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又見麵了!”
吳逸沒有想到,自己在房頂上吹吹風,一路睡了過去,再睜眼時,就見到了履真宮外,那一紅一藍安靜寧神二司又來了。
現在聖尊師傅閉關,他也的確是有些時間沒有見過這兩位聖尊師傅變出來守門的護衛了。
安靜寧神二司依舊冷麵如故:“大聖尊閉關,照例由我等督促你修行,此番事關重大,京城藏龍臥虎,你須得加緊修煉,方能應對接下來這裏即將發生的大劫。”
“大劫?什麽大劫?”吳逸來京城前就曾經在閑極無聊時想過,這京城之行可能不會太平,但當安靜,寧神兩位嘴裏說出京城將有大劫時,他還是心中跳了一下。
安靜寧神二司吏整齊劃一地搖頭:“大聖尊說過,天機不可泄露,不過可以告訴你,大劫到來之際,如果稍有不慎,這整座京城上上下下從皇室到百姓所有人,將無一幸免,甚至周圍州府也將罹難,天下失首,必然大亂。”
吳逸皺起眉頭:“京城頂上有紫氣護佑,誰有如此本事造成如此大禍患?獅駝嶺三魔?”
安靜寧神二司又是一陣搖頭:“此次妖魔,並非下界而來。聖尊未出關,我等也僅僅隻能知道至此而已。”
除了這些之外,就沒了多少有用信息,吳逸直接倒頭降落,躺在了清濁世界裏那片地氣蒙蒙的大地上。
又來,一樁事接著一樁……
怎麽每到一座城池都要經曆這麽一些事情啊……
我就不能好好地在京城聽人說說書和人聊聊天嗎?
安靜寧神二司也跟著落地,道:“這是涉及一城百姓安危的大事,也是你積功累德,修為大進之良機,準備好了,就起來修煉吧。”
“不幹了!”
吳逸大叫道:“老子不幹啦,天天不是這妖就是那魔,不是那裏危險就是這裏有劫,修仙修的是個逍遙自在,哪有像我這樣東奔西走到哪哪出事的?不幹啦,京城這高手這麽多,反正天塌下來,自有人頂著。”
他懶病一發,就真的躺成了一個大字,閉眼睡覺。
安靜寧神二司對視一眼,都道:“小孩子脾氣,既然如此,就依照聖尊吩咐吧。”
吳逸剛閉上眼,就聞得四周風聲驟緊,一睜眼,一紅一藍兩隻大手已經拿來!
他身形疾動,從地麵直縱而起,但那安靜寧神二司的速度,仍舊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一隻紅色之手抓住了他的腳踝,他的身子被毫不留情地甩在了清濁世界的大地上,盡管軀體並非真實血肉,是由意念所聚,但在巨力甩砸之下,與這片已經愈發堅牢的大地相撞,還是倍感疼痛,地麵更是被砸出了一個三尺餘深,七八丈寬的大坑。
而完全不等吳逸有所反應,他的後背肩上就被另一隻大手疾點數下,登時覺得一陣刺痛無法動彈。
“我們封了你的琵琶骨,你要是不想修煉,盡可以回去,以此身吃喝玩樂,等到大劫降臨時,與那滿城百姓陪葬。”
聽到安靜寧神兩位司吏在身後的話語,吳逸這才感覺身上氣力似乎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錮,疼痛難禁,不能任意施展。
琵琶骨被封了?
“喂,你們幹了什麽!”吳逸一下子坐起身來,試著縱起,但無論雲體風身,還是他本來的氣力,都半點發揮不出來。
琵琶骨被點了幾下就這麽離譜的嗎?
安靜寧神二司漠然道:“這是大聖尊的意思,她說如今是緊要關頭,容不得你懈怠耍滑,你要是鐵了心遊逸閑耍,那就還了這一身道行,等你被大劫弄死了她自然再脫離軀殼,替你報仇。”
“我特麽……”吳逸氣的幾乎就要罵出聲來,但理智還是讓他壓住了火氣,咬著牙道,“為什麽非得是我?這京城裏高手不少,能解救什麽大劫的也不止我一個吧。”
“隻有你。”
安靜寧神兩張臉目光如炬,一起答道:“這次非同小可,大聖尊所言,大劫降臨之日,能挽救全城百姓於生死倒懸之人,隻有你。”
這話說的已是很嚴重,就連吳逸也聽著有些心裏發怵,還是不大信地又問了一句:“有這麽嚴重?”
“大聖尊乃誌誠之仙神,絕無虛言。”
吳逸又安靜了一會兒,誠然,他很懶,如果能選擇躺著,他絕不會選擇坐著。可是,現在京城光是盯著他的,就有金壁風這個截教左護法和獅駝嶺三魔大鵬這兩個棘手的人物,如果身上沒有修行,那即使有天上紫氣加護,他們要弄死自己,恐怕也用不到什麽神通術法。
這種情況下沒有修為護體,無疑是自尋死路。
再者,吳逸雖然自認算不上什麽大聖大賢,但總還是個人,為了自己一己安逸,就坐視京城百姓盡遭荼毒,他終歸是做不到的。
況且既然聖尊師傅說了是什麽大機緣,也應該總有裨益。
書裏那齊天大聖尚且要“秉忠良之心,與人間報不平之事”,自己如今流落這個閻浮世界,又做了大聖尊師傅耍耍三娘的徒弟,受了許多恩惠,雖不敢和孫大聖相提並論,但如今她讓自己做些事,大不了做就是了。
在吳逸沉默之時,安靜寧神二司又接著道:“大聖尊還說了,此番你若修行有成,成功助京城渡過這場大劫,以後就可以自由進入履真宮。”
“哦?”
吳逸聽到這時,也忍不住抬起了頭:“履真宮?這地方我還從沒進過呢,她老人家真能讓我進去?”
“聖尊有雲,說你到時若能成功渡得此劫,代表修行也算邁過了門檻,故此可以進入履真宮。”
現在才算邁過了門檻啊……
吳逸一如既往地向吐槽這個聖尊師傅的高標準,也對兩位司吏道:“既然如此,我認了,二位差不多也該解了禁錮吧。”
兩道疾指倏然點在吳逸肩膀兩頭處,一下子,吳逸才頓覺氣力回複,通身精氣充盈,直有枯木逢春之感。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開始。”安靜寧神二司並沒有給吳逸恢複過來以後太多的喘息之機,手掌之上突然就現出了一大疊厚實而金澄澄的書冊。
吳逸看著安靜司吏手上捧著的那厚厚的書冊,心裏已經有了預感,不禁一口口水吞入喉中,道:“別告訴我,那是大乘真經。”
安靜司吏道:“答對了,就是大乘真經,從靈山寶庫中取出來的,三藏之數中玄奘法師取走了一藏,而這正是剩下的兩藏之數裏挑選而出的幾卷,拿去學吧。”
安靜司吏掌中一道靈光升起,一摞經書中就有幾本飛到了吳逸跟前。
吳逸愣愣地看著這幾本金黃色裱裝而起的經書,都上書著“涅槃經”字樣。
“《涅槃經》?”
安靜寧神二司道:“你之前也曾在大聖尊教導下學過幾卷,現在你自行翻閱,自修自練,我等與你把守。”
“要自己看啊……”吳逸當然知道這大乘真經奧妙無窮,他也的確之前就學過了一點,但上了手在沒有指導的情況下自己翻閱,多多少少心裏還是有些沒底。
算了,聖尊師傅又是教了我一些《大般若經》,又是教了我真解的,如今就算她老人家閉關了,也總不至於看不懂。
慢慢看吧……
吳逸就這樣,在兩位司吏的看守下,宛如一個入科場趕考的學子,開始了翻閱《涅槃經》的旅程。
長夜漫漫,終有盡時。
金雞報曉之聲,還是從窗外傳到了吳逸耳朵裏。
當吳逸睜開眼睛時,他才發現,自己躺著的地方,並不是屋頂上有些硌背的屋瓦,也不是地上冰涼的青石地磚,而是房裏的香軟綿榻,還有披在身上的一床被子。
“嗯?”
吳逸醒轉過後,看了一眼身下,這確實是自己的房間沒錯。
可他記得,自己睡覺前是在屋頂上,就算睡著了掉下來,那也應該是順著掉到庭院地麵上來,沒理由會回到這個房間來啊。
這華陽居離他晚上坐的地方還隔著兩重庭院呢。
正當他還在納悶時,屋外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誰啊?”吳逸問道。
“是我。”外頭傳來的是趙靈芙的聲音。
“趙姑娘?”吳逸打開門,見到了她還是一般貴氣逼人,豔光四射,就笑道,“是你把我搬到屋裏來的?”
趙靈芙反而皺起了眉:“什麽搬到屋裏來?我今天早上才來的,你昨夜喝酒喝醉了嗎?不是說修行人千杯不醉?”
不是趙靈芙?
吳逸本來的猜想被否認了,也有些納悶,不過這時客人到訪,他也沒工夫追究許多細枝末節,就問道:“你不去看你二哥?趙從道怎麽樣了?”
趙靈芙眉頭舒展,如釋重負般道:“或許真是他天賦異稟,他經過一陣調養,已經有精神了不少。我就抽空來找你,看要不要一起去探望他。”
“可以啊。”吳逸也想看看他的恢複程度,就欣然答應了下來。
不過才一說話,趙靈芙就看到了他肩頭上衣服破損的痕跡,奇道:“你受傷了?”
吳逸愣了一下,看向她所說之處,那是被直健的刀砍傷的位置,傷口早已痊愈,但衣服的缺口卻是留了下來。
“沒事,和郭申前輩切磋留下的皮外傷罷了……咦?”吳逸隨口應付了過去,結果這一瞥眼,瞳中鳳目微動,他看見,趙靈芙身後頂上那一片天空之中,紫氣隨雲而動,那磅礴浩**之勢,仿佛又好像比來京城初看時又更明顯了幾分。
趙靈芙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變化,問道:“怎麽了?”
“這頂上紫氣,我怎麽感覺好像又增強了一點呢?”吳逸歪著頭望天納悶道。
趙靈芙不通道法,也看不到頂上的紫氣,但對吳逸的說法,卻是當下了然:“你說這個啊,據我所知,從宿鳳山回去後,王真人就回欽安殿上奏了皇上,說為防妖魔危害京城周邊,請奏開壇作法加固京城頂上紫氣,現在你能看到,應該就是如此原因。”
原來如此啊……
吳逸心想,紫氣如今又加強了,也不知道對那些明裏暗裏的妖魔是否壓製力更好了些。
不過也無暇憂慮,他就被趙靈芙帶著出了煙柳山莊,前往秦大夫醫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