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一三三父親的要求

埃裏克表麵上藐視沃克,心裏卻並不這樣想。埃裏克第一次認識沃克是在金塊酒店的牌桌上,當時通過遠程監控看到六人局中的沃克。他的五名對手都是巨鯊王或稍遜一級的層次,而沃克的表現並不壞。如果不是心存畏懼和最後一把冤家牌,沃克很可能最後在幾條巨鯊王身上贏到些錢離開。如果不懂得擺正自己的位置,那也不配成為巨鯊王了。埃裏克知道自己在技術和經驗上並不領先沃克太多,較為具有優勢的是,埃裏克近距離觀察過沃克單挑,以及這場比賽埃裏克對輸贏並沒有什麽負擔。而沃克,他應該對失敗是更加畏懼的,比起上一次在金塊酒店時。

第一手牌,沃克是小盲注和莊家,他下注50。這個數量令埃裏克略感意外,初始籌碼有150個大盲注,而且過程中不升盲。深籌碼有利於埃裏克這條巨鯊王,能有效減少運氣的波動。單挑的打法分翻牌前和翻牌後,越是小籌碼就越有利於打翻牌前,這種打法能降低技術之間的差距。在籌碼較深的時候,提高下注的數量,降低翻牌後的SPR值,可以讓翻牌後的選擇更少,同樣可以達到減少技術差距的目的。但沃克這時開始下注卻才2.5個BB,這說明他並不畏懼和埃裏克打翻牌後的高SPR彩池。這小子這麽有自信?這樣小的下注,在單挑中幾乎可以用任何牌來跟注。即使隻是不同花的Q7,即使在不利的位置。

彩池隻有100,翻牌是不同花的3、7、9。埃裏克得到一個中對子,單挑中很好的牌。他想慢慢和沃克玩,不單止為了今天的比賽。他已經對方曉翎和沃克這對年輕的後起之秀產生了一些好感,和以後會有更多牌桌上對抗的預期,他要好好觀察沃克。沃克坐得端端正正,一改平時玩世不恭的形象。但他又沒有像對抗陳強尼、鄧肯他們那時一樣顯得畏畏縮縮。他今天打牌的表情、動作和語氣都很標準,如果是方曉翎在旁邊看,她會覺得沃克的形象很陌生,更不會想到他正處於一場能左右他的命運的牌局中。

“下注50。”沃克平淡的說,一如他這個持續下注般平淡。

埃裏克沒能從身體語言上得到任何信息,他跟注。埃裏克知道,打完今天這場單挑比賽後,無論輸贏,沃克都能脫胎換骨。

200的彩池,轉牌是有同花的6。牌麵上變得危險,埃裏克認為自己仍然領先,他下注150個籌碼。這是保護彩池的價值下注,沃克在有利位置可以用兩張高牌跟注。

“加注,到580。”一樣的語調,沃克再加注到一個偏重的數量。

埃裏克抬頭,發覺沃克正在看著他,絲毫不帶情緒的表情本身就是一種挑釁。他是什麽牌?順子、一張9,同花聽牌甚至隻有高牌都可以這樣打,單挑本身就是激進者的樂園。沃克會想自己是什麽牌?在不利位置的float並不一定代表實力,他應該會認識到自己手裏的範圍很寬,所以沃克可以用任何牌詐唬。

第二大的對子,在沃克眼中的埃裏克手牌範圍裏,屬於比較好的牌,這是可以跟注的理由。可跟注後彩池會超過1500,河牌沒有多少張駭牌可以讓埃裏克拒絕再跟一注。如果河牌再跟一個正常的下注而輸掉,第一手牌埃裏克就會損失接近一半籌碼,在單挑中這是非常大的劣勢。再加注的數量沃克是算計好了的,這手牌從翻牌前到翻牌後,每個輪次的打法成功的讓埃裏克陷入為難。而埃裏克要是再加注,沃克蓋牌的損失還不算太大,但要是他真有牌,就可以清空埃裏克了。

埃裏克蓋牌,他不想第一手牌就冒著全盤失敗的危險。他倒不感到焦慮或惱怒,有利位置的這種打法在單挑中還算不上層級很深。可看著先拔頭籌的沃克麵無得色的收拾著籌碼,埃裏克認識到,沃克今天真的是一點也不畏懼他這條巨鯊王。這更好,原本以為會讓自己很無趣的比賽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爸爸。”方曉翎猝不及防,愕然到臉上變了顏色。

方冠祥望著女兒,滿眼盡是揶揄的笑意:“曉翎,你長進了啊,要不是看到你打HSP的視頻,我還真看不出你在打牌。以前你一言一行都瞞不過爸爸,現在就算你當著爸爸的臉撒謊,爸爸都不知道了。”

方曉翎粉臉緋紅,她訕訕的笑著:“啊,國內這麽快就有視頻可以看了啊。”同時心裏忐忑不安,這件事讓父親知道了,別看他現在樣子和藹,心裏怎麽打算可是難說。

“要不你以為呢?這筆賬遲一點再跟你算,現在先跟我來。要是今天你贏不了,我可饒不了你。”

父親要帶她去打牌,這真出乎意料,但至少這不是壞消息。一路上方曉翎沒問父親要去哪裏,預計著會不會是自己去過的德州撲克俱樂部。要是有認識的人和她打招呼,那就不是很妙。但方冠祥一直往郊外開,遠離了喧囂的城市,來到一片偏僻幽靜的度假莊園。這裏不是旅遊區,看起來竟似是私人物業。

莊園被連成一片的圍牆攔著,大門毫不顯眼,有門衛看守。方冠祥在車上探頭出來向門衛打招呼,門衛的笑容顯示他們認識。可還是要等裏麵的人出來迎接,門衛才放行。

“曉翎,今天我們不要承認是兩父女。這種身份來到這裏會很奇怪,你給自己起個名字吧。”

方曉翎詫異極了:“不是父女,難道我們要扮演情侶?”方冠祥微微一笑,算是默認。方曉翎怔愣了一下,心想要是見生意上的朋友,帶女兒出來是有點怪。她說:“那你叫我艾薇吧,方老板。”

不見兩年,女兒出落得更漂亮了。方冠祥看著她嬌嗔的樣子,愉快的笑出聲來。他們等了約有十幾分鍾,直到被方冠祥稱為“歐主任”的人來到。歐主任坐車出來的,可以想象莊園有多大。

歐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白白胖胖,笑容可掬的男人。他對方冠祥很熱情,停車場裏拍著肩膀說客套話,動作措辭幹淨利落,渾不似他平庸的外表。他嘖嘖的打量著站在方冠祥身邊的方曉翎,讚歎著說:“哎呀,方總,艾小姐真是漂亮。男才女貌,男才女貌,哈哈。”

來到裏麵的場所,方曉翎算是大開眼界了。外麵看上去清幽典雅的莊園,其娛樂性不亞於拉斯維加斯的賭場酒店!在充滿中國古樸風格的建築環境中,你可以找到任何現代社會能享受到的聲色犬馬。這裏太容易讓人迷失了,洗牌聲、籌碼聲、猜拳喝酒令、甚至令人臉紅耳熱的頹廢萎靡之音,都隨處可以聽聞。除了腳步匆匆的服務員,在此嬉戲玩樂的人都非富即貴。

午飯共六個人一起吃,按照歐主任的說法,最近管得嚴,搞得簡單一點。坐在裝修典雅簡約的飯堂裏,似乎正如他所言,隻有四菜一湯,更絕的是飯桌上擺放著兩個人一瓶的礦泉水。然而拿起大盤上的鍋蓋,就可以看到用料上乘的菜肴價值不菲分量十足。從礦泉水瓶裏倒出來的是真正的好酒,就連方曉翎對酒一竅不通的人,憑入口那種醇香清冽也能品嚐得出。

吃過飯,歐主任讓客人們先去打牌,他隨後就到。目送著他們步向牌室後,歐主任邁著敏捷的腳步一溜小跑奔向莊園後麵那一排木屋。這裏是有著一定級別的領導才能享有的休憩之所,和主活動區之間設有警衛守護的崗亭。

木屋裏裝修古樸,卻又巧妙的嵌入了各種先進的現代化設備。透過在娛樂區另一個方向的窗,可以望見幾可亂真的人工小橋流水,竹林假山。能夠在這裏占一席之地的領導中,張總的級別既不是最高,也不是最低,所以他看到的景致也是適中。

當歐主任走進木屋時,張總剛睡醒午覺。他已經從昨晚的身心疲憊中恢複過來,丹田處正好湧上新一天的欲望。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張總欠身起來向後張望。看到不是他期待的那個人,有點失望。

“張總。”歐主任的語氣帶著刻意的誇張:“今天有個大新聞,老方他帶著美女過來了。”

張總的體型比歐主任更像一個領導,穩如泰山。這話引起了他的興趣,把他從陽台的竹藤椅上拉起坐到大屏幕前的沙發上。“是嗎?他在哪裏,打開給我看看。”

歐主任打開了視頻監控,他們兩個看到了牌室裏的情景。方冠祥在打六人桌,對手都是常客,生意上的朋友。“艾小姐”依偎在他身旁,時不時幫他看看底牌,替他做著決定。方冠祥一改平時不苟言笑的形象,變得意氣風發。本來他對牌局很認真,可今天他由得身邊的美女胡亂指揮,一兩萬的籌碼任由她隨意揮灑。偏偏方冠祥他今天牌運甚好,眼看著他麵前的籌碼已經翻了兩倍。一桌人都沒把幾萬元放在眼裏,鬆散而激進的牌局中,經常響起艾小姐清脆動聽的笑聲。張總和歐主任與方冠祥也算是熟人了,從沒見過他這樣風流倜儻的表現,整個人好像年輕了十歲。他們不大相信他會有這樣的一麵,可他和艾小姐親昵的身體接觸一點不像是裝出來的。

“哎喲,這女孩不錯。”張總支撐一下他的眼鏡,眼鏡眯成了一條線:“我還以為老方他不喜歡女人,沒想到他的品味,嘖嘖,實在是高啊。”

“這女孩雖然漂亮,可是也很平凡啊,應該不難搞到手吧。”歐主任這是故意引領導發表高論。

“你懂什麽。”張總擺出一副飽經風雨的老資格,用開會發言的語**育他:“你沒看到她的打扮?年紀輕輕的女孩,不濃妝厚抹,不穿性感誘人的衣服,全身上下連一件貴價首飾和裝飾物都沒有。陪在老板身邊援交的女大學生,是這個樣子的嗎?這是塊純潔的璞玉啊,難得,難得。”張總摸摸光溜溜的下巴,不住的搖頭:“真沒想到,老方這個人不哼不哈的,對這裏的美女從來也是不假辭色。居然有這樣的手段,能上手這樣好的貨色。你看看,幾千塊錢,說跟注就跟注,眼都不眨一下。她才一個小對子,這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女人。這種女人啊,最難上鉤,你是沒指望的了。她和老方在一起,不是為了錢。哎呀,老方這個人,很有內涵,很有內涵哪。”張總簡直有點羨慕妒忌恨了。

“小歐,這是件好事啊,好事。”張總突然又認真起來:“有些事情,我一直想給老方做。這年頭能辦事的人不多了。可他一直讓我犯嘀咕,他既不貪杯,又不好色。賭錢又有節製,輸贏都小進小出。這種人太深沉了,又沒有弱點,和這種人合作,實在讓人放心之餘又非常的不放心。”

“有道理,男人不好色,必定不是正常人。”歐主任一本正經的回應。

“要不是你這麽好色,我才不將機密的事情交給你做。”張總頭一歪,指著歐主任說。

“這方麵,我哪能和領導想比,有心無力啊。”

木屋周圍洋溢著兩人爽朗的**笑。

“喲,一聽到這個笑聲,我就知道張總又看上哪家的閨女了。”施施然走進來一個女人,讓張總眉開眼笑。

“哪有別的女人能夠讓你令我笑得更開心啊,裴莉,你總算是來了,讓我好等啊。”張總笑得更歡愉了,卻不如剛才那麽無拘無束。他親自挪動著身軀給裴莉讓出一半沙發,裴莉老實不客氣的坐下,歐主任給她拿來一罐飲料。

“你要的材料,我給你帶來了。”裴莉張開櫻唇,舌頭靈巧的舔+起吸管的動作極為誘人。可張總無心欣賞,他拿起裴莉遞過來的材料翻看起來。

“嗯,嗯,好……嘖嘖,裴莉你真了不得,這種時候還能拿到這麽詳盡的信息。”張總一邊看一邊點頭,臉色越來越是晴朗。最後他翻閱完畢,一拍大腿說:“小歐,劉總他們家的事,確實和老方無關。這塊大石頭放下來,今天就可以拍板了,那幾個項目都交給老方吧。”

“我這就去跟他說,他就盼著這個消息呢。”歐主任興衝衝的往外走,被張總叫住。

“等等,事情可以交給他,可你也得多長個心眼。劉總他們家倒得那麽快,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可方冠祥這個人,一滴髒水都沒沾上。不但他沒事,就連他的公司都沒事。這個人很不簡單,有什麽需要讓他知道,有什麽不能讓他知道,你得好好掂量掂量。”

“我曉得,保證誤不了。”歐主任一溜小跑給方冠祥報喜訊去了。

“你這個人啊,既要辦事的人聰明,又擔心別人太聰明把你給吃掉,真難伺候。”裴莉哀怨的聲音好像可以榨出蜜水來一般。

正經事決定下來了,張總嘿嘿直樂:“要不然,我伺候你好不好?你把我一口吃掉好了,我這把老骨頭,遲早死在你手裏。”

裴莉悶哼一聲,一副愛理不理。張總指著屏幕對她說:“小莉,你看一件稀罕事,老方今天帶女孩來了。”

“你不是說他性+冷感的嗎?”裴莉望望屏幕裏,怔愣片刻之後說:“這女孩……”

“怎麽,你認識?”

裴莉緩緩轉過頭,冷冷的望著張總說:“很不錯啊,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張總轟然大笑:“哪能,我再沒出息,也不會打朋友女人的主意。”

歐主任來到正是熱火朝天的牌室,在方冠祥身後看著他打完一手牌,附耳說:“方總,借一步說話?”

方冠祥點點頭,兩個人走出了牌室。歐主任滿麵堆笑,對方冠祥說:“方總,恭喜你了,張總那邊已經放話,今天隻要你贏了我,那件事情就這麽定了。”

“那我們還等什麽?馬上開始吧,哦對了,歐主任,你今天想玩多大?還是你想要別的什麽賭注?”

歐主任望了牌室裏正在打牌的“艾小姐”一眼,吞咽了一下,小心的斟酌著詞語:“你知道的,方總,為了這件事能辦成,我可是為你花費了不少功夫。你看這麽著成不成,不成咱們也好商量。咱們倆都是老朋友了,講錢傷感情。今天我們單挑就不賭錢。你要是贏了,項目都歸你,要是輸了,那自然還有下一次。你覺得,有沒有可能,讓艾小姐留下來多玩兩天……”

歐主任的話驟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突然看到方冠祥眼神中閃過陰冷的目光,這個男人的冷酷竟然讓他渾身打了個顫抖。

然後,方冠祥伸手拍拍歐主任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歐主任,這件事,我們就這麽定下來了,你可不要食言啊!”

歐主任頓時放鬆下來,他嬉笑著說:“哪能啊,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