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劍陣一出,吳逸在讓身外身去往山頂一探誅仙劍陣究竟的同時,自己也拿出了「七變」月牙,在掏出耳朵的一瞬,月牙就瞬間變成了一道繡花針,在他手中迎風一晃,如意金箍棒雲光照徹,當即也毫不猶豫,將棍頭對準了那高台上的陷仙門。
雖然不知道這個誅仙劍陣有沒有什麽非四個才能破的規矩,但眼下當然還是得試試,這陣一出,必須速戰速決。
吳逸手中金箍棒陡然伸長,直擊向陷仙門上,而這一次陷劍使再次遇見了吳逸這個對手,也是麵對他拿著上次破開陷仙門的那根金燦燦的棍子,也是自然不敢小覷。
這一回不同往日,陷仙劍與陷仙門俱在,就算你這是什麽神兵利器,也休想再像上次一樣占便宜!
陷劍使黑影之中厲光陡閃,身後陷仙門中倒懸著的那把神劍,也呼應而生出紅光萬道,金箍棒其勢強橫,但這伸長的一棒卻終究沒能如願擊中陷仙門所在的石台,而是在那陷仙劍的神光之下,被硬生生擋住了前衝之勢,兩股巨力相擊,在半空出擊散出一圈圈驚浪塵波,震得那誅仙陣血紅之壁也發出微微鳴動。
一棍而擊之下,吳逸非但沒能擊破陷仙門,反而在這一擊之下,棍勢遭阻,甚至握棍的手也感覺到了一股隱隱的反震之感。
這金箍棒是「七變」所化模樣,吳逸雖然基本上自得到後還沒有真正用於實戰,但他料想這既然是聖尊師傅的東西,用起來威力當然不會小,結果一棍出去,卻沒有收到像是當初用救命毫毛變成的金箍棒那樣一棍徹底揮掃陷仙門的效果。
難道說聖尊師傅她老人家的武器還比不過她自己的一根毛?
不至於吧?
他自己猶自驚異,卻殊不知另一頭陷仙台上擋下了那一棒的陷劍使,心中驚異卻猶勝於他。
陷劍使並不知道此刻吳逸手上的那根如意金箍棒並不是當初破陷仙門時他手上的那一根,他原先隻道現在誅仙劍陣已經徹底布陣完畢,四劍一立,陣圖則渾然一體,非有四個有大能之力者不能破,縱有神兵之器一遇劍光也要立時而摧,可剛剛以陷仙劍劍光擋下那道金色棍棒的一擊時,雖然固然沒有再像當初一樣被金箍棒摧枯拉朽破開陷仙門,但所生反震之下,即使陷劍使高居台上,卻也被震得全身抖顫,險些沒有站穩。
這一棒即使沒有傷到陷仙門,卻也沒有在陷仙劍神光之下被徹底消解,威力之大,實在難以想象。
而在這一擊後,陷劍使也再次明確了一個想法,速戰速決,這小子決不能留!
此時誅仙劍陣既開,四劍使分據各方,心靈卻一念相通,陷劍使殺念一動,分守三方的絕仙劍,戮仙劍,誅仙劍掌劍使也都當即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誅仙大陣既開,現在也是時候讓它開始發揮效用了。
陷劍使心念之中收到了其他三位劍使的響應,當即眸中邪光閃動,高聲道:“你既然知道誅仙大陣的名頭,那麽今日就讓你看看此陣的厲害!”
話音才落,他黑袍中兩手起訣合掌,身後倒懸於陷仙門的陷仙劍再動血光,而這一回呼應它而動者,是這遮天蔽日的茫茫血霧,以及來自東方,南方和北方的光芒鳴動,這三處淩空神光在血霧當中尤其耀眼。
四方高台闕門上倒懸著的神劍一齊鳴動,以泰山主峰為中心的八十裏之內,登時血光愈發彌漫,雷光大作,道道紫電隱於四周血霧之中,開始從四方向內諸人不斷蔓延。
這種變化,最先察覺到的還是吳逸,他體內玄氣之渾厚遠超同輩,再加上不是第一次經曆誅仙劍陣,他當即就感覺到了周邊氣氛的變化。
即使隻是站著什麽都不做,他依然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玄氣正在被某種力量無可抗阻地向外抽出。
而眼下對於他來說更加嚴重的情況還不在自己這邊。
“趙姑娘!”吳逸猛然回頭看向不遠處地上的素綾等人,卻看見趙靈芙就這麽毫無征兆地頹然倒了下去,緊接著北疆王也兩眼一翻,這麽大個昂藏偉軀沒有任何預兆地軟倒。他當即飛身衝下,終於還是在兩個人倒地之前閃到了地麵接住了他們父女。
吳逸最擔心的狀況就要來了,他這時環顧四周,由於他們是遁光趕來的,比那些驚散而逃的文武百官乘的車馬鑾駕自然是要慢上不少,現在吳逸才從遠處地平上看見那一堆朝廷官員驚散亂逃的隊伍,烏泱泱一大片人正在往這邊而來。
而這誅仙劍陣裏頭的環境吳逸待過一次,裏頭之險惡即使是當初九轉境中境的白蓮衣也要力竭而暈,當時隻是一道陷仙門,現在四門齊動,這八十裏之內的人豈不是都要……
素綾見得趙靈芙父女暈倒,當然也察覺到了這四周無處不在的凶厲之氣,她額前也開始滲出了一滴香汗,這是真元開始慢慢消耗之象。
即使如此,她還是心係趙靈芙的安全,急聲道:“這周圍的環境不尋常,我用「金光護心咒」護住他們,不然他們身無修行,馬上就會在睡夢中死去!”
她立刻撚起劍指,就要起訣,卻被吳逸一下子抓住了手,他肅然道:“現在把什麽護心咒的咒文告訴我,我來用。”
“可是……”素綾蹙眉急道。她是想說自己竭力支撐,讓吳逸前去破陣好打開一條出路,可卻沒想到吳逸會突然有此一舉。
吳逸道:“你現在都開始有所損耗,怎麽救他們!破陣和救人都有我想辦法,時間緊迫,你先把咒文告訴我,快!”
素綾雖然不明其意,但見吳逸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那目光裏雖極嚴肅卻仍不見慌亂,看樣子也自有想法,於是輕點螓首,附耳過去將「金光護心咒」的咒訣心法都與他說了。
所幸吳逸前些日子已經學了不少雷法口訣,也是一竅通來百竅通,素綾隻說了一遍,他就當即都記了下來,手指一動立馬心領神會。
這時他再看周圍,隻見遠處道道人影一齊飛來,是神霄宗的弟子和大乘禪寺的僧眾,神霄宗這些人個個都是至少九轉境以上的修為,而大乘禪寺的幾位首座長老所帶的僧眾也是脈輪俱全。
他們一到這文武百官上空,當即分散開來,各自三三兩兩結陣,念動咒訣,霎時間,佛道兩家宗門都各展術法法器,在一群群官員麵前形成了一圈圈光罩,就像是營地裏的帳篷一般,將這些幾乎已經開始全部倒下的文武官員盡數覆蓋在內,延緩了誅仙劍陣周圍這凶煞之氣對普通人的侵蝕,讓他們不至於當即就死。
吳逸知道這種方式隻是權宜之計,不能持久,但當下趙靈芙性命要緊,隻能先保住她的命再想辦法破陣。
一念即動,吳逸隨手搖身一動,變出了一個身外身,那道身外身當即手運咒訣,念動了剛剛素綾教的護心咒。
素綾與趙靈芙父女當即也被一團厚厚金光包覆在內,暫時阻止了那險惡之境對裏頭的進一步侵蝕。
而高立陷仙台上,目睹了這一幕的陷劍使,心裏既驚異於吳逸還有餘力使出身外身這等手段,卻還是成竹在胸,完全不覺得他們這番舉動能阻擋多久。
“哼,強用護身法毫無意義,隻是徒勞虛耗真元罷了,在這誅仙劍陣麵前就是大羅神仙也得束手無策。”
吳逸本身還是握著金箍棒扛在肩上,朝上報以一個冷笑:“說的好聽,要是真的一點破綻都沒有,當初怎麽被我的法寶破掉的?”
陷劍使被他說中了痛楚,卻也隻顏色變了一瞬,冷笑道:“當日是我輕敵讓你走運跑了,現在誅仙劍陣徹底全開,非四個有能有力之人不能破,現下那陣中心神霄宗掌教與無大乘禪寺的禿驢已被拖住,早晚會死,李太嶽又重傷倒地不起,就算算上你,滿打滿算也決湊不到四個,你縱有本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吳逸飛速朝四周望了一圈,眼珠子滴溜一轉,隨即冷笑道:“你就那麽確定把所有人都關在這陣中了?說不定有人已經出去了準備裏應外合呢?”
陷劍使隻道他是還存有僥幸的幻想,冷然道:“別想了,誅仙劍陣方圓八十裏,此次參加泰山大祭的君臣文武無一遺漏,甚至連那西域諸國人馬都在此陣裏頭,你想有人出去回京城報信搬救兵,那是絕不可能的。”
當聽到陷劍使說到西域諸國都在裏頭時,吳逸臉上的冷笑又明顯了一二分。
“這可真是……你們看樣子說不定是要踢到鐵板上了。”
而與此同時,誅仙大陣的正北方絕仙門處。
那高高在上於絕仙台上的絕劍使,注視著下方一片已經躺倒在地的人馬當中,悠悠無事一般站起的四個人。
他有些奇怪,這四個人裏似乎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
而那四人中的三個,也一齊望向了高懸於上的絕劍使。
“大哥,沒想到來這一趟泰山,竟然還趕上了這一趟熱鬧。”
“三弟,這陣法我看有些邪門,周圍的邪氣讓我都有些待著不舒服,要不要趕緊出去?”
“二弟三弟,既然難得來一趟,總要問問對方家數。”
說著,那三人為首中的一個昂然錦袍男子,宛如國王氣派上前一步,以完全不受這陣中影響的朗聲說道:“敢問閣下立下此陣,是何方妖王屬下啊?”
那語氣,直如一頭昂首闊步的雄獅傲然挺立,完全沒有身處絕陣中的將死之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