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王夢瑤來講是個好日子,她的專賣店要開業了,經過禮儀公司的精心設計,氣球、飄帶、紅色的拱門,兩排花籃中間是長長的紅毯,一下就有了喜慶的氛圍,也顯示出了高端大氣上檔次。當電視台金牌主持人金苗苗手拿話筒出現在開業典禮的現場時,周圍的人群越來越密集了,都想親眼一睹這位隻在電視上看過的女主持的芳容。

“今天,是我最要好的閨密王夢瑤的服裝店開業大吉的日子,我特別高興,我除以朋友的身份出現在這裏,還有對這一服裝品牌的看好……”金苗苗不愧是金州名嘴,幾句開場白就拉近了與觀眾的距離,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她的話也越來越精彩了。

王夢瑤經商多年,認識的人不少,真正的朋友更少,除了金苗苗和代得金兩個死黨外,就算是令她心動的何少華了。此前金苗苗問過王夢瑤,這次站在你身後的男人該現身了吧,王夢瑤嘿嘿一笑說:“他最近不在金州,出差了。”其實,何少華本想抽空來參加的,但王夢瑤覺得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出現在這種場合不太好,會讓人說閑話,所以就沒答應。

金苗苗對王夢瑤所說的這個男人一直充滿好奇,就說:“豬頭,我覺得他對你挺關心的,你要真喜歡他就抓緊點兒,不然他有了新歡就不理你了,到時你就躲在屋裏偷偷哭鼻子吧。”

“怎麽抓緊?我現在還是他的債務人,要抓緊,也得等借款還清了才行。否則,不要說人家怎麽想了,我自己都過不去這坎兒,好像我是奔錢去的,即使將來走到一起了,也很難擺脫心理上的陰影。”

“死腦筋!奔錢怎麽了?不要一說到錢和物質就埋怨咱們女人庸俗現實。男人不也一樣嗎?如果你沒有年輕漂亮的臉蛋兒,沒胸沒腰沒屁股,他會喜歡你嗎?他會主動借錢或支持你開店嗎?大姐,現在是什麽年代了,思想還停留在父母那個年代,你得好好改進改進,否則真的會被時代淘汰的。”

“苗苗,我說不過你,我也說服不了自己的內心。如果說過去我對他是喜歡,現在我已經愛上了他,而且深深地愛上了他。之所以如此,我才知道要珍惜,我不能因為物質傷害到我們的情感,哪怕一點點兒。”

“好了好了,大姐,我見過死腦筋的人,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麽死腦筋的人。反正我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要不聽,將來錯過了機會,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有時,她也因金苗苗的話動搖過,是不是自己太一根筋了?想過之後,她還是覺得要堅持自己的內心。愛他,就要維護愛的純潔。

代得金也來了,現在他開始喜歡打扮自己了,每次把頭發搞得很有型,人也比過去精神多了。上次,她看到代得金和丁小燕晚上進了咖啡廳,後來便找他談了一次。她問代得金是不是喜歡上了小燕,代得金吞吞吐吐地說:“哪有呀,我不是一直都喜歡你嗎?”

王夢瑤一下警覺了起來:“代得金,你可別打小燕的主意,她還小呢。”

代得金一聽就貧了起來:“我命咋這麽不好,我想跟歲數差不多的談,苦苦愛了幾年她說不來電。對我有電的,她又說還小呢。你這不是成心讓我打一輩子光棍嗎?”

“少貧!”王夢瑤說,“小燕媽媽委托讓我好好照管她,如果你真想和她談戀愛,要娶她,我不反對,你們就好好談。如果你不想娶她,抱著玩一玩就撒手的想法,就趁早拉倒。”

“王夢瑤,原來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不負責的男人?”代得金急眼了,“難怪這麽多年你不來電,你抱著這樣的想法怎麽能來電?”

“少來!”王夢瑤笑了一下,“小燕是個好姑娘,人長得漂亮,懂事又聰慧,你可要且行珍惜,等談成了,結婚時我給你們包個大紅包。”

王夢瑤轉身離開了,代得金還在嘟嘟囔囔著。平心而論,代得金這個人挺不錯,幽默隨和,性格真好,你就是怎麽氣他也不生氣。如果小燕能嫁給他,也算小燕修來的福。

就在王夢瑤專賣店開張營業的鞭炮聲中,何少華正與大象國際傳媒公司亞洲區代表戴維娜女士在進行最後一輪談判,雙方基本達成了共識,投資1.2億先做國內市場,暫請國內一線明星做代言。他們雙方的分歧在於預付資金的百分比,戴維娜提議合同簽署後,偉業集團必須先預付總投入的60%,何少華卻堅持先付20%,說公司最近資金緊張,暫時拿不出那麽多錢。其實,何少華所說的資金困難隻是一個說辭,自雍凡二次上架開展促銷後,不僅雍凡的銷量突飛猛進,同時也帶動了其他係列產品的銷售,資金自然回籠得很快。再加上成立的清債小組責任到人後,效果也很好,一個月就清欠回了2000多萬,估計三個月內趙有明可以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

何少華現在的顧慮不是資金,而是這家公司的可信度。雖說這家公司與偉業集團有過良好的合作,但畢竟是四年前的事了,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他必須要知根知底,做深入了解後再下結論。他隻想拖延時間,等待他想要的答案。

戴維娜女士說:“何董事長,如果你僅付這點兒預付款,連明星代言都不夠,更不要說別的,這個比例萬萬做不成。”

何少華說:“我們可以一步步來,將來合同可以細化一下,比如,待你們簽署了明星合同我們再追加。不是我不爽快,實在是資金有限。”雙方最終在資金預付問題上發生了分歧,何少華隻好客氣地說,“戴代表,請你給我們一點兒時間,在短時間內我們如果能湊夠7200萬,馬上就簽,你看怎樣?”

戴維娜女士說:“給你們時間可以,不知何董事長需要多長時間?”

何少華說:“就一個星期,怎樣?”

戴維娜聳聳肩,無奈地張開雙臂說:“OK,隻能這樣了,一個星期後,我希望雙方能夠愉快地簽約,達到利益共贏。”

談判結束後,何少華剛到辦公室,徐建國就跟了進來。自徐建國引薦大象公司給何少華後,徐建國似乎對他親切了許多,動不動就主動向他匯報工作,這過分的主動反倒使何少華感到不安,徐建國對別的事不關心,為什麽對這件事分外關心,總想積極促成合作,難道徐建國與戴維娜之間暗中有交易?如果不是,其行為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如果是,其中必有問題。這不得不讓何少華心生疑惑,他隻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方麵著手合作,另一方麵又讓工商管理局局長謝國民幫他調查一下戴維娜和大象國際傳媒公司亞洲區的具體情況。謝國民這邊還沒有獲得準確的信息,他隻好來個緩兵之計,先拖著戴維娜。

徐建國一進門,就有點兒不客氣地說:“何董事長,據我所知,我們公司還不至於拿不出7000萬吧?你這樣拖下去,不怕耽誤了商機?”

“你確信這家公司可靠嗎?”

“這都是合作多年的公司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們偉業除了你,那些元老們哪個不清楚?”

“我知道這個項目是你一手負責的,但徐總,我們也不能操之過急呀,不是已經說好了,等下星期再給他們答複,對方也答應了,我們就先積極籌措資金吧。”

徐建國執意地說:“我也是站在偉業的長遠利益考慮的,如果這次能合作成功,也是你何董的一個大手筆,必然會使偉業集團再創曆史新高。我就怕夜長夢多,我們這邊一怠慢,讓吳長安撬走了怎麽辦?我們上次與戴維娜合作,雖然是我全權操辦的,但吳長安當時畢竟在位,情況他也是知道的。”

何少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那好,那我們先抓緊時間。”徐建國隻好告辭而出。

何少華的推斷沒有錯,徐建國之所以這麽積極主動地想促成這事,他不僅僅是為了公司的利益,更多的是他個人的利益。公司的利益,說到底是公有的,是國家的,得多得少都於他徐建國沒多大關係,國有公司不允許個人參股,他也分不到紅利,他隻能利用手中的權力獲得利益。

過去吳長安在位時,徐建國在他分管的這一行有著絕對的權力,所以當時與戴維娜一拍即合,合作成功了,他也從戴維納娜那裏得到了相應的好處。沒想到何少華的處事風格與吳長安完全不一樣,何少華上任不久,就把所有的財權控製到了自己手裏,重大項目都由他一手審批,徐建國的權力被大大削弱了。戴維娜這次來談合作,他沒有了決定權,隻好到何少華的辦公室來促成這次合作。

徐建國根本沒有想到戴維娜這次出手這麽大方,他們在希爾頓大酒店秘密相見後,戴維娜向他承諾:“徐總,我們過去有過合作,對於我的為人你應該清楚,當時答應你的,我都一一兌現了。這次也一樣,我會說到做到。與上次不同的是,我們總部鑒於亞洲區的業績突出,又給了我們更大的權力,也就是說,如果我們這次能合作成功,我會給你這個數字……”說著她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

“200萬?”徐建國的眼睛亮了一下。

戴維娜點了點頭:“是的,也是按上次的程序,分兩次。”

徐建國當然沒有忘記兩年前的合作,當時合同簽訂對方收到首付款後,就給他返回了30萬,等第二筆款入賬後,戴維娜又返給他20萬。這次合作他能收入200萬,對徐建國來說自然是更大的**。可是,上次是他說了算,這次得通過何少華審批才能決定。

戴維娜看他有些猶豫,就說:“怎麽?徐總不會不放心我吧?”

徐建國馬上搖搖頭:“不不不,不是對你不放心,有了上次的合作,我們之間的誠信毋庸置疑。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偉業新換了董事長,我跟他還處在磨合期,恐怕事情沒有過去那麽好辦。”

戴維娜說:“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做他的工作。”

徐建國一聽一起做工作,就知道戴維娜要做什麽,便說:“這是一步險棋,搞好了可以一步到位,搞不好就會滿盤皆輸。”

戴維娜不解地問:“為什麽?”

“如果何少華願意接受,那一切都好辦;如果不接受,他反而會懷疑我從中得了好處,或者懷疑是不是我為他下的套,那樣問題就糟糕了。”

戴維娜吃驚地說:“沒想到你們公司的事情那麽複雜?”

“不是我們公司的事情複雜,而是現實社會就複雜。我們不能不多一個心眼,否則好事就會變成壞事。”

戴維娜點點頭:“我懂了。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這樣吧,我先探探他的口氣,摸摸底,再告訴你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徐建國向何少華匯報此事後,何少華很重視,不僅認真聽取了戴維娜對這一合作項目的策劃案,還熱情設宴接待了她們一行三人。事後,戴維娜還有些不放心,征求徐建國說要不要單獨會見何少華,徐建國自然明白戴維娜所說的單獨見麵是什麽意思,就說現在一切正常,先按兵不動,以免節外生枝。如果運行到哪個環節卡住了,再根據情況想辦法。

徐建國本以為最後一輪談判不會出現大的變故,因為在之前的經理辦會議上,何少華已經認同了對方的報價,可問題還是出現了,沒想到在預付金上卡住了。徐建國當時就想,是不是何少華不見兔子不撒鷹,故意卡著,等戴維娜有了表示再讓步。

為了進一步摸清何少華的底牌,徐建國不得不在談判結束後隨他進了辦公室,他必須要先摸清何少華的底,然後才能對症下藥,幫戴維娜出好最後一張牌。

從何少華的辦公室裏出來,徐建國把剛才何少華的話又認真琢磨了一遍,他越琢磨越覺得何少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肯定是等著戴維娜的表示,看來,何少華也不過如此,並不見得比誰高尚。

晚上,徐建國把戴維娜約到希爾頓大酒店下麵的咖啡廳,對她說:“戴代表,我覺得該你出麵了,你抽空單獨去看看他。”

戴維娜說:“你們真的不是資金問題吧?”

徐建國搖搖頭:“不是的,何少華說資金不到位隻是借口。談判結束後,我去他的辦公室還為資金問題質問過他,他也沒有正麵回答我。我估計,他是等著你的態度。”

戴維娜說:“明白,明白。”

徐建國突然壓低聲音說:“我們中國有一句俗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個你應該懂得。另外,你畢竟與他第一次打交道,多防備沒有壞處,如果可能,你可以抓住他的把柄,問題就好辦多了。”

戴維娜若有所思地說:“把柄?”

徐建國點點頭:“是的,把柄。比如,悄悄地錄音,以防不測。”

戴維娜這才“哦”了一聲,馬上點頭稱道:“謝謝徐總指點,讓我豁然開朗。”

“哪裏哪裏,這也是經商之道嘛,不能不防著點兒。另外,要攻克這個難關,如果在資金上你有難處,就把給我的那份轉讓給他,我們畢竟是老朋友了,不必客氣。”

“看徐總你說的,我就是虧待誰也不能虧待你呀。你的,我照樣兌現,一分不差,你放心好了。他的,我也照樣給,大不了我少賺點兒。”

徐建國嗬嗬笑著:“也不能讓你吃虧呀,如果談成了,將來在作預算的時候可以多追加一些資金,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們這麽大的一個國有企業,怎麽能讓你吃虧?”

戴維娜微微一笑:“也是,也是。還是徐總善解人意,有氣度,難怪苗苗小姐那麽喜歡你。對了,這次我怎麽沒見到她?有空了約出來一起吃個飯,我做東。”

徐建國一聽就開懷大笑起來,大前年他曾悄悄帶著金苗苗到香港去度假,香港的一切費用都由戴維娜來承擔,所以戴維娜知道他的秘密,他也與戴維娜建立了深厚的利益關係。沒想到事過兩年,戴維娜還能記著金苗苗的名字。

“難得戴代表還記著她,你來金州我怎能讓你做東?等合同簽訂後,我會帶她一起來給你祝賀!好了,這裏人多嘴雜,我就不多待了,有什麽情況隨時保持聯係。”說完就站起了身。

戴維娜也站起了身:“也好,一切都在不言中,我就不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