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齊沐淺正靠在一個小小的抱枕上發呆,聽到聲音抬頭,見江隨雁進來,立馬起身,跺腳道;“你那個堂弟,真是該死,若不是我著急想要見你,我恨不得讓侍衛打爆他的頭。”

齊沐淺是公主,身份尊貴,從小養尊處優,如何能受如此委屈?

“你說的對,他確實應該打爆頭。”

江隨雁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又拉著她的胳膊重新坐下,笑道:“隻是我和這位江家的耀祖男子才剛剛見麵,如果說他隻是跋扈,那我自然可以教訓,若是他本性都是壞的,那打爆頭也是應該,你不要生氣了,你沒有出麵,說明你知道,這次出宮肯定不容易,太後剛回去,皇上和皇後必定在宮內,你是趁亂跑出來的?”

江隨雁根本不了解江耀祖,如果說,江老爺子護短,柳夫人凡事都把情緒掛在臉上,那麽目前看來,江雲正還算是個正常人,最起碼得知那是公主的馬車,他做出了和旁人一樣的選擇,就是維護自己的兒子,這才下手。

江隨雁腦子裏劃過江老爺子的神色,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沙場征戰,也沒有聽說他是如何的畏懼,怎麽如今,好像有些是非不分。

“告訴我實情,要是一味地生氣不說話,可就耽擱時間了。”

江隨雁抓著齊沐淺的胳膊,“你自從和皇後娘娘一起被禁足,我一直很擔心你,可是連一封信都送不進去,如今你出來,想來和太後回來有關,那你更應該謹言慎行,怎麽會忽然出來?”

車外,劉禮謙適才一直都在安慰她,如今聽到江隨雁的聲音,劉禮謙連忙道:“這就回宮,不能在外麵多待,若是被發現就麻煩了。”

江隨雁衝著馬車外回複,“那就勞煩小劉大人讓車夫緩緩的走起來,朝著宮門方向走去,然後小劉大人跟在馬車後,不要太近了,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劉禮謙沉默片刻,哎了一聲。

齊沐淺等馬車走了好一會,才紅著眼眶道:“雁雁,父皇忽然不讓我嫁給小劉大人了。”

江隨雁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不是因為劉家有兩個兒子在邊關駐守,皇上想要把你嫁過去也是情有可原,怎麽又會拒絕?”

齊沐淺搖頭,哽咽道:“我不知道,我隻是聽宮人說,好像父皇改了主意。”

“那他選好了給你的夫婿?”

齊沐淺用力捶一下旁邊的抱枕,“你知道是誰嗎?居然是那個方遠濤。”

方遠濤?

江隨雁立刻明白,方遠濤哪有這閑情逸致娶公主,他可是一個經常去青樓的客人,怎麽會因為公主而放棄自己最美好的事情。

隻怕是方大人提出來的。

方為尤想要做什麽?

劉家有兒子在邊疆駐守,皇上有意拉攏,想要下嫁公主,還有情可原。

那麽方家呢?

方為尤門生遍布天下,在朝堂之上也是地位崇高,但是他的兒子除了方遠濤,剩下的幾乎都看不見。

他為何要提出來娶公主?

方府內,方遠濤同樣的震驚,對著還穿著官服,才從外麵回家的方為尤大為惱怒,“爹,你說什麽?要我娶公主?就那個長得十分難看,還是大小眼的公主?爹,你是不是傻了,娶公主是要守著清白的,我可是青樓的常客。”

方遠濤這麽一說,才發現他也不是一味地吃喝玩樂,還是懂點人事的。

“你也知道,娶公主要潔身自好,從今天起,不準出去亂跑,你若是敢讓外人傳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毀了這門親事,我就把你逐出族譜。”

方為尤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說話聲音沒有多少力度,可是已經直白的告訴他,不要闖禍,若是闖了禍,他絕對不輕饒。

方夫人坐在一側,目光盯著方為尤,“老爺,可是有什麽變故?我聽說,劉家想要迎娶公主,而且皇上有意撮合,皇上怎麽會忽然改變主意?”

方為尤看著她,“皇上的心思,你如何得知,皇上怎麽想,做臣子的怎麽做就是了,從今天起,你找幾個德高望重的師傅,好好教教他規矩,不要錯了行跡,若是破壞了皇上的想法,那我不會輕饒。”

方為尤起身,“晚上有宮宴,你們幾個都收拾一下,跟我進宮。”

方為尤沒有說原因,等他走後,方遠濤立馬拉著方夫人的胳膊,“娘,這到底怎麽回事?你快給我說說呀,我才不要娶公主呢,我不喜歡那個跟木頭一樣的女人。”

方夫人看著方為尤的背影,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你父親這麽說,隻怕是皇上改變了心思,罷了,入宮,我們找蘭妃娘娘問問。”

太後回宮是大事,宮內自然要好好操辦,官眷家的夫人和千金都會好好準備,包括江隨雁,也要跟隨自己的婆母一起入宮。

“雁雁,晚上你會來的,對嗎?”

齊沐淺擦了擦眼淚,“宮裏挺亂的,我才跑出來找你,我實在是憋得慌。”

“公主,你出宮見小劉大人,可是被人知道了?”

江隨雁怎麽都想不通,為何方家會娶公主?

沒什麽實際上的意義,這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小心謹慎的。”

齊沐淺拚命搖頭,“我該怎麽辦?父皇一旦落定,那我回天乏術,唯有一死了。”

“別瞎說。”

江隨雁聲音變得嚴厲起來,“不到最後,都不能放棄,現在皇上對劉家也好,方家也好,沒有任何的示意,說是一定要把你許配給誰,這段時間還有機會,你別著急,晚上入宮,我會想辦法的,還有,你這麽偷跑出來,若是讓宮內的人發現,你隻會被皇上厭棄,不可擅自行動,回去好好梳妝,今晚的宮宴,小劉大人也會來,你不可流露半分情愫出來,記住了?”

不知叮囑多少遍,終於把齊沐淺送入宮門,劉禮謙已經站在她身側,也是滿臉愁容,“少夫人,我該如何是好?”

“你隻要每次見了她,讓她好好回宮,就是你該做的。”

江隨雁轉身,厲聲道:“上次就告訴過你,不可招搖過市,你怎麽就不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