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辦法好。”平陽長公主突然一下子來了信心,“行吧,咱們就走光明正道。回府後,我就去找他勸說一番。”
義妁道:“那好,我們再吃一點兒吧。我相信,公主以最誠懇的姿態苦口婆心的勸說,那他是會明白的。對了,你也可以找老夫人說,老夫人抱孫心切,她知道公主無意,一定會同意另娶的。如今隻是礙於您公主身份,不敢另娶,若說可以,想必會十分高興的。”
“嗯,”平陽公主笑道,“真是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聽了你說這些,我心情一下子又開心了。回去之後,我一定送給老夫人好多禮物,再勸說於她,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總有一次會打動的。然後我們再一起勸勸駙馬,一定可以的。為了以後,香火繼承問題,肯定會同意的。”
義妁看到公主信心十足,她心裏也開心了,點了點頭,請公主喝茶,繼續吃點心。又閑聊了一會兒,就令常惠派侍衛送平陽長公主回府。
此時,已經將近子夜,實在是太晚了。
義妁幾乎就是倒頭就睡。
第二天醒來,義妁渾身酸軟,喚來解憂想要補洗一個澡,尚在沐浴之中,就聽到小蓮子急急跑來,打著門告訴她:“義大人,義大人,那個駙馬,駙馬死了……”
“啊?”義妁大吃一驚,“怎麽回事?駙馬死了,這究竟說的是哪個駙馬?”
“就是昨天來的平陽長公主的駙馬,夏侯頗。”
“啊?”
義妁大驚失色,連忙趕緊衝洗幹淨,讓解憂快點幫自己更衣洗漱梳發。
她對解憂道:“我必須出宮一趟,到駙馬府看看,長公主一定很慌。”
說著,她立刻匆匆趕出宮,可是剛一出門,就和人撞在了一起。
“誒呦——”來人摔了個四腳朝天,“怎麽沒找眼睛啊?誒呦,我的阿膠糕,都髒了。那是要送給師妹的。”
義妁這才看清楚,來人正是師姐鄭詩蘊,看著她摔倒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蕭漣漪隨侍在旁,這時侯,就不動聲色的把鄭詩蘊扶起來。義妁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們。
“怎麽?你們找我?”義妁道,“可是,我沒有空,天大的事情也等我回來再說。平陽長公主出事了,不是,是她的駙馬死了,我得去看看。”
“啊?真的?那我也要去。”鄭詩蘊馬上說道。
義妁道:“那行。一起走吧。”
於是,三人同行,在路上,又碰到了衛驍和韓嫣簇擁著劉徹一同要出宮。看起來,這事兒,連劉徹都驚動了,簡直非同小可。
可是不對,連衛子夫也急急趕過來,想要跟去看看。
可是劉徹卻不許,義妁第一次看到皇帝對衛子夫這麽疾言厲色。
“不可以,你身懷六甲,怎麽可以去呢?那邊死了人,不吉利,還是回去吧。聽朕的,不可以去!”
衛子夫原是明事理之人,此時斷不會糾結,誰知道衛子夫還是哽咽道:“可是衛青,陛下,你一定要查清楚原因,萬萬不可以錯判啊,衛青不會這麽衝動殺人的。”
義妁心裏格登一下,難道這事還跟衛青扯上關係了?
不會吧?昨夜長公主那麽晚才回去, 一定馬上睡覺了,怎麽才一個晚上,就發生這麽多事情?
劉徹怒道:“讓你回去就回去,你非要多言,事關衛青,難道朕不比你關心?若不關心,何必親自去一趟?你該信任朕,朕不傻,自會處理好這件事情。”
衛子夫連忙跪下道:“陛下息怒,臣妾知錯了。臣妾相信陛下一定會秉公處理,臣妾這就回宮去。”
劉徹也顧不上再說什麽,轉身又走了。
義妁過去把衛子夫扶了起來,問道:“皇後娘娘,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會跟衛青扯上關係呢?”
衛子夫在義妁麵前,忍不住落淚道:“不知道,說是駙馬去暗香樓找女人了,衛青知道了這事,就跑去暗香樓捉拿人,讓駙馬回去陪公主。大鬧了暗香樓一場。結果沒有想到,那夏侯頗回府之後,害怕事情傳揚開來,陛下拿她問罪,就畏罪自殺了。可是又有傳聞說,不是夏侯頗畏罪自殺,而是被衛青殺死了。但本宮相信,衛青不是那種衝動的孩子,他雖勇猛,但有智有謀,不會做出這麽不理智的事情。”
“我也相信。衛青不是那樣的人。一定就是夏侯頗畏罪自殺了。夏侯頗這個人外表雖然看著粗獷,但其實很脆弱,並且極其情緒化,他之前種種酗酒鬧事說胡話的前科,已經足以說明一切。再說,仵作會驗。衛青快意恩仇,若有傷,必看得見,若是自縊而亡,也有傷痕作證。陛下十分英明,斷不會冤枉功臣。所以,請娘娘放心,回去吧,義妁會過去看看的。隨時派人過來稟報娘娘。”
義妁一番勸慰,終於讓衛子夫安靜了下來。
衛子夫拉著手點頭:“好,本宮相信你。辛苦你了。那本宮就先回去了。”
義妁帶著鄭詩蘊,蕭漣漪隨後趕到汝陰侯府,發現裏裏外外早就擠滿了人。待進到裏麵,發現平陽長公主站在那裏無助的哭泣,義妁快步上前,緊緊抱住了她。
她放眼看去,隻見一位老婦人伏在屍體旁邊,一直在痛哭。緊接著,就是在痛叱平陽長公主。
義妁進去的時侯,就聽見劉徹在暴吼,指著那個老婦人道:“來人,把那個老夫人拉出來,掌摑十下。縱然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許她如此以下犯上,冒犯皇家公主。難道你們平時就是這樣對待公主的嗎?難怪公主不肯與駙馬圓房?凡事有因有果,朕今天一定要查個明白!”
吼完,已經有人把老夫人拉出來,掌摑了十下。
老夫人原本就悲痛至極,再被掌摑十下,頓時暈了過去。
劉徹令人把老夫人拖下去。
隨後,劉徹對其族人道:“朕自登基以來,處事一向嚴明公平,是不是他殺,是不是自盡,待仵作驗傷之後,待衛青及暗香樓姑娘們前來作證之後,自然可以明了,你們無需多說什麽。證據麵前,難道還容抵賴嗎?”
“張湯,待仵作驗傷之後,將一幹人證物證,全部帶回廷尉司審問清楚。”劉徹又下了命令。
“是。”張湯連忙應道。
於是,仵作驗完屍之後,連同屍體、房間裏上吊的繩子,暗香樓姑娘們,以及街坊鄰居全部都帶回廷尉司去審問。
平陽長公主也去,義妁等人陪著。當一群人在大街上走著的時侯,衛驍找到了衛青,也把衛青拉過來了。
義妁低聲問衛青:“你怎麽搞的?教訓一頓就是了,犯不著人消失不見。你這樣,別人還以為你畏罪潛逃,你姐要擔心死了。”
衛青無奈道:“隻是知道公主原來過得並不好,心裏懊惱,所以多喝了幾杯,整晚一直在酒樓裏,豈有逃跑之理?你回去告訴我姐,我隻是打了他幾下,拳腳下有分寸,不至於打死他的。後來發生了什麽,不知道。他如今是駙馬,我怕公主怪罪,哪裏能真的打死他?不過是想讓他回去,結果他又強嘴,因此氣不過,才教訓了他幾下,根本就不關他的事。”
“好的。”義妁抬頭睨向衛驍,“我無人可派,麻煩大將軍派個人回宮稟告皇後,好讓她安心。她如今身懷有孕,不宜擔憂太久。”
衛驍盯著她答:“好!”
義妁回避著衛驍眼底的灼灼熱烈:“衛將軍,你放心,陛下精明得很,你沒有做,隻需照實說,陛下自會替你主持公道。”
關於這一點,看過劉徹方才的處置方式,義妁深信不疑。
衛青道:“好!”
果然,整個審訊過程,出乎意料的簡單。
因為所有的證據,都足以支撐衛青所言屬實。
據暗香樓的姑娘們作證,所言和衛青相符,並且也有人看見事發之後,衛青一直在酒樓喝悶酒。然後有更多的街坊鄰居證實,平時駙馬常常情緒化,酗酒,自我崩潰。任意汙蔑平陽長公主和衛青有染。可是大家都知道這麽長段時間衛青一直就在前線打仗,打得很辛苦,才取得了漢軍第一次對匈作戰勝利。
所以,依兩人平時給老百姓的印象,老百姓早就與從前不同,這次是一邊倒的傾向衛青這邊了。
故而,他們的證詞很快得到采信。
並且,還有仵作有利的檢驗證明,以及房間裏上吊的繩索,這些都能夠一一說明問題。
劉徹很快就下了旨,判了案,判詞是:死有餘辜。
然後令張湯將整個案子的經過,證人證物證辭,全部都張貼出去,大白天下。
目的,無非是要告訴汝陰侯府的人,夏侯頗完全是自作自受。
此案就這樣一錘定音,劉徹當堂就帶著平陽長公主回皇宮居住,不再讓她在外麵受苦,待日後再為她選定良人再嫁。
待回宮之後,眾人都到平陽長公主的宮殿中,安慰平陽長公主。
劉徹親賜了許多財物,然後就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