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百川的眼神中還是有些期待的,畢竟剛才呂晴霜不是被郡主挑釁了麽?當著郡主的麵,呂晴霜可能不會說實話,但當著他的麵呢?
可是,呂晴霜的回答卻不如他所意,她靜靜地開口。
“看著長姐和姐夫拜天地,看著大家為他們祝福,看著長輩們噓寒問暖,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流起了眼淚來,婁小將軍,你認為我為什麽會落淚?”
這樣的回答對於呂晴霜來說沒算說謊,但她也不願意說出實話,所以將問題反問給了婁百川。
“是感動麽?還是覺得羨慕?”婁百川一直看著她。
呂晴霜沒有說話,這也是她第一次抬眸去看婁百川的眼睛,但又立馬低下頭來,她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真誠。
“是羨慕吧!”她回答:“長姐她太幸運了!她想要怎樣的生活就有怎樣的生活,她喜歡哪位公子,就能嫁給那位公子,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大家都護著她助著她,你說!我為什麽就沒有這麽好命呢!”
“我倒是覺得你比你長姐要好命。”這時婁百川笑了起來:“你想啊!從小她就琴棋書畫什麽都要學,但你卻生活的無憂無慮,畢竟都是呂府嫡女,她活成了別人心中的模樣,你卻活成了你自己的樣子。”
沒想到會從婁百川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語,他如果是這樣看待原身的,那也是對原身的一種肯定,竟然肯定了原身的生活方式,又為什麽還要那麽多次的拒絕遠離呢?
就因為原身不是別人眼中那個優秀的姑娘麽?就因為官宦子女就必須活成別人心中的模樣才是優秀麽?
許是呂晴霜的沉默讓婁百川有些不自在,他的表情微帶尷尬地抓了抓後腦勺:“我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話中的意思,或許別人會覺得你這般不好,但是在我們這樣的官宦子弟裏,又有誰能向你這般活成自己的模樣呢!”
他是真的非常了解原身,這是呂晴霜此刻心裏所想的,原身可能一直認為婁百川在拒絕自己,但是他在拒絕她的同時也在默默地觀察著她。
呂晴霜收回自己的視線,她埋下頭去,將臉掩蓋在自己的雙手之中,悶悶地開了口:“謝謝你,婁小將軍!”她代替原身向他說句謝謝。
隻可惜她不是原身,她體會不了當初原身喜歡婁百川的感覺,如果她能感覺的到的話,或許那份追求的滋味會還不錯。
“所以——”這時,婁百川突然轉移了話題。
“嗯?”呂晴霜看向了他。
“適才,你和郡主說的話,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聽到這裏,呂晴霜有些愣住,這個腦回路夠大,讓她忽然不知所措,難怪之前她從婁百川的眼神中看到了落寞,是因為她對郡主說她和婁百川是清白的,他是在介意這個嗎?
呂晴霜有些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婁百川一眼,對方這次竟然是這般認認真真地看著她。
莫名的,呂晴霜的內心感覺到了危機,她有一種預感,卻又不那麽自信,她偷偷摸摸地又看了婁百川一眼,見到的依舊是婁百川認真的眼神。
呂晴霜深吸了一口氣,就在她預備要說些什麽的時候,目光瞧見不遠處蘭兒朝這邊小跑了過來,她跑的滿頭大汗,停到呂晴霜跟前時,直喘著粗氣:“四、四姑娘!原來你在這兒啊!”緊接著發現婁百川也在旁邊,又連忙朝他欠了欠身。
呂晴霜心中大喜,雖然她知道蘭兒前來的目的是害她,但此時此刻蘭兒卻幫了她一個大忙,讓她在婁百川暗示的話語中脫了身。
“蘭兒?你不是三姨娘身邊的丫頭麽?姨娘也來了?”呂晴霜裝出了驚訝的模樣。
許是被呂晴霜認出,蘭兒的表情有些微微地驚訝:“三、三姨娘沒有來,是長姑娘向姨娘借的我,今日畢竟是長姑娘的大婚,怕人手不夠。”
好一句怕人手不夠,難道沈府會缺侍奉的人麽?
蘭兒的聲音越說越小,明眼人都知道她在心虛著什麽。
“哦!那你找我何事?”呂晴霜說著故意朝婁百川的身邊靠攏一點兒,示意蘭兒她現在可不是閑著的。
“那個,長姑娘說有要事兒要見四姑娘,四姑娘您隨我過去一趟吧!”蘭兒說著從兜裏掏出一枚朱釵,呂晴霜瞧了一眼,確實是長姐平常頭上會帶著的一支。
“你可知長姐是啥要緊事尋我?”呂晴霜一副聽從的模樣,往前走了一兩步。
“蘭兒不知,四姑娘過去便知道了。”
“也行!”呂晴霜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邊的婁百川:“婁小將軍,我失陪一會兒。”
“無礙!四姑娘有事就去忙吧!”婁百川回答。
……
沒有讓翠縷跟著,呂晴霜隨在蘭兒的身後,兩人繞過人群往小路走,小路人少便不會有太多的人知道呂晴霜不見了,就算有人瞧見了,出了事後,正好有人作證她偷偷摸摸地離開。
長姐這一招用的真是巧妙啊!呂晴霜不禁在心裏感歎道。
前麵的蘭兒走的有些急,就像是完成任務似的頭也不回地趕路,她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水,臉色也微微有些緋紅,眼神的焦距也不能聚集,不知道是不是緊張害怕所致,她的這個樣子,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帶路的人情況不對。
“蘭兒,你走慢一點兒,我都快跟不上了。”呂晴霜穿的不是平底鞋,走在石子鋪的小路上非常的吃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會雙腳踩滑。
聽到呂晴霜的聲音,蘭兒象征性地慢了一點:“不是我著急!是長姑娘急、急著見四姑娘您呢!”蘭兒說話打著結巴來。
“這個時候長姐應該在婚房裏,她急著見我作甚?哎喲!”果然,真是想什麽來什麽,話還沒有說完,呂晴霜腳下一抖,踩滑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左腳直接歪倒往石子上狠狠地磕去,慶幸她心裏有所防備,連忙抓住旁邊的樹枝,讓自己勉強保持住平衡。
畢竟扭的厲害,腳踝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撕扯,她不禁皺了皺眉頭。
而身前的蘭兒隻是瞧了她一眼,還想繼續趕路。
剛想裝出抱怨的模樣,隻感覺到嗖地一下冷風,從自己臉龐左邊飛過,下一秒前麵還著急趕路的蘭兒瞬間摔倒在地。
呂晴霜沒有看清楚從臉頰飛過去的是什麽,速度之快她也來不及看清,前麵蘭兒磕地不輕,腦門上頓時淤青一塊。
“蘭兒!”呂晴霜本能地打算去扶她,身後傳來了楚亦珩的聲音。
“沒事!她隻是暫時的昏倒了。”
回頭,便瞧見楚亦珩快速地朝自己走來:“我原本不想打暈她的。”他走到呂晴霜跟前蹲下身來:“腳踝都磕破了,痛不痛?”
不知道楚亦珩哪裏來的紗布,他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地給呂晴霜將腳踝巧妙地綁起來:“還好磕地不是很嚴重,記得回去後先消毒再上藥。”
呂晴霜微微有些愣住,她支吾了兩聲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楚亦珩那句:我原本不想打暈她的。之後之所以打暈了,是因為自己受傷了的原因麽?
這時楚亦珩抬起頭來:“有沒有好點?會不會還是很痛?很痛的話,我吩咐人給你帶藥過來。”
突然地四目相對,讓呂晴霜本能地轉移視線,她搖了搖頭:“就、就輕輕地磕了一下,不痛的!”
“嗯,不痛就好!來!起身。”說著楚亦珩轉身與呂晴霜平行站好,他朝暈倒在石子地上的蘭兒擺了擺手,便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一把將蘭兒扛在了肩膀上。
身邊突然出現這麽多人讓呂晴霜有些不自在,她知道都是臨淵閣的人,一個個穿著黑色,也怪紮眼的,楚亦珩這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但沒讓呂晴霜分心太久,下一秒身邊的楚亦珩跟著下屬們朝前方走去,忍著腳踝會時不時傳來的痛楚,耳邊楚亦珩的聲音傳來:“走!我們去會一會這個蘭兒。”他的臉上帶著笑,就好像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會挺有趣似的,這個笑容讓呂晴霜的腳痛都感覺減輕了不少。
他們來到一處偏僻一點的屋子裏,看樣子就是楚亦珩做過手腳的,周圍除了臨淵閣的人,就沒有瞧見到另外一個陌生的麵孔,明明沈府今日大婚賓客之多,但這裏連沈府的下人都沒有瞧見一個。
手下將暈倒的蘭兒放在了地麵上,不知道給她聞了什麽味道,蘭兒嗆著咳了好幾聲後睜開了眼睛。
屋子裏光線比較昏暗,雖說還是大白天,但屋子比較隱秘,桌子上也隻擺著一盞不大的油燈。
蘭兒揉了把眼睛,想從地上站起身來。卻在看到呂晴霜離她不遠處立著的模樣時,眼神忽的變得凶狠起來:“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竟然敢偷襲……”
沒有讓蘭兒將話說完,站在身邊的楚亦珩用力一揮手,一個很小的東西朝蘭兒飛去,直接將蘭兒的臉打歪,她飛快地用手捂住臉,但被打的半邊臉已經有血液從指縫中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