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夢瑤原以為她代理的報喜鳥是金州第一家,店麵大氣,門口廣告牌上有香港影星古天樂迷人的笑容,把這一品牌的優勢充分展示了出來,再加上電視、報紙的廣告影響力,很快就可以打開市場。但事情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理想是豐滿的,但現實是骨感的。許多顧客聽說不打折,轉上一圈就去別的店了。有的顧客看上了衣服真心想買,便纏著服務員優惠些。
王夢瑤見狀,便向他解釋說:“不是我們不給你打折,是公司規定不能打折,否則,要被公司罰款5萬元,如果第二次被發現就罰10萬元,第三次就是50萬,取締代理權。我們公司之所以不打折,主要是與別的公司不同,比如同質化的產品,有的公司價位定得很高,按八折也比我們的高。顧客以為占了便宜,其實不然,從價格上說,還是高於我們的。”說著她拿過一件國際知名品牌的T恤衫與本店的T恤衫作對比,兩件衣服品質和麵料一樣,但他們的價格是1790元,我們的是890元。顧客聽了,心服口服,買了衣服。王夢瑤又建議他辦張會員卡。顧客說,沒必要,像這樣的卡我過去辦過,根本沒什麽用。
王夢瑤說:“我們的卡絕不是形同虛設,反正辦卡不要錢,你辦了就知道,我們以後還要根據積分配送禮品,組織一些有益的活動。”在她的說服下,顧客又辦了卡。就這樣,王夢瑤通過自己的真誠一一說服顧客,並通過自己的言傳身教,逐步打造著一個誠信、熱情、有耐心的服務團隊。
王夢瑤旁邊是羅紅霞的專賣店。紅姐原以為穩操勝券,卻沒想到卻讓王夢瑤簽了合同,她氣壞了,到賓館去質問遲經理,說她哪點比王夢瑤差,是不是你們得了王夢瑤的好處。遲經理一聽羅紅霞這種說話的口氣,更感到放棄羅紅霞是正確的選擇,就說這是總公司的決定,自己也沒辦法更改。羅紅霞發了一通脾氣,隻好悻悻而回。
王夢瑤奪得代理權後,羅紅霞一直對她耿耿於懷,背後還說了不少她的壞話。王夢瑤自然不想在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更不想與鄰居鬧別扭,平時見了羅紅霞她還主動打招呼,想緩和一下關係,但羅紅霞對她總是愛答不理的。
羅紅霞沒有競爭上報喜鳥,就選擇了另一家品牌做代理,與王夢瑤的店同天開業。羅紅霞自然也有她的過人之處,開業時在門前豎起了一個大的廣告牌,上麵八八折優惠的廣告語。這一招很靈,極大地滿足了顧客的心理需求,總覺得隻要打折就肯定實惠。這樣一來,使王夢瑤陷入了一種被動局麵,尤其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在電視、報紙上投入的幾萬元廣告費不但打了水漂,還被紅姐的打折優惠吸引了去。
當開業的禮花落盡,一切都進入常態後,王夢瑤的生意越來越淡,而羅紅霞那邊的生意倒是十分興隆。就在雙方暗自競爭的過程中,王夢瑤感到心理壓力越來越大,一連幾天吃不好睡不安,再加上火氣攻心,臉上生出了小痘痘。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從籌措資金到現在她一直沒有休息過,在麵臨成敗的關鍵時刻她都咬著牙挺過來了,可開業後的現實卻如此殘酷。幾百萬的投資,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不光是她的全部積蓄,還有百萬的借款,如果這樣下去,她怎麽麵對自己和周圍的人?
早上起來,王夢瑤感到頭昏沉沉的,但她還得強忍著內心的脆弱,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以良好的精神狀態迎接工作。她總是比店員早來半個小時,打掃完衛生再把花籃擺到門口。這天早上,恰巧碰到了羅紅霞,羅紅霞先是長長地“喲”了一聲,才說:“小王,起這麽早呀,真是早起的鳥兒有食吃,生意怎麽樣?”
“紅姐早,一切還正常。你呢,還好吧?”她不卑不亢地說。從羅紅霞那一聲誇張的“喲”中,聽出了紅姐的內心深處的竊喜。
“當然好啦,開業大喜,要的就是開門紅,這才有喜慶的樣子。如果剛開業,死氣沉沉的,那必定越做越差,要不了三個月就得關門走人。你說是不是?”羅紅霞表麵微笑著,話裏卻是極盡尖酸刻薄。
王夢瑤越聽越不是滋味,臉色不由得一陣發紅。她本來情緒就不好,經羅紅霞這麽一說,越發糟糕了。她正想好好反駁幾句,轉念一想還是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天又塌不下來,便勉強應道:“那是,紅火就好。”
羅紅霞似乎還不過癮,繼續說:“你代理的品牌呀,怎麽說呢,本來我也想代理,我一聽他們不讓打折,這怎麽行呢,所以我就拒絕了。”
王夢瑤實在聽不下去了,正好看到羅紅霞的睫毛膏塗得太多了,有一點汙到了臉上,就趁機打岔說:“紅姐,你的睫毛膏掉到臉上了,應該照照鏡子去擦一擦,否則會有損你的形象。”
羅紅霞突然臉一紅,驚恐地說:“真的嗎?不會吧,怎麽會掉到臉上?”說著馬上掉頭回到了店裏。看著羅紅霞那滑稽的樣子,王夢瑤一點兒也笑不出來,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氣惱。羅紅霞怎麽能這樣呢?即便你的生意不錯,也沒必要貶低別人。誰都有好的時候,也有不好的時候,有什麽好盛氣淩人的?
回到店裏,王夢瑤一直想著王紅霞的嘲諷,心想同樣的品牌,別的地級市代理商一年能有一個億的銷售,我就算做不到一個億,做1000萬甚至500萬也行呀,可一開張就冷冷清清的,能怪誰呢?人家冷諷熱嘲也是應該的,如果自己把生意做好了,又怎會到這種境地。羅紅霞說得對,如果照此下去,三個月後隻能關門走人了。
怎麽辦?怎麽辦呢?
萬事開頭難。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扭轉局麵。對此,王夢瑤也認真分析過原因,她覺得開業不理想並非是產品不打折,其他地區的代理也沒打折,不是賣得很好嗎?國外許多品牌都不打折,不是照樣賣得很火嗎?打折,在某種情況下反而會損傷品牌的品質與地位,總公司正是基於這樣的品牌戰略目標才規定了這一條。那麽,銷售不暢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她必須找到問題的症結,才好對症下藥。
下午,王夢瑤分別給其他省市的代理商打了幾個電話,把她現在的情況向他們做了一番說明,想谘詢一下如何打開局麵的。大家的意見不盡相同,歸納起來不外乎這幾點:一是開發新市場,顧客有一個認識的過程,勸她要有耐心,不要急躁;二是根據當地的情況,季節的轉換,適時更新產品;三是找準機會,配合當地的公益事業開展一些有意義的活動。從理論上來講,王夢瑤覺得都很合情理,但在實際操作中她似乎還是隔著一層。她知道別人的經驗不是一把公用鑰匙,要想打開自己的鎖,還得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那把鑰匙。而那把鑰匙究竟在哪裏?正想著,稅務局打來電話,說她的稅務登記證辦下來了,讓她去取。
王夢瑤趕到稅務局,拿了證件回到店裏,沒想一進門就看到了何少華,她一下怔住了:“你……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提前打個電話?”她已說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對這個男人有了某種期盼。
何少華嗬嗬一笑:“剛來,聽說你去稅務局,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你就回來了。”
王夢瑤嫣然一笑:“這叫感應,懂嗎?”
何少華點了一下頭:“好像有點兒懂。”
王夢瑤一臉陽光地說:“怎麽?今天有空了?”
“最近是有些忙,你開業這麽長時間了,我都沒顧得上來看看,真不好意。生意還好嗎?”
“不是太理想。”
“萬事開頭難,不要心急。剛才我在店裏看了看,感覺很不錯,西服品種多,各種檔次的都有,可以滿足不同的消費人群。主要是這個牌子剛剛進入金州,大家還得有一個認同的過程。”
王夢瑤聽何少華這麽一說,心裏安慰了許多:“我多希望這個過程快一些。”
何少華嗬嗬一笑:“有些過程可以快,有些過程真還快不了,就像愛情,一方著急,另一方麵卻不急,能快嗎?”
王夢瑤白了他一眼:“淨瞎說,歪道理。好了,午飯時間到了,想吃什麽?我請你!”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上我的車吧。”
王夢瑤高興地說:“好呀,我給她們安排一下,你在外麵等我。”
王夢瑤叮囑了小燕幾句,出了門,就看到何少華的車開了過來,就在這一刻,王夢瑤感覺有一個彼此喜歡的人真好!
上了車,王夢瑤說:“何少華同學,你知道我們店裏的小姑娘們怎麽評價你的嗎?”
何少華微微一笑,偏過頭問:“怎麽評價的?”
王夢瑤吃吃地笑著:“她們說你帥呆了。”
何少華壞笑著:“帥能頂什麽用?我想跟某人好好談一場戀愛,某人總是推三阻四的,等哪天碰到更合適的,我一扭頭,到時候讓某人後悔去吧!”
王夢瑤突然大聲說:“你敢!”
何少華得意地哈哈大笑:“這麽霸道呀。”
王夢瑤也哈哈笑著:“就這麽霸道,怎麽啦?怕了吧?”
“蠻不講理。”
“這就對了,你發現哪個女人在她喜歡的男人麵前講道理?講道理那叫客氣,那叫禮貌,不叫喜歡,懂不懂,大叔?”
“這麽說你是喜歡我啦?”
“偏不告訴你。”
“你一會兒叫我何少華,一會兒叫同學,一會兒又叫大叔,是不是不把我叫暈你就不甘心?”
“你以為大叔是隨便叫的嗎?你以為過了30就是叔了嗎?叔,是高富帥進化到中年的專用代稱,不是誰想當叔就能當的,男屌絲到了中年之後隻配叫師傅,不配稱大叔的。”
“歪道理。”
“歪道理也是理,前麵是岔道,好好開車,別再追哪個美女的尾了。”
何少華又被她逗樂了:“你以為我愛追呀,那是緣分。沒有緣分,想追也追不上。”
“歪道理!”
“這不是跟你學的嗎?”
他們來到海邊的一家餐廳,心情分外舒暢。點過菜,何少華說:“生意上有什麽問題?”
王夢瑤搖搖頭說:“來的人不少,但一聽不打折就不買了。一天下來沒多少營業額,我都快急死了,照這樣下去,非拖垮我不可。”
“哦!有這麽嚴重嗎?”
“我都急得上火了,你說嚴不嚴重?”
“生意上的事,光急是沒用的,還得想些促銷的辦法。”
王夢瑤接著把她給其他地區的代理商打電話的情況簡略說了一遍,末了說:“我一直在想,別的地方的專賣店生意都很好,就我這裏差,是大家對這個品牌不太了解,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還是我的店在配貨上有問題?”
“我剛才看了下你的店,從一個顧客的角度說,我覺得你的衣服品種很豐富,有商務係列、經典係列、新銳係列,還有夾克、T恤、襯衫、休閑褲等,層次分明。我覺得問題不在店內,是不是廣告宣傳上有問題?”
王夢瑤突然怔了一下:“廣告宣傳?我已經投入好幾萬了,報紙、電視全麵開花,還怎麽宣傳?”
何少華微微一笑:“這些天我雖沒來過你的店,但看過你的電視廣告。說實在的,廣告的確做得好,無論是畫麵還是廣告語,‘修身之道,正裝大師。’既有意境,又朗朗上口,好懂好記。關鍵問題是你的時段不好。”
“時段?我的時段怎麽了?不也是在黃金段嗎?”
“不錯,你的廣告是在《金州新聞》前的黃金段,可你發現沒有,播放你的廣告時,恰巧中央電視台在播放天氣預報。隨著這幾年氣候變化異常,人們越來越關注天氣的變化,所以這個時段大多數人都在看天氣預報。等天氣預報看完,調到金州台後你的廣告已經結束了。”
王夢瑤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奧妙在這裏?真沒想到,你對廣告有這麽深的研究。”
何少華嗬嗬一笑:“談不上研究,不過我在大學學的就是廣告策劃,多少知道一些。說得也不一定對,你不妨找找電視台,讓他們適當調換一下時段,看看效果怎麽樣?”
王夢瑤驚訝地說:“難怪講得頭頭是道,原來是專家。我的閨密就在電視台,這個好說,我明天就去找她。”
“閨密?是誰?”
“金苗苗,現在是《時政要聞》的主持人。”
“原來是她呀?”何少華聽李來順悄悄在他麵前嚼過舌頭,說徐建國有一個小情人是電視台的主持人,叫金苗苗,何少華一直沒有對上號,沒想到她卻是王夢瑤的閨密。他不覺有些吃驚地問。
王夢瑤馬上警覺起來:“怎麽?你也認識她?”
何少華馬上搖搖頭:“不認識,隻是在飯桌上聽人說過,她主持的節目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