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麗念著馬一錘這一陣太累,加強了夥食營養,晚飯是一盆土雞燉海帶,裏麵還帶幾塊排骨,菜下午就燉上了,文火慢慢熬,熬出雞油、豬油,結合著海帶,香味四溢。馬一錘很喜歡這道菜,一口氣喝了兩碗湯。王曼麗還怕他沒吃飽,緊著給他添雞肉、排骨。
人吃飽飯,就容易犯懶,馬一錘躺在沙發上,拿遙控器翻電視,翻來翻去,不是這個不讓看,就是那個不讓看,馬一錘胡亂跳個台,讓它自己播放,嘴裏咕噥著,“難怪都說現在的電視是俄羅斯套娃,真沒個看了。”王曼麗收拾著碗筷,回應著馬一錘,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聲討起電視台。說著說著,馬一錘忽然不接茬了,王曼麗也沒在意,等了一會兒,馬一錘還沒回應,王曼麗納悶,從廚房探出頭,喊了一聲,“老馬,你幹啥呢?”馬一錘還是沒答應。王曼麗以為他睡著了,就甩著濕手,出來給他蓋個毯子。
王曼麗拿著毯子走到馬一錘跟前,見馬一錘滿頭大汗,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王曼麗嚇了一跳,毯子掉在地上,跪下去連捶帶打,大聲喊他。這一折騰,馬一錘緩過勁兒來,沉聲說,“剛才也不知怎麽的,突然就心難受。”王曼麗慌忙爬起來,去電視櫃的抽屜裏翻出救心丹和丹參片,一股腦倒出來,塞馬一錘手裏,又倒杯水,說,“都喝了,老馬你都喝了。”馬一錘忽然樂了,嘎嘎的。王曼麗嚇麻手腳,撲通坐地上了,說,“老馬,老馬,你這是衝著誰了?”馬一錘更樂了,樂得直咳嗽,然後,坐了起來,偎著沙發靠背。
“我是樂你,一下吃這麽多藥,還不藥死了。你這是潘金蓮喂武大郎,沒安好心啊。”馬一錘從手心裏的一把藥中各挑出兩粒,端起水杯,仰頭喝下去。
王曼麗見馬一錘喝了藥,這才站起來,伸手抹馬一錘滿臉的汗,說,“你咋回事,鬧玄兒呢,可嚇死我了。”
“我也不知乍回事,說著說著,心一緊,就憋出一身汗。”
“你就是累的。”王曼麗挨著馬一錘坐下,試探他的額頭,“哎呀媽呀,腦門冰涼。”
“我是有點累。”馬一錘點頭道。
“累了就歇歇,不能硬幹。”王曼麗眼裏全是心疼。
“熬過這一陣就好了。合金筒項目工期緊,事關重大不能絲毫馬虎。”
“你就是太較真,死心眼。”王曼麗不無嗔怪,握住馬一錘的手。
“這活就是我車間的,不較真,能幹下來嗎?”馬一錘從難受的滋味中擺脫出來,話也有了底氣。
“老馬,你幹是幹,但是,你可別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沒什麽比命更值錢!”
“你放心,我有譜。車間有休息室呢,累了我就去躺會兒。”
“這就對了,以後,你把藥揣上,不得勁兒的時候,就吃上。”
“好。”馬一錘攬過王曼麗,兩人依偎在一起。
“老馬,你好好的,咱倆相依為命,一定要白頭到老啊!”王曼麗眼裏泛出淚光。
“哎呀,咱老夫老妻的,我能舍得撇下你嗎?別瞎想,真沒事,就是累了。”
“那我給你鋪被,你趕緊上床睡覺,睡一覺就好了。”
王曼麗手忙腳亂地去臥室了。馬一錘從沙發站起身,去衛生間洗漱。