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浦江,朱顏寄宿在堂姐朱鈺家。

朱鈺是朱顏大伯的女兒,比朱顏大11歲,個子不高,身材嬌小,做事卻雷厲風行,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財務總監。

朱顏對這個堂姐,一直是敬重有加,親密不足。整個學生時代,對朱顏來說,朱鈺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上學時成績拔萃,獎學金拿到手軟,名校畢業後,進入名企工作,一路晉升,自己買房買車,又在該結婚的時候結婚,該生子的時候生子,如今38歲,已經做到了公司高層,事業家庭並駕齊驅,這是朱顏望塵不及的。

如果不是朱鈺打電話過來,發出邀請,朱顏是不願意住她家的。這麽多年,她自由慣了,不喜歡被人管束。

朱鈺雖然是她姐,可畢竟不是親姐,就算是親姐,那也還有個姐夫。寄人籬下,終歸是要夾著尾巴做人的。

踩著悲壯的步子,拖著一個大行李箱,朱顏住進了堂姐富麗堂皇的家。

朱鈺家很大,房間也很多,所以朱顏擁有自己的一個大臥室,還帶寬敞的陽台,入夜站在那裏,抬頭就算看不到星星,低頭看萬家燈火也是不錯的。

朱顏不想辜負了這陽台,入住第二天,就去市場買了綠植和一盆海棠花,擺上了。

家裏請了兩個住家阿姨,一個叫安姐,一個叫慧姐。安姐負責采購,接送小孩上學,慧姐負責家務和一日三餐。

家務活兒這塊,完全不需要朱顏插手。連朱顏自己的衣服,慧姐都一並洗了。堂姐和姐夫都很忙,白天基本見不到人,朱顏就算在**躺一天,或者出去閑逛一天,也沒人管她。

這跟朱顏想象的不一樣。原以為要縮手縮腳,沒想卻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舒坦日子。

“有錢真好啊。”跟阮子柒聊天時,她這樣感歎。

那個春節,朱顏沒有留守浦江,也沒有回北京,而是一個人去雲南玩了一趟。好不容易從全職主婦的生活中脫離出來,她要好好放鬆一下。

她也沒有做攻略,隻是加入了一個驢友群,在群裏谘詢了一些問題,拉上行李箱就去了。

旅行回來,朱顏依舊對工作提不起熱情。

她倒是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上六點多就起來了,起來也沒事,主要是刷劇。午飯後打幾局遊戲,或者化個妝出門。晚上要麽繼續刷劇,要麽煲電話粥,睡覺通常都是12點以後了。

朱顏很享受這樣的日子。朱鈺卻開始著急了,她時常在飯桌上暗示朱顏,該找工作了。

朱顏聽在耳裏,卻無半點行動。她的無動無衷,讓朱鈺坐不住了。

晚上,朱顏洗完澡,敷著麵膜,半躺在臥室柔軟的大**,戴上耳機,開始煲起了電話粥。

朱鈺推門進來,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她問:“你的簡曆準備得怎麽樣了?”暗示不行,那就來明的。

朱顏沒想到朱鈺會不敲門就進來,嚇了一跳,趕忙掛了電話。她摘掉耳機,很小聲地說:“我……還沒開始準備。”

朱鈺就有些生氣了,在床邊坐下,認真地看著朱顏,“我不是一周前就提醒你了嗎?工作的事,你要自己多上心……你今年27了,履曆表還一片空白,你不覺得愁人嗎?我很好奇,那麽多年輕的好日子,你到底用在哪裏了?”

“我前幾年確實……不上進。”朱顏覺得氣氛不對,識趣地低下頭。在這個姐姐麵前,她總是抬不起頭。

“我知道,你剛經曆了一段傷神的婚姻,需要時間調整。但是我要說,顏顏,比起靠男人,還是多靠自己好。多靠自己,才能少受製於人。如果不得不借助別的力量,那努力工作可是比努力嫁一個有錢人,輕巧太多了。”

“我明白。”朱顏很慫地吐出一句。麵膜快幹了,麵膜紙緊繃在臉上,她覺得很難受。

朱鈺站起來,要離開的時候,又回頭問了一句:“今晚送你回來的那個男的是誰?”

朱顏吃了一驚。她想到一直在樓下徘徊不舍得離去的次仁巴珠,理不直氣不壯地說:“一個朋友。”

事實上次仁巴珠不是朱顏的什麽朋友,而是朱顏去雲南旅行的時候,“拐”回來的男人。

兩人在麗江認識。巴珠並不是土生土長的麗江人,他來自美麗的香格裏拉,和朋友合夥在麗江開客棧,朱顏是他主理的“香巴拉”客棧的住客之一。

剛滿24歲的巴珠,膚色黝黑發亮,棱角分明的麵龐上,一雙大眼睛,深邃而多情。他對朱顏笑一笑,朱顏也對他笑一笑,一來二去,兩人就對上了眼。

朱顏外出散心,要的就是開心和刺激,現在從天而降一個巴珠,正中下懷。那幾天,她被巴珠開車載著,穿街走巷,吃小吃,逛小店,爬雪山,浪漫又不失刺激。藏族漢子的瀟灑不羈和爽朗豪放,逗得她一路笑聲不斷。

心愉悅了,身體也不能落下。晚上在雪山腳下的香巴拉客棧,朱顏摟著巴珠,巴珠也摟著朱顏,兩人吻在一起,牙齒磕碰著牙齒,舌尖纏繞著舌尖。

衣服一層層脫下來,當巴珠堅挺的藏刀刺入朱顏柔軟的身體,她抱緊了巴珠,抑製不住地發出了夢囈般的叫聲。

她感覺自己變成了玉龍雪山上的一片雪花,飄啊飄啊,巴珠輕輕一送,她就上了天堂。

麗江城不大,四方街也不寬,這裏卻擠滿了靈魂和身體一樣寂寞的男女,隻要放得開,所謂豔遇,便成了一具肉體和另一具肉體的撞碰。

開客棧的巴珠,每天迎來送往,見慣了一場又一場獵豔遊戲,以及逢場作戲。但對朱顏,巴珠敢對神靈發誓,他不是獵豔,也不是逢場作戲,他上心了。

短短幾天,藏族漢子巴珠已經迷上了漢人姑娘朱顏。這個膚色雪白,眼神如貓一般迷人的女子,一顰一笑都牽動著巴珠的心。

上床第二天,他拿出一個鑲嵌著瑪瑙和玉石的藏銀鐲子,送給朱顏:“你戴上。”

朱顏拿在手上掂了掂,手鐲沉甸甸的,帶著歲月的痕跡,還有時光的味道。

她問:“哪來的?”

巴珠說:“阿媽的阿媽傳下來的。”

她問:“為什麽要送給我?”

巴珠嘿嘿笑:“你好看,我喜歡你。”

朱顏也笑了。巴珠就是這麽率真可愛,藏人的情感表達就是這樣外露直接。

她把手鐲還給了巴珠。她不想要,也不能要,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她和巴珠是兩個世界的人,她隻是巴珠生活裏的一道點綴,到此一遊的一個過客,她不可能留下來的。

巴珠卻認真了。他舍不得朱顏,朱顏前腳剛離開,他安頓好客棧,後腳就追到了麗江三義機場。

這些朱顏沒跟朱鈺說,她不想被看低,跟朱鈺說了,這個姐姐肯定更瞧不上她了。這種事情她也不好跟小姨說。

但是阮子柒就不一樣了。她不怕把這一切都告訴阮子柒。她的情事,阮子柒幾乎都知道,也不多這一樁。

所以朱鈺出去後,朱顏爬起來洗了臉,接著又拔通了阮子柒的電話。

她把和巴珠相識的經過都跟阮子柒說了。她一麵說,阮子柒一麵驚歎:“你這女人,你這女人……”

朱顏壓低了聲音,說:“巴珠啊,嘖嘖,**太好用了,有機會帶給你見見。”

阮子柒笑著說:“別,別……你自己開心就好。”

“他問我要不要嫁給他。”

“這麽快?”

“藏人就是這樣的。”

“你怎麽想的?”

“我當然不想。你知道我的,我不可能嫁給他。我雖然喜歡他,但這喜歡淺得很,今天喜歡,明天可能就不喜歡了。”

“這麽說,你隻是喜歡睡他?”

“這叫陰陽調和。”朱顏嘿嘿笑,轉頭看了看房門,她害怕堂姐又突然推門而入,“我現在是自由身,睡他怎麽啦?又不犯法。”

“睡他當然不犯法。但人家都追到跟前了,明顯是對你上心了,你如果沒有和他進一步發展的打算,趁早跟他說清楚。”阮子柒提醒道。

這正是朱顏擔憂的事。她喜歡睡巴珠,巴珠也喜歡睡她,如果事情隻是這麽簡單,就好辦了。

巴珠到浦江後,一開始住了幾天酒店,後麵在一家藏式餐廳找到工作,他就搬去了員工宿舍。

他們並不是每天都見麵,一周見2-3次。朱顏不許巴珠來找她,都是她去找他。

她有時候會去餐廳等巴珠,他會給她煮熱熱的酥油茶,做最地道的藏餐。等他忙完了,兩人就一起出門,逛街,或者去巴珠的宿舍。

有時候巴珠會送朱顏回家。他要跟著朱顏上樓,總是被朱顏拒絕。朱顏知道他想幹嘛,她的身體也很想念巴珠,但是她不想在朱鈺的家裏做那事兒。

他們曾趁沒人的時候,在巴珠的宿舍做了一次,巴珠勇猛依舊,朱顏卻興意闌珊,她對環境很敏感,公共宿舍,一點安全感和私密性都沒有,她沒有辦法投入。

巴珠就帶朱顏去開房。開房是可以的,但是朱顏不允許自己在酒店過夜,巴珠想抱著她睡一晚都不行。

朱顏沒敢告訴朱鈺巴珠的存在,所以她不允許自己在外麵留宿。

在**,朱顏喜歡巴珠喜歡得要死,意亂情迷的時候,她會抱著他大叫,寶貝我好愛你!下了床,恢複理智了,她又很惱怒這種偷偷摸摸。她想過要和巴珠分開。

她委婉地提醒過巴珠,“你出來這麽久了,家人會不會擔心你啊?”

巴珠說:“不會不會。我會照顧好自己,他們不會擔心的。”

朱顏又說:“你在這邊過得這麽辛苦,不如還是回麗江去吧。”

巴珠卻搖頭:“不苦不苦,看到你,心都是甜的。我跟家人說過了,到時候要帶你一起回去。”

巴珠不知道朱顏的心思,他一心想著朱顏會嫁給他。

朱顏就苦惱了。對這個一根筋的藏族漢子,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對著那樣雙閃著雪山般純淨光芒的眼睛,太殘忍的話,她說不出口。

她心裏想要和巴珠分開,身體卻舍不得他,被巴珠一摟一抱,她就又一次跟他去了酒店。

那是朱顏最放鬆的時刻,她可以徹底做自己。她馳騁在巴珠身上,像一個君王駕臨自己遼闊的領地,策馬揚鞭,縱情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