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的親娘嘞,這一家子人是吃啥了這……”
院子當中,一股惡臭襲來,人人掩住口鼻,麵色難看,忍不住咒罵。
我微微一笑,不以為意,要了些清水,將他們的口漱幹淨。
不多時,劉嬸一家人發出沉悶的哼聲,竟然逐漸蘇醒過來。
“嘿,神了!”
有些人立刻讚歎不已,樂嗬嗬的向我豎起來大拇指,“小南,真有你的!”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心中卻在想另一件事,師父既然可以治好屍毒,那她一定知道怎麽讓我見到小叔。
堂叔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的舒暢無比,不懷好意的問我是不是有人教我的。
我幹笑一聲,不置可否。
堂叔見我不說,也不好意思再問,走到悠悠醒來的劉嬸一家人麵前,沉著臉道:“染了雞瘟的死雞,叫你們別吃別吃非要吃,咋嘞,你們全家,餓死鬼投胎嘞?”
院子裏的人哄堂大笑,劉嬸窘迫的撓了撓耳朵,耷拉著腦袋,尷尬無比。
“他叔,俺們就覺得那麽多雞,埋了可惜了。”
“賠上你們的一家大小的命就不可惜了?”
堂叔怒氣衝衝的指責道。
“是是是,您說的對,我們再也不敢了,這就埋,這就埋……”
劉嬸的男人王壯,是個癟茄子,一見老婆被人頂,立刻點頭哈腰跑出來,要做和事佬。
堂叔狠狠瞪了他一眼,指著我對他們家人說:“這次多虧了人家小南,不然村裏人早把你們活埋了,要不怕死,繼續吃雞,村裏的賠償金我可不管了。”
“別別別——”
隻要提到錢,劉嬸反應比誰都激烈,連忙賭咒發誓,說打死他們也不會吃死雞了。
我想有了這次教訓,劉嬸家的人應該會安分一點。眾人見人救活了,除了對我的敬佩之外,也沒熱鬧可看,都斷斷續續的散了。
我也趁勢拒絕了劉嬸要請我吃飯報答的邀請,趕緊離開劉嬸家,一出門,就直奔學校。
師父一定知道,怎麽找到我小叔!
學生還沒放學,一進校門,我就看見白翊在黑板前講課,我隻好蹲在教室後麵空位上等她。
學生們放學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師父收拾好東西,我倆個回到她的職工宿舍,我簡短的將今天劉嬸家的事給她描述一遍,白翊聽完,微微一笑,說這不過是個小事故,沒什麽大不了。
我瞅天色越來越黑,急忙問她:“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找到小叔?”
師父微感詫異,突然莞爾一笑:“小子,你上道了啊!”
我沒興趣聽她胡扯,隻想知道怎麽找到小叔,繼續問道:“到底有什麽辦法嘛?”
師父看我認真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隨即停下手中的活,望著我沉思良久。
“小南,我估計,你小叔和那條河扯不開關係,你趕緊回家,找幾張黃紙剪成三角形小旗,然後再點上你的血,到河邊去,燒幾件你堂叔生前的衣服,然後往家走,每隔五步,就插一隻小旗,完了回家上坑就睡,你小叔不出意外的話會托夢給你。”
就是這個事,要了我的命!
我吃驚的看著她,這個方法還是第一次聽說。
“一定要記著!”
師父神色十分嚴肅的告誡我。
“回家路上不要回頭,無論是誰叫你,不要回答,更不要回頭看!”
我戰戰兢兢的點點頭,不敢反駁,因為天色真的已經很黑了,這幾天都沒有月亮,我現在得趕緊回家去。
離開學校,已經是晚上七點多,沒想到我在學校待了這麽久。
依照師父的吩咐,準備好黃紙,將它們裁剪成小黃旗,我唯恐不夠,準備了厚厚一遝,臨行前,找到幾件小叔穿過的衣服披在身上,仍不忘拿上一隻木棍,慌裏慌張的離開了家。
現在能陪我的隻有手電筒了,昏黃的燈光打在路上,我如履薄冰,來到了河邊。
我點火燒了衣服,背對著河水,開始往家走,一邊走,一邊心裏默數著腳步,五步插一張小旗。
剛開始,我還覺得沒什麽異常,突然,我腦海中那個呼喚我的聲音再次出現,感覺非常真實,就好像真的有個女人就在我的身後叫我。
數次,我都忍不住想往後看。
但是,我想起來師父的囑咐,強迫自己不能回頭,為了保持清醒,我狠狠地掐自己胳膊。
那個聲音一直在折磨著我,忽而哀怨,忽而哭泣……
我大氣也不敢出,不斷的走路,插旗。提示自己不要回頭看,回頭看就看不到小叔了。
“小南,你不回家,瞎浪**什麽?”
突然,我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堂叔?!
他怎麽在這裏!?
我忍不住就要回頭,猛然下意識的怔住,強迫自己按住捂住自己的口,僵立在原地。
這個堂叔,一定是假的!
我不胡說也不動彈,直到那個聲音消失不見,我才繼續邁動步子。
接下來倒沒出什麽事,腦海中呼喚我的那個聲音也不見了,望著快到的家門,我頓感輕鬆。
“小子,你旗子插錯了!”
身後傳來師父輕微的嗬斥聲。
我心想老子吃了這麽多苦,到頭來你竟然在這說風涼話,急忙轉過身衝著她開口:“放屁,老子都是按照你說的……”
我突然意識到不能回頭,可已經遲了,我回頭了。
我瞬間說話沒了底氣,聲音也越來越弱。
我戰戰兢兢的抬起頭,看向對麵,對麵卻空無一物,隻有空****的黑夜。
我不敢亂動,等了好久,還是沒發現什麽異常,我隻好轉身,先回家。
可當我躺在**,那個折磨人的聲音又來了,一個女子哀怨的叫聲,似是在控訴著什麽。
我實在受不了了,翻身下炕,找到爺爺留下的煙鍋,砸吧砸吧幾口,那個聲音卻揮之不去。
沒辦法,我隻好又重新躺在炕上,伴著腦海中的淒慘叫聲進入夢鄉。
我做了一個噩夢。
等我半夜驚醒,一摸自己滿頭大汗,我深呼吸幾口,不經意間瞥向炕頭,卻瞬間被嚇得冷汗直冒,頭皮發麻。
屋子地上,赫然立著一個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