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很懷念和王天剛認識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王天那麽溫柔,每天都叫她寶貝。寶貝吃飯了沒有?寶貝早點睡覺。寶貝喜歡什麽?我給你買。寶貝,我好想你。熱情又虛偽,新鮮又浪漫。真好啊,那個時候。

現在這個樣子,都叫什麽事呢?兩個人都麵目全非。

無所事事,朱顏便將一身精力都投向咖啡館和shopping mall。此前她不舍得大手大腳花錢,如今刷王天的卡,她一點不心疼。

有一次朱顏在街上遇到小玉。她們一起吃了午飯,喝了咖啡。

朱顏看到小玉臉上的疤快好了,很感慨。

“明天來我家吧,我幫你修修眉,再教你化妝。”她發出邀請,“你也快畢業了,女孩子嘛,要懂得打扮自己。”

小玉投來感激的眼神。朱顏很會修眉,也很會化妝,出門在外,總是優雅迷人,吸引著一堆人的目光,她隻有眼紅的份兒。

感激之外,她也有些詫異,朱顏以前沒有這麽熱情的,對外人,不太在意的。這次居然能被邀請,真是有點意外呢。當然,她還是點頭同意了。

約定後,兩人都笑了。那笑容的涵義卻各不相同。

日子過著,朱顏依舊做她的廚娘,王天依舊晚歸。

回到家,王天的話還是很少,朱顏想和他吵架都吵不起來。

這天逛街回來,天已經黑了,到了鷺苑樓下,朱顏發現客廳燈亮著,王天已經在家了吧?她匆忙閃進電梯。

到家打開門,她怔住了。房間酒味濃重。桌上開著一瓶酒,兩個杯子,一個空了,一個還剩半杯殘酒。

王天半躺在沙發上,和小玉在親吻。小玉的毛衣拉開了,露出雪白的半邊肩膀,王天的腰帶解了一半,腰帶扣在白熾燈下閃著光,刺得朱顏眼睛發澀,那腰帶是她買來送他的。

她冷眼看著兩人停下來,看著王天係好腰帶,看著小玉穿好衣服,整理好頭發,低著頭,紅著臉,從她麵前一溜煙跑掉。

朱顏沒有大鬧,她心裏是篤定的。她覺得王天肯定會抱住她,跟她道歉,說他是一時糊塗,頭腦發熱,求她原諒他。然後讓她提要求,隻要在他能力範圍內,他都會答應。

往常他做錯了事,都是這樣的。可是沒有。王天沒有道歉。他像喝醉了般,揉揉腦袋,看了朱顏一眼,說了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然後點起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

朱顏幾乎不敢相信。王天居然不認錯,不跪求她原諒?他還抽煙?

他以前可是聞到煙味就要皺眉頭的!現在他卻翹著二郎腿,用別扭的姿勢夾著煙,哪怕被嗆到大咳起來,還要繼續吞雲吐霧……

晚上,朱顏又把自己關在了書房。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變了。王天也變了,從裏到外都變了,讓她不認識了。她討厭自己,也討厭王天。

第二天,王天出門後,朱顏打包了洗漱用品,裝了幾件換洗衣服,離家出走了。

阮子柒接到朱顏的電話,吃了一驚。

朱顏沒有哭,隻是聲音哀弱,她說:“我不想再住在那個家了。”

阮子柒了解到王天和小玉的事後,罵了一聲:“畜生。”然後她打電話跟程豐商量了一下,說是商量,其實是通知他,她要收留朱顏,讓她住進他們家。

阮子柒和程豐的房子是兩室一廳,他們睡主臥,空著的次臥收拾出來給了朱顏。阮子柒讓她放心住。

這是朱顏第一次玩離家出走的戲碼。如果王天誠懇道歉,再親自登門,接她回去,她想,也不是不能原諒他。

王和小玉那點事,朱顏其實不放在心上,肉體上那點事,那都不叫事兒。隻要王天心還在她身上,錢還給她管著,日子還是可以過下去的。

朱顏又篤定了。她想,王天下班回來看不到她,一定會奪命連環call,滿世界找她。可是一直等到晚上12點,手機都是靜悄悄的,別說王天的電話,一條信息都沒有。

朱顏心就涼了。她想了很多。又等了兩天,王天還是沒動靜。

第四天,朱顏回家拿東西,她特意選在傍晚。打開門,王天在家。他眯著眼半躺在沙發上,房間彌漫著濃濃的酒氣,看到她進來,他坐了起來,似乎剛從一場不太甜美的夢境中醒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王天的眼神,讓朱顏心疼。她似乎從他眼神裏讀懂了什麽,又似乎什麽也沒讀到。看他胡子拉碴萎靡不振的樣子,她移開目光,覺得很陌生。現在的他,哪裏還有半點她當初喜歡的樣子?

朱顏拖起一個大行李箱,進到臥室,收拾東西。她動作很慢,一件衣服慢慢從衣櫃拿出來,慢慢疊好,再慢慢放進行李箱。

她手裏疊著衣服,耳朵卻聽著客廳的動靜。她聽到王天起身喝水,還聽到他去陽台打電話。她在等王天,等著他進來推開行李箱,抱住她,求她不要走。

朱顏等了半天,衣服也反複疊了幾遍,可王天就像被釘子釘在了沙發上,他就是有本事一動不動,仿佛看不見朱顏拖著行李箱進臥室,也看不見她穿梭在臥室和洗手間,收拾東西。

他知道她要走,卻根本不去挽留。這還是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說舍不得她的男人嗎?行李箱就要裝滿了,王天還是沒有進來。朱顏在**呆呆坐了一陣,她回想自己4個月的婚姻生活,像一場夢。她太陽穴突突跳動,胸腔也隱隱發痛。一個念頭湧上心口,她拖著箱子走到王天跟前,沉聲說:“離婚吧。”

“你要離婚?”王天不相信地問。

“是的。”朱顏說。

王天抽了抽嘴角,似乎沒料到朱顏回答得這麽肯定,“你外麵有人了,是嗎?”

朱顏沒回答。

“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王天追著問。

朱顏笑了一下。

王天聽著,那像是恥笑。

“你回答我!”他說。

“你倒是有人了。想不到啊,原來你喜歡小玉這樣的?”

“我不喜歡小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隻知道,眼見為實。”

“你不要鬧!”王天說,“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你回答我。”

“你管不著。現在沒有,以後自然就有了。”朱顏說。

她說得輕飄飄,王天聽在耳裏,卻每一個字都像是挑釁。他站起來,露出憤怒的神色,“你就這麽急著擺脫我?”

“是!我早就不想跟你過了,離婚後,我還會嫁給別的男人,叫他老公,跟他睡覺,給他生小孩……”

王天伸手去抓朱顏,這怎麽可以!她是他的,他一個人的!以前兩人吵架,都是在**和好的。此刻,他感覺他要失去朱顏了,他迫切想要和朱顏在**開展一場深刻的交流。他去抱朱顏,心裏一邊是憤怒,一邊是緊張。

朱顏沒躲開,被王天一把攬在懷裏。她扭著身子掙紮,王天卻不管不顧用力箍住她雙手,把她推到沙發上,吻她。

她掙紮,呼叫,王天卻沒停,似乎她越掙紮,他就越興奮。他一隻手捂住她嘴巴,另一隻手扯掉她外衣扣子,然後掀起她的裙子,將身體壓了上去。

朱顏閉上眼,她不想掙紮,也沒有力氣掙紮。以前她還和阮子柒討論,遇到壞蛋圖謀不軌的時候,該怎麽反抗,怎麽逃脫。她想著,憑著她靈活的身手和一身力氣,用肘擊,用腳踢,用嘴撕咬,不讓壞蛋得逞還是有希望的。

她發現她錯了,真的遇上這種事,女人永遠不是男人的對手。此刻王天擒製著她,她毫無反抗之力。

門鈴急促地響起來,王天不得不放開朱顏,起身去開門。

進來的是王德山和顧小楓。他們一臉驚愕,看著倒在地上的行李箱,衣衫不整的王天,還有披頭散發的朱顏,不知道這兩人在搞什麽鬼。

王天整理好衣服,問了句:“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他很奇怪,爸媽平時幾乎不過問他們小夫妻的事,也極少來這裏,今天這個時候怎麽突然過來了,還是兩個人一起?

“我倒要問問你們,搞什麽呢?”顧小楓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朱顏,半是不解,半是埋怨地說,“這孩子半小時前給我打電話,叫我和你爸過來,說有要緊事商量,我們就趕緊過來了。”

王天扭頭看著朱顏。

朱顏理理頭發,捂住臉,嗚嗚地哭了。

“小天,到底怎麽回事?”王德山問。

王天低著頭,沒出聲。

“到底怎麽回事?”王德山語氣嚴肅。

朱顏抹掉眼淚,“我叫你們二位過來,確實是有事情商量。”她指著王天,咬著牙說,“結果他卻對我做出這樣的事,霸王硬上弓……”

“你們這是……你們是夫妻,霸什麽王……”顧小楓驚訝得語無倫次。

“阿姨,我告訴你,什麽叫霸王硬上弓。就像你兒子那樣,以暴力脅迫,違背我的意誌,強行發生關係的行為,這是犯罪。我們是夫妻又怎樣?隻要我起訴,警察照樣來抓他!”

朱顏對顧小楓並無太多感情,現在王天又對她這樣,她說話便不再客氣,也不再叫媽,而是直呼阿姨了。

“這不是還沒……那個什麽嗎?”

“真的那個什麽了,你們才滿意嗎?”

朱顏拿出手機,要報警。

顧小楓攔住了她。不管王天是不是真的對朱顏做了那樣的事,這事傳出去,她和王德山的臉往哪兒擱?兒子以後還怎麽在外麵混?如果真進了局子,那可是人生的大汙點,洗都洗不掉的。所以無論如何,不能報警。

王德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眉頭越皺越緊。

他盯了王天一眼,開口了:“小朱啊,是我們對不住你。千錯萬錯都是小天的錯,你消消氣。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不是很喜歡海邊那套房子嗎?我這就安排一下,過戶到你名下。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不要意氣用事,傷了和氣。小夫妻哪有不打架的?我讓小天給你賠禮道歉。”

王家最終以一套房子的誠意,安撫了朱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