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再次遇到秋山奏已經是差不多一個月之後的事了。他為了調查毛利小五郎拜其為師,並在毛利偵探事務所下的波洛咖啡館做了店員。這天,毛利小五郎接到一位富豪的邀請,到他的別墅為他破解一個暗號。

身為弟子的降穀零——或許該叫他安室透——自然也跟著去了。同行的還有毛利小五郎的女兒毛利蘭,以及借住在毛利家的小男孩兒江戶川柯南。

一行人到了之後被告知富豪正在書房待著,管家通知說客人來了也不應。眾人覺得奇怪,安室透便發揮一技之長,幫忙把鎖撬開,卻發現富豪滿身是血地倒在書房地上,身旁散落著花瓶碎片,已然死去多時。

秋山奏就是這時候出現的。說是出現也不大恰當,他是被眾人發現的。

富豪的屍體旁放著一個長沙發,沙發後麵倒下了一排書櫃,書櫃、沙發和地板之間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秋山奏被發現的時候正在三角形裏睡得香甜,半邊身子被書櫃壓著也沒能壓破他的白日大夢。

把人搖醒後,青年迷茫地抬起手臂,雪白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怎……怎麽了?該吃晚飯了嗎?”

他放下手,看到身旁的屍體,又抬頭看了看站成一圈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的圍觀群眾,恍然大悟,“哦,是要我來埋屍是嗎?沒關係,雖然不是我熟悉的業務範疇,不過我絕對會努力的!”

“你就是犯人吧!”毛利小五郎迅速展開了他的推理秀,一隻手指著秋山奏的鼻子,換來後者茫然的歪頭和眨眼。

“那個……你、你的手臂……”善良的毛利蘭撇開了青年是不是凶手的問題,驚恐地提醒他注意自己那正以不正常角度扭曲的手腕——恐怕是被書櫃砸得。

“啊呀,不用在意,明天就好了。”秋山奏用另一隻手輕飄飄地把手腕扭回去,對毛利蘭柔和地笑了下,臉頰上的小雀斑顯得格外可愛,“不過謝謝你的提醒。你真好,我喜歡你。”

毛利蘭的臉唰地紅了。

“你小子胡亂說什麽呢!”毛利小五郎瞬間怒發衝冠,小男孩兒江戶川柯南也張牙舞爪怒目而視目眥盡裂。

這混蛋家夥怎麽敢——!

秋山奏則看向從剛才起就一副想偽裝自己不存在樣子的安室透,用溫柔而歡快的嗓音叫道:“這不是安室先生嗎?在這裏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嗯?你們之前認識嗎?”毛利小五郎狐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螞蚱似的跳了跳。

在秋山奏出聲之前,安室透立馬解釋道:“之前秋山先生委托我幫他找一樣丟失的東西,算是認識吧。”

就算是跟偵探有交情,也不能擺脫秋山奏殺人的嫌隙。誰讓他就出現在殺人現場。

“不可能有正常人會在血腥味這麽重的現場還睡得著,就算睡著了也不可能被書櫃砸到也醒不來,這肯定是他的偽裝!”毛利小五郎在眾人麵前侃侃而談,“事實是他和死者產生了衝突,衝動之下失手用花瓶殺害了死者,這時候他聽到了走廊的腳步聲,來不及逃跑,所以想出了這個漏洞百出的偽裝!”

富豪死後,他那幹打雷不下雨,失聲痛哭也演得不咋地的小嬌妻立馬附和道:“絕對是這樣,毛利先生真厲害!這麽快就推理出了真相……我那可憐的旦那桑啊!”

秋山奏打了個慢悠悠的哈欠。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安室透問他。

管家解釋道:“秋山君是我們新招的仆人,專門負責打掃庭院的。”

“仆人?”安室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上下打量著秋山奏。

秋山奏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一件黑色連帽衫,從腦袋上把衣服套進去,抬起手臂的時候,白襯衫下擺拉高,露出他雪白膚色的腹部,隱約能看見結實的腹肌。

他的聲音悶悶地從連帽衫裏傳出。

“嗯,我來體驗生活哦。”

連帽衫穿好了,聲音和笑容都變得清晰。

“為了更好地扮演人生。”

他做出拿著掃帚哼哧哼哧打掃,還要時不時抬起一隻手擦汗的的模樣。

“那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睡覺?”安室透無視了他古裏古怪的話和奇奇怪怪的動作,繼續問。

“當然是因為這裏的地毯最軟和啦!”秋山奏乖乖地回答道,他湊到安室透耳邊鬼鬼祟祟地壓低聲音,還用一隻雪白的手擋住口型,“這裏的地毯是老爺先生專門從波斯買來的,躺上去像雲朵一樣舒服,我經常來這裏睡覺的。”

“事情已經非常明顯,犯人也抓到了,等警察一到,把犯人帶走就結束了。”毛利小五郎抓起死者遺孀的手,“美麗的夫人,請您務必節哀。”

年輕的管家也擦了把眼淚:“真沒想到,秋山君竟然會做這樣的事,老爺明明對他那麽好。”

“才不是呢。”秋山奏委屈地撇撇嘴,“我殺人才不會——”

“毛利先生說得有道理,所以在警察來之前,我認為應該先把他關起來,免得他逃走。”安室透一副非常認可毛利小五郎推理的樣子,轉身就推著秋山奏往外走,“麻煩你先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兒,有什麽話可以對警察說。”

毛利小五郎很高興弟子這麽上道。

“你已經很有成為下一個名偵探的潛質了!”

為了避免秋山奏再不受控地說出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安室透決定要速戰速決,趕緊解決這個案子。

江戶川柯南在看到毛利蘭不放心地為秋山奏準備了外敷藥,後者彎起眉眼對她笑的時候,也深有同感。

可惡,絕對不能讓這個男狐狸精繼續欺騙小蘭!

兩個人鬥誌昂揚,火力全開,幾乎是同時查出真相。安室透正要試探毛利小五郎有沒有什麽發現時,江戶川柯南已經鬼鬼祟祟地用麻醉針麻醉了他。

此時已經身處現場的目暮警部眼睛一亮,“毛利老弟,你已經——”

安室透探究性地看著忽然歪歪扭扭倒坐在沙發上的毛利小五郎。

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蘭,你離那個臭小子遠一點!”

毛利蘭雖然腳下聽話地挪了幾步,但還是猶豫著說:“……爸爸,我感覺秋山先生不是凶手。”

秋山奏立馬揚起大大的璀璨的笑容,使勁兒點頭:“嗯嗯,不是我哦。”

藏在沙發後的江戶川柯南咬牙切齒:“……犯人確實不是這個臭小子。”

借助毛利小五郎的口,江戶川柯南一點一點說出真相。

原來真正殺死富豪的正是年輕的管家。他利用書櫃、花瓶和冰塊製作了一個定時裝置,為自己製造出不在場證明,出現在現場的秋山奏隻是個意外。管家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偷偷跑到書房的地毯上睡覺。

至於原因——

“因為死者的夫人事實上和管家有私情,但是這件事被死者發覺,甚至想和夫人離婚。然而一旦離婚,夫人就無法得到巨額遺產,管家也會身敗名裂,兩人因此才痛下殺手。”

“毛利先生的推理很有意思,”年輕管家笑了下,“但是您憑什麽說我和夫人有私情呢?您沒有證據吧?就算人是我殺的,那也是我一個人的事,和夫人無關。”

“不好意思,”秋山奏舉起手,溫柔有禮地說道:“我不小心看到過。”

眾人的目光都像磁鐵似的被吸到他身上。

“你看到過什麽?”毛利柯南問。

“就是這樣——”秋山奏左右看了看,虛虛地做出攬著毛利蘭腰的動作,作勢要低頭吻她。

“你、你這臭小子幹什麽呢!快住手!不,住嘴!”毛利柯南的聲音氣得拔高了三度,像匕首似的戳向秋山奏。

秋山奏迷茫又委屈地停下動作,抬起頭,“……不是你問我看到過什麽嗎?”他又低頭看向毛利蘭,血紅的眼睛微微波**著晶亮的光芒,“不好意思,我冒犯到你了嗎?”

他收回手,退後一步。

毛利蘭趕緊擺擺手,“完全沒有,秋山先生不要在意。”

其實對方壓根連她的腰都沒碰到,毛利蘭能感覺到他的克製、體貼。況且……況且,從近處看秋山先生真是太漂亮了,雪白的皮膚,紅寶石色的眼睛,臉頰上散落著可愛的雀斑,簡直像童話裏的小王子。

毛利蘭完全在拿純粹欣賞美的眼光欣賞秋山先生。

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把他介紹給園子認識,毛利蘭暗暗在心中發誓。

“咳咳,”毛利柯南還是十分不爽,“請不要未經允許就和女性做這種演示,非常失禮。”

秋山奏恍然大悟,敲了下手心,“我明白了。”

安室透一聽他歡快雀躍的話就感覺不妙,才一收回觀察毛利小五郎的目光,秋山奏就一把結結實實地攬住了他的腰,把腦袋湊過來。

秋山奏比安室透稍微高一點,微微垂下眼皮就能跟後者對視。

安室透頭疼地把他的腦袋拽開,“可以了,不用你演示!”

有了秋山奏的證詞,管家和夫人的私情算是做實了。兩人從秋山奏剛才開始說話時就臉色一白,不過說到底,真正有實際證據能證明參與殺人的隻有管家,夫人到底有沒有在這其中起到什麽作用,除了當事人,誰也說不清了。

解決完案件,將真犯人交給目暮警部,毛利一行便要告辭了。出門之後,安室透發現秋山奏並沒有跟出來。想了想,他告別毛利先生,折返回別墅,在一個牆角找到了扣著帽子蹲著長蘑菇的秋山奏。

秋山奏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就連歎氣的嗓音都溫柔動聽,“我又失業了,我好可憐,我沒錢吃飯了。”

安室透無語地審視他:“組織給你的錢呢?”

“半個月前遇到一個老奶奶,她想跳河,說是兒子生了絕症沒錢治病,我就給了她一筆錢,過了兩天她又來找我,說是第一次手術非常成功,還需要第二次,這回的手術費更貴,我就又給了一大筆。”

這完全是被騙了吧?

“……所以你沒錢了?”

“那倒不是。我怎麽會那麽笨,不給自己剩一點呢?”秋山奏看上去還挺驕傲,“剩下那筆錢,我拿去黑市買了幾顆炸.彈到郊外炸著玩了。”

他抬起腦袋對安室透溫溫柔柔地說:“我那兒還剩了幾顆,你想要的話可以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