威脅性。

從李欣怡的反應來看,此事絕對有趙友明參與。

他動不了李欣怡,或許可以拿趙友明開刀。

離開仁明宮,張建讓四娘獨自回去,帶著盧子義前往內務府。

內務府。

趙友明正聽著手下太監的匯報。

“大人,小人親眼見到陛下帶著四娘去了仁明宮。”

“你確定是四娘?”

“小人確定。”

趙友明眯起眼睛,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看不見了。

他其實不胖,隻是臉大,五官比例非常不協調。

趙友明思量幾秒,捏著蘭花指,“問問仁明宮的宮女,皇後娘娘都與陛下說什麽了。”

小太監下去後,趙友明坐不住了,焦慮的在府中來回走著。

早知道當日就不答應皇後。

他不敢得罪皇帝,更不想得罪左相,說到底,他隻是個宦官,正三品又怎樣,權利還是不夠。

可惜消息還未回來,皇上先到了。

得知消息後,趙友明連忙起身出府迎接,態度比第一日在禦膳房見到多了幾分巴結之意。

見到張建,趙友明連忙跪地參拜,“陛下大駕光臨,老奴有失遠迎。”

如果說左相是伺機的狼,趙友明就是含笑的虎。

張建沒有因為他的態度就有輕視之心,“趙總管,知道四娘嗎?”

趙友明連忙爬起,“陛下,老奴手下掌管上千奴才婢女,怎麽能記得一個小小的婢女名字啊?”

張建側眼盯著他,“跪下,朕讓你起來了嗎?”

趙友明痛快跪下,臉上沒有露出任何不滿,隻是惶恐道,“陛下,老奴不知做錯了何事?”

張建道,“皇後說,你安排四娘去殺朕的貼身侍女?”

趙友明大驚失色,連續磕頭,“陛下,老奴冤枉。”

張建又問,“所以,是皇後冤枉你,皇後在欺君?”

欺君之罪,這個帽子扣下來,趙友明也接不住。

他連忙解釋,“這其中可能有誤會,老奴與皇後從未有過接觸,是否有小人借著老奴的名頭去哄騙皇後娘娘?”

張建暗道老狐狸難纏,油滑的很。

換其他膽子小的,連續詐幾次就全吐露了。

趙友明應對的遊刃有餘。

趙友明主動說道,“陛下,不如讓老奴查此事如何,老奴定給陛下一個交代。”

交代,無非就是推出去幾個替死鬼。

張建意不在此。

此次,必須讓趙老狗脫層皮。

張建步步緊逼,“既然如此,朕隻能將四娘轉交給吏部,讓吏部嚴查了。”

趙友明慌了。

吏部尚書是左相的人。

他這段時間沒少給左相使絆子,左相如果抓住他的把柄,肯定要讓他脫層皮。

趙友明跪爬到張建腳下,“陛下,老奴一片赤膽忠心啊。”

張建不吃這一套,“你動了朕身邊的人,你早該想到後果。”

趙友明心一橫,“陛下,此事是老奴的幹兒子趙晟所為,老奴也是昨日才知道,老奴這就喊他來,給陛下一個交代。”

棄車保帥了嗎?

張建知道隻憑借著四娘一人沒辦法扳倒趙玉明。

先斷他一臂也好。

趙晟來到內務府,還不知發生何事。

“奴才叩見陛下。”

跪拜之時,趙玉明抓起桌子上的印章,狠狠的砸在趙晟的頭上。

趙友明這個心痛啊。

趙晟是他最喜歡的幹兒子,做事幹淨,說話好聽,還身居要職。

如今卻要他親手殺子。

可是沒辦法,這件事情不給皇上一個交代不行。

他一下又一下的砸在趙晟的頭頂,直到趙晟不再動彈。

張建見狀,喊停,“可以了,朕相信你是無辜的。”

趙友明將印章丟掉,失了魂一樣跪在地上,“謝陛下恩典。”

張建又道,“趙總管,如今國泰民安,國庫卻空虛,朕認為禦膳房那邊花銷過大了,你覺得呢?”

禦膳房是趙友明的地盤。

他一瞬間就想明白,皇上這是要他出血。

兒子都殺了,一點銀子算什麽?

趙友明叩首道,“陛下所言極是,老奴這就徹查,收繳的銀子,老奴會送到國庫……不,送到養心殿。”

張建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是這老家夥上道。

張建的語氣變得平和許多,“起來吧,隨朕走一走。”

張建在前,趙友明在後,兩人繞著內務府轉了一圈,所有人都看見了。

實際上,兩人並未說一句話。

再次回到內務府門口,張建道,“朕乏了,就不打擾趙總管了。”

趙友明連忙行禮,“恭送陛下。”

張建回到養心殿不到兩個時辰,數千兩銀子已經送到門口。

老狐狸還是有錢。

這些銀子不論是不是禦膳房那邊收繳回來的,張建不在乎。

他喊來萬有,讓盧子義提前分出一千兩銀子。

“萬隊長,不對,接下來或許應該叫你萬校尉,拿上銀子給兄弟們分了吧。”

除了銀子,封賞給萬有的還有官職。

萬有感激的熱淚盈眶,“謝陛下!”

他十六歲入伍,兢兢業業二十二年,走關係,立功,送禮,才謀求到一個小隊長的位置。

如今隻是跟對了人,馬上就升到尉官。

還得到千兩銀子賞賜。

萬有五體投地,叩首,“卑職願為陛下萬死不辭。”

張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你有這份心,朕就心滿意足了,下去吧。”

如今守夜的禁軍都是自己人,張建晚上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雖說盧子義最先效忠,也一直忠心耿耿。

但張建總覺得他身上有秘密,所以吳用的事是避著盧子義做的。

樊牢忠的不是他,是張家坐著的江山。

吳用隻是效忠,好處沒到手上之前,他更忠樊牢。

萬有才是真正意義上,忠於張建的第一人。

接下來的兩天一直不見皇後,左相那邊也很安靜,似乎都在等待著看他的笑話。

第三日,段秀婉求見。

她沒有帶著使團,隻是孤身入宮。

張建在養心殿接見她。

段秀婉說道,“陛下,我已給父王去信,告知他聯姻之事。”

張建道,“那就等你父王回信再說吧,你可以在長安城住下,朕會派人帶你四處遊玩,開銷都由宮裏出。”

段秀婉雷厲風行道,“不必了,此次出使,父王命我全權處理,我替大理國決定,與大燕國聯姻,盡快完婚。”

麵對著段秀婉的逼宮,張建也不再推脫。

反正他已經做了安排,使團能從大燕國帶走一分錢,他的名字就倒著寫。

張建道,“此番聯姻,還希望能讓兩國能和平相處至少五十年,朕渴望和平,不希望再起兵戈,受苦的是百姓。”

段秀婉心想:最多一年,大理國就會消化這批物資,招兵買馬占領河西走廊,一舉吞並大燕國。

她口中卻說,“大理國也渴望和平已久,臣妾嫁入宮中,今後還望陛下多多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