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什麽東西?”
獅駝國王子摩訶薩一路攀上泰山頂上,當他看到這天壇之上,一座立在祭壇之上的黑色神像正在冒著異光攢動,大有直衝雲天之意,這黑光極是幽邃玄妙,連他這個初見之人見了,也不得不一時頓感心神顫動,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驚懼之思。
這麽可怕的感覺,除了父王和兩位叔父以外,他還沒有在別處遇見過。
現在,他看見了。
這個神像究竟是什麽來頭?
此時黑色神像之光已然越湧愈烈,大有一飛衝天之勢,爆發隻是時間問題,金壁風眼神一收,激動之情隨即斂於平淡之後,轉眼立刻就望向了那一個乘羽而來的王子摩訶薩。
“沒想到啊,王子殿下在這誅仙陣下還能有本事活著到泰山上來。”
摩訶薩手中那枚青獅子戒指晃了兩下,笑得很是從容:“我父王給我這枚戒指有些護身之用,不然我怎麽敢來找您算賬呢?”
一邊旁觀的李道符抱臂道:“需要小弟出手嗎?”
金壁風微微抬手表示了阻止之意:“不必了師弟,這位獅駝國殿下與我也有一場師徒之緣,他既然執意來找我,我也有義務送他一程。”
摩訶薩王子眼角輕瞥了一眼那一尊黑色神像,咧嘴笑道;“國師布下這個邪門陣法,是不是隻要把那神像砸爛,這陣法就解了?”
金壁風哈哈一陣朗聲邪笑:“沒用的,此像神光一起,便再沒人能阻止,外頭的誅仙劍陣不過是個幌子罷了,你既能到此山來,想來那些時日我也沒白教你,就讓我這個師傅,送你最後一程吧。”
麵對著金壁風誌得意滿地笑容,摩訶薩王子也並不顯惱怒之意,反倒是露出了幾分憐憫的笑意:“教我?也是,你在獅駝國這段時間都一無所知,我就讓你看看,我需不需要你來教!”
他說到最後幾個字時,音從切齒而發,隨著揚起的嘴角,整個人身上都勃然迸發出了一股絕然強橫的狂氣奔流,霎時間席卷周遭。
這氣流來勢全無征兆,完全出乎金壁風意料之外,這驚風所過,當即就將山頂龜蛇殿上四周的廢墟殘垣,盡都吹得揚塵四起,木石俱飛,本來就因為金壁風兩人而一片狼藉的龜蛇殿天壇,又變得空曠出了一大片地界。
隻有那尊黑色神像,始終光芒攢動不停,像是完全沒受到這陣狂風半點影響。
而身受這陣驚風的金壁風,在陡然被吹得頭發飄飛的同時神色也終於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訝異。
這真的是那個養尊處優隻有一點蠻力比常人優越的獅駝國王子摩訶薩?
當日行刺一案後別過才多長時間,他怎麽會有如此了不得的……
相比於金壁風的渾然不可置信,李道符倒是顯得淡定得多,他對摩訶薩的實力爆發也顯得並不是特別吃驚,反而將目光望向了泰山之外布下的誅仙陣方向。
驚風散去,摩訶薩再次在泰山之上,顯露出了他那曾經在京城準備挑戰神弓時的神力,那是獅駝國三魔一人一口妖氣灌注到了他體內才能讓他如此年紀輕輕,就擁有的無窮神力,他自拜金壁風為國師以來,一直韜光養晦,不曾真正在他麵前顯露本事,就連那一點點力氣也是偽裝成是金壁風**之功。
這當然是父王和兩位叔父的意思,不然在金壁風行刺當天晚上摩訶薩就已經可以發難將金壁風擒下了。
而現在再遇到他,摩訶薩不需要再顧忌什麽,自然毫無保留全力奮發而出。
泰山頂上地麵巨震之後,上半身**,露出一身強壯筋肌肉的摩訶薩,離地一尺,輕飄而出。
而目睹了這一劇變的金壁風,雖然完全不擔心他會破壞當下的天壇神像,阻礙大計,但也仍然止不住勃然色變,完全想不到那獅駝國王子摩訶薩竟然還有如此令人震驚的一麵。
摩訶薩手握拳頭,臉上輕輕挑起眉梢:“你這個徒弟現在是個什麽水準,師傅就請領教一下吧。”
話音既落,他的足底也在巨大的加速之中踏裂了石地,身似疾箭衝向了金壁風。
行動間人還未至,金壁風就已覺仿若有獅吼震徹,卻是先聲奪人,這獅吼之能不知從何而起,竟令他這個截教左護法也在一時之間四肢百骸盡都抖顫難抑,元神激**。
這究竟是什麽邪法!
被這摩訶薩行動間的獅吼一震,金壁風起勢也受到了一瞬間的拖延,當他再想起勢還擊之時,已是晚了。
眼看手不能抬,撚訣不及,金壁風一刹那之前的從容之態到此時終於已經難以保持,迎麵將至的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危難之下,金壁風隻能心念驅動元神,全身玄氣應心而動,一股青碧色護體玄氣遊身而走,就要形成一道毫無死角的障壁護住其身,擋下摩訶薩。
但,他還是低估了摩訶薩的力量。
獅吼之中,摩訶薩精健右臂鼓拳而出,即使金壁風護體玄氣已成,但在那一擊毫無花哨的重拳之下,竟然還是脆如薄紙,毫不留情地就被一條右臂擊穿,正中金壁風的左臉之上。
青獅之力,豈是如此容易阻擋的?
驟見金壁風被這絕無花哨的平平一拳打得身如飛絮,一邊觀戰的李道符按身份而言是他的師弟,本該該算是同夥之人,但見了此景,他那一直淡定的臉上卻險些露出了不禁的笑意,這笑容轉瞬即逝,沒被金壁風和摩訶薩看到,卻落入了一旁戰場之外,吳逸分身變成的廢墟裏的一塊石頭眼中。
金壁風身子直飛數十丈,撞上了龜蛇殿廢墟之中一座巨大金色雕塑之上才算止歇,落地之時,他的表情即使什麽話都不用說,也仍然可以清晰地告訴所有人他現在是什麽意思。
這家夥到底哪來的如此力量,竟然能傷到我這個截教左護法?
而正當這份心情餘味未消時,金壁風靈識之中一股來自北方的震動打斷了他受擊的驚異之情。
等等,這個感覺是……
金壁風也停了一下來,一往遠處,當即笑出了聲:“瞧,這陣邪門歸邪門,還是被我父王給破了。”
金壁風這時再也顧不得摩訶薩,轉頭往後望去,果然,絕仙門的方向,那本該銅牆鐵壁一般的血霧之牆,已經被一股衝天煙雲遮蓋,而那絕仙台闕,更是已無影無蹤,他竟再也感覺不到絕仙劍和絕劍使的蹤跡。
誅仙劍陣的一角,被破了?
……
另一邊,陷仙門下,恰好也就是這一瞬間因為絕仙門被破的噩耗,讓一心相係的陷劍使在對敵的極關鍵之時出現了一絲破綻。
而破綻,已足夠早有所料的吳逸直搗黃龍!
一根金箍棒或許一時難以撼動絕仙劍,但上百根金箍棒配合摩尼金剛一起攻來,可就完全是不一樣了。
更別說因為心亂而露出了破綻的陷劍使,麵對這上百根摧枯拉朽的猛烈摧擊,哪裏還有足有餘力和時間組織起有效抵抗,棒影如雨一陣砸落,陷劍使縱是誅仙四劍陷仙劍劍靈所化,在全力以赴的吳逸麵前,也難以抵擋攻勢,當即被重重砸在了陷仙劍台上。
也正趁著如此之機,那上百道身外身完成了任務,頃刻之間化為了烏有,而吳逸本體,也掣著金箍棒出現在了他該出現的地方。
陷仙門前。他早就做好繞到陷仙門的準備。
“金箍棒,去!”
吳逸這一下雙臂帶著十成力道,揮動了金箍棒,非常精準地掃在了倒懸於陷仙門的陷仙劍上。
在他的認知裏,隻要把四劍從門上摘下來,四門自解。
而金鐵重擊之下,帶著神器交擊輝映的白光一瞬過後,結果也出乎了吳逸所料。
陷仙劍沒有被擊飛。
而是直接被從中打斷成了兩截,晶瑩碎片紛紛灑落。
“不!!!!”
陷劍使絕望的嚎聲響徹陷仙台上。
這屬實有點讓吳逸有點意想不到,誅仙四劍名堂不小,但看來遇著我這高仿的金箍棒,還是金箍棒更硬些啊。
恰在此時,鬧出了大動靜的也不止吳逸一個,又是一聲巨響爆炸頓起,吳逸循聲而望,那應該是正南邊戮仙劍所在的戮仙門,那裏也被人破了嗎?
是獅駝嶺三魔中的一個,還是……
然後他就看見了遠處煙雲之中,戮仙門破碎的紛飛石屑中,隱隱有一個巨影浮現。
那是……豬?
這下吳逸當即明了,看來這陣法把禦車將軍這種大羅仙也困在了裏頭,反而被他強行用法身破了戮仙門。
堂堂誅仙劍陣,沒想到這麽快就給破了其中三道門……
吳逸心中猶自還想感慨一下,但忽而分身視覺裏傳來的一幕,當即就讓他笑容消失了,陡然抬頭望向了天空。
泰山頂上。
剛剛打了那一拳的摩訶薩,轉眼間就看到四處陣門已破其三,他雖然不知道剩下兩個是誰破的,但現下心情也變得有些幸災樂禍起來,嘲諷道:“金大國師,你辛辛苦苦布下這陣法,轉眼間就讓人破了個七七八八啊……”
李道符不動聲色,隻是眼神有意無意地望向了那黑色神像處。
“哈哈哈哈哈……”
誅仙劍陣三門被破,按理來說本該悲痛的金壁風,此刻卻不悲反笑,並且笑聲愈發興奮和瘋狂。
他露出了難以言喻的喜悅,表情也變得扭曲,狂笑道:“誅仙陣被破了不假,但是,他們撐到了現在,已是極大的功勞!現在,就是現在!你們馬上就能體會到什麽是真正的絕望了!”
也就在他這一句話的工夫,那個黑色不動的神像,通身黑光也終於仿佛蓄力完畢,帶著金壁風的無邊瘋狂,一道黑色光柱,射衝雲天。
“來了。”李道符抬頭上望,他的雙拳也在死死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